命 运
文/铁裕
当命运微笑时,我也笑着在想,它很快又要蹙眉。
——培根
有个清瘦、干瘪的老者,在一棵苍老、弯曲的梨树下摆了个地摊。他将纸张铺开,然后龙飞凤舞地写起了毛笔字。
只见他信手涂抹着,那苍劲、有力、清丽的字便跃然纸上,笔锋犀利,笔划雄奇,而又变化多端。从那字迹中,仿佛裸露着儒家的坚毅、进取、果敢。若是细细揣摩,似乎又蕴涵着老庄的清虚、自然、沉静、幽玄。
我曾观赏过他多次运笔挥毫,只感他在泼墨之际,流露出他淡泊功名、利禄之心迹,或是屏弃了尘世的繁华、喧嚣,以求得宁静致远,淡泊明志之意味。
难道他是一个隐者,或是一位世外高人?我猜想着。
一天,来了一个年青人。据说,年青人的父亲曾在文革中将他折磨得心力交瘁,差点作古。
年青人在他的摊子边默默地观赏着,并选中了一幅字帖想买走。老者却用手紧紧按住,连声说:“不卖不卖”!
不知为什么,这个年青人回家以后,像着了魔,或犹如害了相思病,整天心神不定,茶饭不思。没多久,竟然一病不起,面容憔悴。他父亲不得不将其送到医院,但通过各种检查,却查不出病因。而人却一天天消瘦下去。
后来,年青人向他父亲道出原委。其父大惊,心想:难道儿子遇到神仙了,一幅字帖竟然使儿子如此眷念、痴迷?年青人的父亲决定去会会那个神秘的老者。
他找到老者后,说明来意,并表示愿出高价买下字帖。这个古怪的老者痴痴地看着年青人的父亲,似曾相识。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50多年前的那场浩劫。他脑海里在回放着自己被批斗的恐怖情景。他明白了,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老者,竟然是自己的仇人。
他茫然的看着远方,仿佛在望那流逝的岁月,那段荒诞的历史。他阴沉着脸,喃喃自语:“50多年前,你给我制造了不幸的命运,现在,我给你儿子制造同样的命运”。
命运可以人为的制造吗?命运让我们有缘行走在这世间,我们一起生活、工作、学习;我们一起成长、追逐、开拓;我们一起欢笑、忧愁、流泪;我们一起吃苦、受累、历经,为什么要相互制造命运的悲剧呢?
我们行走在红尘陌上,回首是春,俯首是秋;我们在命运的年轮里转动着,同看日月经天、江河流地;共赏四季轮回,花开花落,为什么要相互仇恨呢?
人生总是要历经多少磨难,要吃尽无数的苦头。世事纷攘、繁复,而无常又难以抉择。看不透的是那缠缠绵绵的情谊,挽不住的是那命运的轮回,为什么要相互争斗呢?
《易经》不是说:“乐天知命,故不忧;安土敦乎仁,故能爱。”为什么要相互嫉妒呢?
看不透的人生,捉摸不定的命运呵!那么,老者字帖中所裸露的儒呵、道呵、仁呵、虚呵、怡呵、静啊,莫不是一种作秀?或者说是我个人的误读?
我上前与老者交谈,劝他将一切看开、看淡,并对他说:“人生于世,当敬畏天命,这样才能使得我们安分。以慈悲心看世界,世界自然美好,以宽容心对待别人,他人自然无过。得饶人处且饶人”。
然而,老者对于我的劝说,依然无动于衷。
此后,他每天都要写一幅字帖,这是他表露心迹的一种方式。
天长日久,他觉得不对劲。因为他的字越写越难看,这使得他痛苦不堪,他苦苦的思索着,寻找原因。
一天,他痛苦地放下了笔。他发现那字帖上弯弯曲曲、歪歪扭扭的字,酷似他清清冷冷、坎坎坷坷的命运。
他双眼微闭,悄声地吟诵着曹雪芹的《秋窗风雨夕》: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吟毕,他流泪不止,将字帖撕掉,悲哀地说:“别人给我制造了悲剧的命运,我又给别人制造了痛苦的命运。现在,又轮回到我的身上来了”。
命运真的会轮回吗?
我想着那个老者落魄的命运,也想着自己多舛的命运,心想:
在无情的定律背后,有的命运在冷笑、在失去;有的命运在欢乐、在哭泣;有的命运在辉煌、在黯淡。
有的人繁华落尽,便是凄凉;
有的人尘埃一遭,只有痛苦;
有的人欢笑过后,满腹惆怅;
有的人期望太高,便是失望;
有的人得意之后,历尽沧桑。
是呵,我们何不仔细思考,人生如棋,输赢无常;春宵苦短,何必把相思的时间拉长;生命本来就短暂,何苦爱恨交织把心伤;缘分也许一晃而过,谁还有苦苦等待的心肠;光阴如梭,我们要做的事情太多,切勿空自瞎忙;只叹命运由天不由人,但愿分清是非、主次,莫让生命演绎荒唐。
把握好命运,才不会有失望;珍惜真情,才不会有离殇。
2024年6月11日。

作者简介:铁裕 云南人笔名: 一荒玄。系《散文阅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江西作家文坛》《仙泉文艺》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19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作家驿站》《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中国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社》《湖南写作》等报刊、杂志、平台发表诗文五千多篇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