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文‖毋东汉

(071) 大王村夷为平地
突然,大王村面临拆迁。挖掘机、铲车、卧车、基普车、警车、大巴车、救护车、十轮大卡车包围了大王村。
三百多名保安、城管、干部和警察,对峙着二百多个老汉老婆及中年妇女。退休后的刘菊花、王素梅、李武山也在人群中。李武山对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说:“你们拆迁,事先要给群众说呢,要做思想教育工作。”那干部说:”教育不是万能的!三句好话不如一马棒。你,光能哄娃,光会当校长!”李武山说:“你要拆,事前招呼,搬家具,麻烦得很。”那干部说:“早把公告贴出来咧!你要不看呢么!”他顺手往旁边的墙上一指,巴掌大的铅印公告,贴得一人高,谁能够看见?李武山似乎没话说了。
挖掘机、铲车开始拆楼墙。老厚的砖墙,招不住机器一撞,就是一个大洞。铲车司机气宇轩昂,开足马力,铲齿像螃蟹螯足伸向前方,上面有一些建筑垃圾,水泥块上仰面卧着一个中年妇女。李武山喊:“危险!危险!”妇女惊慌地招手喊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不挡咧!我不挡咧!”铲车司机轻轻放下铲车的铲齿。中年妇女跳下铲齿,回首骂道:“狗肏的!把我当垃圾铲哩!”司机讥讽道:“你逮住了叫爷,放开了胡蹩!”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调来的警察、保安和工作人员也越来越多。群众和执行任务的互相争吵不休。当干部的好像很委屈,无可奈何地摇头晃脑说:“就是这政策,想开些。没办法么!”骂铲车司机的中年妇女,被两个保安拉进救护车。她说:“我没受伤!我没受伤!”保安说:“你没有受伤,你有病。跟我们走一趟!”这时,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拨开了俩保安,拉着那中年妇女的手说:“胳膊扭不过大腿。咱走!”俩保安说:“你是她的啥人?”中年男人说:“她是你妈。我是你妈的老汉!”俩保安一听,伸手来抓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一拳一个,将两个保安打倒在地。来了两个警察,将中年男人制服,拉进警车。警车“喔儿,喔儿!”鸣着笛开走了。中年妇女朝着警车望尘莫及。这时,那两个保安爬起来,抓住中年妇女说:“走,上医院!”不由分说,把中年妇女拉进救护车,救护车“哎呦,哎呦!”鸣着笛开走了。拉人的和阻止拉人的争吵不休。场面混乱,失控,几乎打起来却又打不起来。派出所的人态度很温柔,但话软事硬。见谁出头露面,就和颜悦色地请进警车,说是调查取证。见谁高声争辩,就把谁拉进救护车,说是有病治病。李武山觉得一头雾水,他失去了判断力,不知道该站在被拆房群众一边,还是站在干部警察保安及司机一边。从理论上讲,党和人民的利益、立场是一致的。实际上,拆迁是政府行为,群众在白龙河畔居住了好几代,故士难移呀!
农村就是农村,如今改名为街道。为要名副其实,就要拆村盖街。把错落有致的村变成成排楼房的街。李武山努力搜肠刮肚,在意念上为拆迁找理由,说服自己。就在这时,一群人包围了李武山。一个歪戴帽的保安指着李武山,对头目说:“就是他!妨碍公务。还是个有文化的!”头目一摆头,来了几个保安模样的人,绑架了李武山就往警车里塞。李武山笑着说:“你们,抓我干啥?”头目说:“枪打出头鸟,不抓你抓谁?”另一个不明身份的人说:“只怪你,屄长胆大,爱说闲话!”李武山愤怒地说:“你嘴放干净!”那人说:“不干净,你把我㞗咬了!”李武山见他是个歹徒,反而泄了气。到了派出所,头目对所长说:“我把带头妨碍公务的带来了。”所长一看是李武山,轻轻煽了头目一耳光:“你能失䫄!认不得人。这位是俺老师。”接着提高了嗓门大声说:“放人!”所长对李武山说:”李校长,不好意思,抓错人了!”李武山嗅了嗅,没一点正能量的气味,冷笑一声又回到拆房现场,少半个村和大王中学已变成乱石滩,乱七八糟的水泥块砖块,有的还连着钢筋……李武山望着学校变成了废墟,心里一阵难过。那是普六普九时群众捐款筹建的啊!现在,全校只剩不满百的六个年级的学生,连同初中刚合并来的三个年级的四十多个学生,只好进县城读书了。从此,白龙河畔消逝了读书声和嫩纯的歌声。
这正是:
农村趋势城镇化,
热土难移情绪大。
干群关系多紧张,
学校校长错被抓。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一章分解。
2024-4-23-于樵仙居。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毋东汉
(072)李武山退休获匾
李武山刚过六十岁生日,上级就通知他:退休。本来还想返聘他,一则学校房拆了,师生转学了,他的校长给谁当?二则齐竹叶有病,需要他照顾。三则拆迁是上级政策,他竟敢拦挡,让主管教育文化的汪乡长没面子。四则校长的位置早已被汪乡长的侄子掏钱买了。汪乡长通知李武山时说:“咱要坚持四项基本原则。”谁知道他坚持的原则内容如上述,早已偷换了概念?
教师们聚集一起给李武山开欢送会。戴眼镜的青年语文教师提议:“我不同意给李校长买毛毯作为纪念品。我提意给他送个金字牌匾。写“学博德高”四个字!”大家都赞成,由教育主任负责订制,赶聚餐结束就弄好了。大家敲锣打鼓,抬着金字匾送到李武山家。齐竹叶很高兴,烧茶泡柿花,招待大家。大家一边喝茶吃柿花,一边品评匾上的行书金字。上款是:敬赠李武山同志。下款是全体教师姓名,教育主任打头,青年语文教师压根。中间正文是“学博德高”四个大字,金灿灿,明晃晃,龙飞凤舞,十分惹眼,一看就是何心石的大手笔。
教育主任说:“我走咧三个学校,都当教育主任。李武山是合作最好的校长。他没有官架子,从来不发脾气,把成绩总是归于别人,错误总是自己承担。开会讲话总是自己动手写稿,有事离校时给我请假。我还没见过这号领导。”青年语文教师说:“李校长发现我教案不规范,并没有当众批评我,而是到我房子,关上门,拉严了窗帘儿,作示范备了一节课。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评职称的论文是他帮我修改的。他学博德高,确实是!”
齐竹叶说:“你把你李校长夸成了一朵花!”李武山说:“其实是豆腐渣!”
教育主任说:“豆腐渣好吃呀!凡是过去遭年殣吃的东西。现在都成了美食!”
李武山说:“过去认为没营养的东西,都是抗癌、凉血、消炎的吃喝!”
一个老教师指着李武山说:“就像你,当了一辈子班主任,刚转正当了几年代校长,退休了。”李武山仰面大笑。齐竹叶调侃:“还算不错嘛,在人头里得瑟了几年!”
这正是:
代理校长李武山,
人前得瑟好几年。
教师对他评价好,
学博德高送金匾。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一章分解。
2024-4-30-于樵仙居。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毋东汉
(073)退而不休献余热
李武山退休以后,百无聊赖,若有所失。高文峰似有预感,在第一时间来到倩影斋,他还揹看鼓鼓鼓囊囊的挎包。
高文峰说:“李仁兄,你退休赋闲,寂寞孤独。我来看看你,帮你克服失落感。”
李武山说:“你了解我的心情,好像我肚里的蛔虫!”
高文峰说:“从今日以后,你要反其道而行之。过去,你以校为家,从今后,你要以家为校。”
李武山说:“愿闻其详?”
高文峰说:“我把你家布置成学校模式,让你在家如在校。”
李武山说:“知我心者,高贤弟也!你想咋布置,随便。我和竹叶给你做饭去!”
李武山去灶房帮灶,高文峰打开挎包,开始施工。
齐竹叶正在灶房包饺子,李武山走了进来,说:“咱兄弟来了,多包些!”齐竹叶问:“老几?”李武山说:“老二。”齐竹叶说:“文峰饭量大,多包些。”老三志岩,老四心石,都没有文峰饭量大。正说着,高文峰在灶房门首钉牌子,牌子上写:“师生食堂”。李武山歪头看见,惨淡地一笑,点了点头,继续包饺子。高文峰微笑着离开灶房。
饺子煮熟了,先给高文峰捞一碗,李武山端着饺子碗来到倩影斋,见书房门首挂的牌子上写着:“综合教室”。李武山忍住笑,默认了。督催高文峰:“快吃饭!”高文峰接过了碗,憨厚地笑笑,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李武山转过身又去灶房,路过卧室门前,见卧室门首挂着牌子,上面写着:“校长室”。李武山忍不住大笑,喊道:“文峰!文峰!你胡闹啥哩?”高文峰端着碗闻声而出:“咋话?咋话?”李武山皱眉问:“我给谁当校长?”高文峰说:“校也念jⅰao,多音字。校对的校。咱们的《梅兰竹菊诗选》校稿已打出,你是校对小组组长,简称为校(jⅰao)长。在外人看来,也可以理解为学校校长。一语双关。”李武山接受,哑然而笑。
高文峰得意地笑着,齐竹叶端着一碗饺子给李武山,自己到灶房吃去了。
“铛铛铛铛!”自行车铃响,门外进来了教育局老局长、何心石他伯父何仁达。齐竹叶连忙捞了一碗饺子给他,他说:“我,刚才搁碗,功夫不大,光是渴。”李武山说:“沏茶!”齐竹叶去灶房张罗。高文峰说:“何老师,您咋有时间来?”
何仁达说:“请李武山出山!”
高文峰说:“何老师,出山干啥?我得成?”
何仁达说:“当然能成!县上成立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我来请李武山出山。”
高文峰说:“不要我?”
何仁达说:“要,他出山,你下峰。”
高文峰说:“我下了峰,只剩文。”
何仁达说:“由关工委主办,教育局协办,搞一次儿歌童谣大征集活动。你牵头当主编。”
高文峰说:“好!你把各学校校长名单和电话发给我。我来征集、编辑。”
何仁达说:“好!正好复印了一份。给你。”
高文峰拿过一看。第一个名字是李武山。笑道:“这名单恐怕用不成了?”
何仁达说:“能用。退休了的,也都干的关工委工作。”
高文峰说:“您放心,我一定当好主编!”
何仁达说:“你当副主编。主编让你哥当。”
高文峰脑子没转弯,说:“我没有哥。”
何仁达指着李武山说:“叫了几十年哥,不认账咧?”高文峰说:“俺俩的事,您也知道?”
何仁达说:“咋不知道?你知李武山河畔结义,山峰岩石梅兰竹菊搞诗会。我全知道。”
李武山说:“过身的事。有人写黑材料。控告我拉帮结派,说我搞反动组织活动。何局长说:没有喔事,年轻人在一起励志吟哦。正常娛乐,比打麻将好!”
何仁达说:“你记着就好!你俩编稿,印刷事宜单另有人管。”
李武山说:“高贤弟,士为知己者死。何局长当了何主任。征集儿歌童谣的事。咱俩把劲鼓圆?”
高文峰说:“我现在就弄《征稿启事》!”
何仁达说:“话落点就进入工作状态!”
李武山和高文峰同声说:“刀下见菜!”
这正是:
退而不休献余力,
文峰出的馊主意。
多亏来了何仁达,
委以重任当编辑。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一集分解?
2024-5-4-于樵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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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东汉
(074)李武山后院起火
李白楠放学回家,放下书包,就去后院上厕所。他家和舅舅白玉柱家共用一个厕所。白山菊双手捂着头从厕所跑出来,哭喊:“楠楠哥!快救我!厕所马蜂蜇了我!……”李白楠连忙脱下外套,抡打着驱赶马蜂,并把外套蒙在山菊头上。他自己被马蜂蜇了头。他护着山菊逃回屋,问明了马蜂窝位置及相关情况。
李白楠不顾头上马蜂蜇的疙瘩疼,找了块纱布裹住头脸,戴着草帽,做了一个火把,蘸了煤油,拿了打火机,冲到厕所门前,点燃火把,进了厕所,对准蜂窝,只听“嗞噜”一声,蜂窝成了一个黑疙瘩,与此同时,说时迟那时快,厕所屋顶是牛毛毡,厕所里堆积着准备粉碎喂猪的饲草,一下了被火把点燃了!李白楠回屋取桶拿水泼时已来不及。厕所着火了!厕所后面的麦秸积子也着火了!由于有围墙,人们救火受碍,只能端梯子上墙。有人把生产队遗留的钟敲响,人们提桶端盆,从四面八方涌来。李武山和白玉柱站在墙头接桶接盆,泼水。激战四十多分钟,消灭了明火,进一步泼水,火熄了。人们才松了一口气。
齐竹叶为李武山换洗满是灰土的衣服,让李白楠洗脸洗手,也准备换衣服,嘴里不停地嘟囔:“太可怕了!弄清起火原因了吗?”李武山边换衣服边说:“还没有,可能是电线老化……”李白楠说:“爸,不是您想象的那样!”他说完,拿了一条细麻绳,跑到后院,找了个柴棍,斜绑在脊背,回来跪在李武山面前说:“爸!孩儿负荆请罪!”李武山忍不住笑道:“耍啥怪哩!莫非是你放火?”李白楠说:“厕所墙角马蜂窝,威胁安全隐患多,孩儿大胆放火烧,麦稭积子被点着!”李武山正要说什么,高文峰打来电话,教他去他家一趟。齐竹叶说:“你忙去吧!我来教子。”李武山急匆匆去高文峰家。齐竹叶见李武山走了,双手扶起李白楠,让李白楠坐在凳子上,李白楠溜下凳子,仍跪地上。齐竹叶苦口婆心地说:“娃呀!你要好好读书,莫要贪玩。学习累了,适当放松。玩什么不好?竟敢玩火!玩水会溺死,玩火会自焚。你要记住!”正说着,白山菊从门外闯进来,拉着李白楠胳膊说:“起来!楠楠哥,凭什么给她下跪?”齐竹叶说:“山菊呀!你哥说他放火……”白山菊说:“俺哥不是放火!”李白楠说:“山菊,你嫑管哥,玩去吧!”山菊说:“不!我不让你给她跪!”齐竹叶说:“山菊!你没大没小的!缺乏教养!”这时,黄金凤喊女儿吃午饭,喊不应,闻声赶来,听见“没教养”三个字,很不受用,顶撞道:“俺娃咋就没教养啦?我又没死!”李白楠说:“说我没教养还差不多。”齐竹叶觉得里外不是人,再一次扶起了李白楠,尴尬地说:“你起来,我,我管不了你咧!”李白楠说:“阿姨息怒。”李白楠携白山菊:“走!咱逮螃蟹去!”黄金凤憋嘴说:“玩了火,再玩水去!看他谁干涉?”齐竹叶听了,嘴唇抖,手颤,脚麻,躺在床上。
李武山来到高文峰家,桌子上一堆信件,全是各学校来稿,有贴邮票、盖邮戳的,有托人转交的,有直接送来、信封上有“内详”字样的。看字迹,有打印的,有复写的,有显然是教师抄写的,有孩子歪歪扭扭亲手笔迹的,稿件不少。看内容,有儿歌,有童谣,有仿民歌,有顺口溜,有打油诗,还有押韵或不押韵的自由体儿童诗。李武山说:“琳琅满目,百花齐放!”高文峰说:“先分类,然后一首一首地润色、修改。”李武山说:“尽量保留原汁原味儿,给孩子们看的读物,要杜绝错别字。”
这时,李武山电话响了,李武山接听,是李武峦打来的。“哥!快回来!你家的后院,起火了!……”李武山急忙告辞回家。他路过白龙河时,看见李白楠和白山菊赤脚浸水,双手捏着螃蟹头胸部,螃蟹张牙舞爪。李武山问:“楠楠,你怎么点燃厕所的?”李白楠刚要回答,白山菊说:“我上厕所是来由,马蜂蜇了我的头。俺哥火烧马蜂窝,滋噜一声报了仇。”李武山说:“我明白了!楠楠做得对!以后要大胆谨慎,懂得投鼠忌器。”
李白楠说:“谢谢爸爸原谅我!”
这正是:
后院起火可原谅,
火烧蜂窝打胜仗。
负荆请罪不必要,
投鼠忌器记心上。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一章分解。
2024-5-5-于樵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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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东汉
(075)棒打鸳鸯各一方
李武山参加《儿歌童谣选》编委会回来,屋里冰锅冷灶,齐竹叶离家出走了。锅盖上留着一张字条,用一方锅盔(烤饼)压着,锅里有一碗粥、一盘炒鸡蛋。条子上写着:
亲爱的武山:你好!
饭在锅里。
当你读这张条子的时候,我已经离开红尘,皈依佛门。我赞成你继续革命,继续为党工作,为人民服务,从事关工委活动。我对不起你,恕我食言,不能陪你一起去干你干的事情。我感谢你陪我度过我离异后最难耐的数年寂寞,又教我学写诗歌。所谓“要得会,跟师父睡”,我已体验了,信为不虚。感谢你的诚挚,原谅我的抉择,同床异梦为我们分手埋下伏线,现在该照应了。
我弟弟要和李白楠订个协议,研究你、我丧葬责任诸问题,我觉得麻烦子女不应该。更不想连累弟弟。
你忙着编儿歌集,我吃了饭,百无聊赖,去跳广场舞,跟几个舞友闹不愉快。有的迟到,还爱在人前头显摆,显示自己的新衣服。有的模样丑,还自以为是老美女,爱领唱,声音不好听,左左音,破锣嗓。我实事求是地说了两句,遭到她们的排挤,心情不好,就回来了。
我前夫的兄弟受委托找我的茬,说我死了哪里埋是个问题,教我快把户口转走。你的户口是非农户口,我是农业户口,比你优越。可我不想转。李白楠的意见也是别转,他怕我继承你家财产。左难右难左右为难,前思后想进退两难。你忙着编书,我给你帮不上忙。
我一走,你就专心了!
亲爱的,再见!
吻别
齐竹叶即日
李武山从锅里拿起粥碗,喝了几口。把炒鸡蛋夾在锅盔里,狼吞虎嚥,吃了最后一顿省手饭,锁了门,推上除铃不响浑身响的自行车,朝白龙峪疾驰而去。他要走遍南山寺庙,寻找齐竹叶!他心里苦楚地哼着被他改写了的《四季歌》那两句:
“忽然一阵无形(情)棒,
打得鸳鸯各一方。……”
这正是:
黄昏恋情多坎坷,
内外交困受折磨。
死后何处葬身地,
进退两难求佛陀。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一章分解。
2024-5-8-于樵仙居。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毋东汉
(076)敲遍寺门寻竹叶
远看像个逃难的,近看像个要饭的。李武山既像逃难,又像要饭,却推着一辆烂葬自行车。 他先从蓝田县水陸庵开始,只看到直达屋顶的满墻泥塑佛菩萨,僧人和居士都很年轻,而且都是男的,没见齐竹叶影子。
过了汤峪,向西来到库峪,把自行车寄存峪口,步行朝里走,上了太兴山,沿山的汤房、寺庙、道观,特别是磨针观,他详细地询问、偷窥,都没发现齐竹叶。直到岱顶,看到铁庙,心想,那庙太小,藏不住人的。他只好原路返回。
接着来到大峪,看了莲花洞,上了人头山,都没见齐竹叶。来到白道峪,上嘉午台。嘉午台世称小华山,可通雪瓦山。破山石附近,有喇嘛洞,有半米宽栈桥可通。李武山进洞细看,没有别人,只有老尼姑在诵经。他查问齐竹叶,一问三不知。他翻过石门岔,来到小峪,小峪有轩辕庙遗址,有大箭窝古迹,也没见齐竹叶。
本来李武山可以从这里搭车回家,为了达到找到齐竹叶的自的,他来到土门峪。土门峪二龙塔下没有寺庙,向西南过沟,来到蛟峪天池寺。这里文物最多,有明代的罄,有清代的铁锅、铁瓮和风箱,还有一口清代的钟。主持师父留李武山共进午餐,李武山看到居士帮灶,问及齐竹叶,居士们回答,查无此人。
李武山离开天池寺,经崔家河向西来到太乙宫。这里是道教活动场所,太乙真人修行过的地方。他在这里询问齐竹叶,几位山民回答:“多得很!”他求人家领他去见。人家领他到玉案峰北边,指着山沟沟竹林说:“你看!要多少有多少!”李武山明知误解,却石林觅路,来到竹林,抚摸着竹枝,放声大哭,眼泪滴在竹叶上。他见到了竹叶,却不是他的齐竹叶!他为什么哭?他饿了,他渴了,他瞌睡来了,他腿困了,他快要崩溃了!
给李武山领路的山民百思不解,问他:“乡党,你不是要竹叶吗?怎么找见了还哭?”李武山拭泪笑道:“我高兴得哭哩!”他为自己的失态辩解着,折了一朵竹叶,伸舌头尝了一下,跟着山民回到十八盘山道上,告别山民,下山继续西行。
李武山走过原白水泥厂,经杏园坡,到太乙宫,取寄存的自行车,驰往南五台台沟口,正要进山,却在弥陀寺瞻仰五百罗汉时,有人从背后搂住了李武山的腰。李武山欲摘手,仔细看,好熟悉,是给自己做饭的那双手,是齐竹叶的手!
李武山猛回头,齐竹叶松开手,俩人拥抱在一起,把五百罗汉都逗笑了!
五百罗汉,各俱笑态。有的狂笑,有的疯笑,有的讥笑,有的大笑,有的微笑,有的窃笑,有的冷笑,有的嘲笑,有的只在心里笑,面部没有笑容。据说,每个人都可以在五百罗汉中找到与自己面貌相似的一位,但找不到和自己心情一样、笑容相似的罗汉。
李武山说:“你怎么在这里?”齐竹叶说:“我想寻找一位长相像我的罗汉!”
李武山说:“在白龙峪水库纪念馆里,展板上那个领夯员、那个扶钎手、那个拉架子车的头发束在脑后的铁姑娘,不是你吗?”
齐竹叶双手合十,低头脒眼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武山不由分说,拉住齐竹叶的手说:“我从水陸庵一路向西到这里,历时八天,给自行车打了四回气,我正式只吃了两顿饭,还睡了一个浑嘟儿(合衣)觉。为什么?就为找这个!”他从怀里掏出那朵翠华山上的竹叶!
齐竹叶一看,抱住李武山说:“我,服了你了!什么也不说了。我跟你回!”
原来,齐竹叶走了好几个寺庙,发现寺庙也不清净,十分热闹,竟成了敛财之地;不是开发旅游就是高价兜售香火,还有祈福、开光等有偿服务。他慕名来到弥陀寺,瞻仰五百罗汉浮雕,想寻找另一个自己,无意中发现丈夫李武山,情不自禁地搂住他后腰,夫妻竟如此团聚。
这正是:
踏遍青山寻竹叶,
弥陀佛寺凝情结。
夫妻相会谢罗汉,
笑对人生泪雨歇。
2024-5-10-于樵仙居。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毋东汉
(077)广场舞引发绯闻
白沙滩兴起了广场舞。每天晚上,中老年妇女们集中在禾场上,借用场边路灯的强烈光亮,大家横竖间隔距离拉开,前后左右相距约两米。广播里播放起《绣荷包》。大家踏着歌声舞起来。舞了一会儿,有人提议换音乐,于是,奏起了《北京金山上》。大家又舞了一会儿,有人说:“这歌太老,放新歌!”掌握音箱的人放《春天的故事》。又有人说“不好听!换好听的!放《南泥湾》!”有人拦挡,说:“就放《春天的故事》!谁嫌难听,避!”十八个人,有十六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两个人,一个是音箱喇叭的主人,一个是主张继续放《春天的故事》的年轻媳妇。她俩尴尬极了,只好拔了电源,收拾摊子,准备回家睡觉。
十六个人中有齐竹叶,她说:“《春天的故事》好听着呢!许多学校年轻教师喜欢唱。谱曲的人光图音调悠扬,没考虑到人们的欣赏习惯。老百姓喜欢民歌风格的歌曲。”大家都认同这个观点,有的说:“《北京金山上》就好!”有的说:“《南泥湾》就好!”正说着,迎面走来白胖和田苗。田苗问:“跳的好好的。咋不跳咧?”齐竹叶打趣说:“都是女的,跳舞没意思。”白胖说:“往回走!俺俩也去跳!”见两个村长要跳舞。大家来了兴趣,十六个人都向后转,齐步走。
到了舞场,正缠电线的音箱主人又绽开接好电源,放出《祝福祖国》的音乐。大家又开始跳舞。有人提出跳交谊舞,大家也都同意。白胖又白又胖,动作笨拙,难看。但他是老板,又是村主任。大家对他有好感。舞技不高可以原谅。田苗身材苗条,魁梧英俊,发型奇特,浓眉大眼,深受喜爱。大家都想跟田主任跳一曲。田苗仗着条件优越,专捡年轻点、漂亮点的舞伴。于是,新的矛盾又出现了,那就是争风吃醋。齐竹叶是著名的美女和才女,自然和刺姑娘跳得最多最久最长。于是,引火烧身,传出绯闻:齐竹叶和刺姑娘好上了!齐竹叶有口难辩,刺姑娘自鸣得意。白胖说:“剃头担子一头热,齐竹叶不可能看上刺姑娘!”多数人都不相信。齐竹叶为了避免闲言碎语,也不去跳广场舞了。隔壁有个妇女要去舞场,路过李武山家,就隔门喊道:“竹叶嫂子!跳舞走!刺姑娘儿今日也去呢!”李武山对齐竹叶说:“去吧!锅,碗,我洗!”齐竹叶笑着说:“你不吃醋?”李武山说:“我就不信吃了醋能‘软化血管’那一套!”
这正是:
广场舞场矛盾多,
争风吃醋莫奈何。
绯闻缠上齐竹叶,
幸遇武山胸襟阔。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一章分解。
2024-5-13-于樵仙居。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毋东汉
(078)孙志岩夜不归宿
孙志岩的二胡拉得出神入化,早已不再是杀鸡,而是百鸟朝凤了。他常常应邀独奏。他的《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和《春天的故事》悠扬高昂,他的《绣荷包》《茉莉花》悦耳动听。他的《拉手手,亲口口》缠绵而肉麻。自乐班里的女演员都喜欢由他伴奏,吃饭喜欢与他同桌,走路喜欢与他并排,坐车喜欢和他挨肩。日久生情,孙志岩成了婆娘窝的香苜蓿布袋。为了和孙志岩在一起,女演员们争风吃醋,争宠抢巢,弄得自乐班乌烟瘴气。打了退堂鼓的胡蝶恋不甘心只当“妹妹”企图情感绑架孙志岩,班主试图改革,让孙志岩歇几天。没有孙志岩的日子里,女演员们唱戏敷衍,提不起精神,胡蝶恋不是请假早退,就是借口缺席。“男女搭配,干话不累”彰显到极致。班主只好又把孙志岩叫来顾事,程序恢复正常。
孙志岩的老婆似乎发现了蛛丝马迹,派石头跟踪。石头回家对母亲汇报:“爸爸在自乐班威信高得很,成了里面的台柱子。阿姨们都巴结爸爸,走路时有搀他臂膀的,吃饭有给他搛粉蒸肉的。那个胡蝶恋阿姨已经边缘化。您放心!”
孙志岩的老伴听了,拍了一下儿子的光头,说:“我岂能放心!我焉能放心?我的瓜娃哟!”
孙志岩的老伴说得不错。孙志岩跟自乐班的姊妹们从眉来眼去、撩猫逗狗到交头接耳,动手动脚。最后势必发展到被酒灌醉,相约开房,颠鸾倒凤,夜不归宿。
班主为了自乐班持续,睁一眼闭一眼,看破不说破,任其发展。
孙志岩的老伴有心不让他顾事,写作是赔钱事,顾事很挣钱,却要应酬胡蝶恋她们的缠绵。有得有失,奈何?
石头看出妈妈的为难,就嘴对耳朵给妈妈出馊主意,妈妈微笑点头。
这天下午,孙志岩急匆匆回家,脱下一堆脏衣服,说:“赶天黑还得去顾事!”临走,石头他妈给他一双前露花生、后露洋芋的破袜子,单另给他针线和布片,笑着说:“我,来不及给你补袜子了。你自力更生吧!”孙志岩一想,那么多女朋友,不论谁,都能补。就说:“好!”往挎包一装,匆匆骑上自行车,急驰而去顾事现场。
顾事内容是老爷子逝世三周年祭,凑戏的亲戚晚辈多,直唱到十二点差一刻。孙志岩头昏脑胀臂膀困,胡蝶恋和姊妹们灌醉了班主和孙志岩。班主和孙志岩分别借宿群众家。胡蝶恋把自己安排在孙志岩隔壁,赖在孙志岩屋里不走,房主以为他们是夫妻,也就不管。
孙志岩酒量大,醉是假装的。他满怀信心地拿出针线和布片,粘牙绊嘴地说:“给哥把袜子补嘎子!你嫂子补喔不好,我还看不上!”他说着,脱下破袜子。
胡蝶恋用手在鼻子前煽着,说:“明天补,夜不观色,你不怕针把妹子手攮了?”孙志岩还想说什么,胡蝶恋关了灯。……
第二天,不等天明,胡蝶恋回到自己借宿的房子去了。孙志岩仍然穿着破袜子,好在鞋是新的,谁也不知内情。孙志岩回想起昨晚的卿卿我我,也不多想。
下午,孙志岩回到家。妻子对他说:“快把袜子脱下来!别穿了。我给你买了双新的!旧的,在屋里干活时穿。”孙志岩很惊讶,一边脱鞋、袜一边说:“ 你咋知道袜子还没补?”
孙志岩老伴意味深长地说:“你的那脚汗味儿,世上除了我,谁也受不了!”
石头他妈把新袜子递给孙志岩,拿过针线和布片,开始补漏洞。一边补一边说:“不怕你笑我脏,你这脚汗味儿,我闻上瘾了。跟吃臭豆腐一样,多日不闻,还想闻闻呢!”正说着,针陷进袜底,顶针不给力,石头他妈裂着嘴,用牙咬住针尖,戴顶针的手指使劲一顶,针拔出来了。孙志岩“哇”地一声哭了。他老伴问:“咋咧?哭啥?”孙志岩拭着泪说:“我高兴么!”孙志岩老伴嘴一憋,忍着笑说:“咋(像)蕞娃!”
孙志岩情不自禁地说:“我明白了!在这世上,对我真心的人只有你!今黑咧我往回赶。”
孙志岩老伴说:“明白就好!”
这时,石头从外面回来,说:“你俩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古有《将相和》,今有《龙凤和》;昔有《杀狗劝夫》,现有《补袜劝夫》。这下好了!”石头他妈说:“俺娃是导演么!”孙志岩如墜五里雾中,莫名其妙。
这正是:
逢场作戏非真心,
患难夫妻感情深。
闻惯脚汗不嫌臭,
石头导演定乾坤。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一章分解。
2024-5-14-于樵仙居。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毋东汉
(079)众喽啰率先致富
白玉柱当选白家庄党支部书记以后,心想带领全村村民致富,首先研究村里率先致富的富裕户的致富门路。
首先看村长田苗,他致富的门路是砖瓦窑,饲养场,务菜园等,至于放水淹路、讹人罚钱等手段,拿不到桌面上说的。总体上给人印象还不错。指望他带动村民致富,也就是让村民在他手下打工挣钱。
要说田苗带动村民致富,也就是跟随他胡失鬼弄棒槌的喽啰都发了点小财。村里那有名的唓淞,凭他和田苗的哥们关系,用白菜价承包了白龙峪水库西干渠下游的干涸小库塘,周围种上花椒,种上黄花菜,中间养上鱼,购了几个木船,让游山玩水的人划船钓鱼。每个人每天收五十元,划船免费,钓鱼归己。吸引游客不少。唓淞坐着收钱,悠哉游哉。很快把旧瓦房变成新砖楼,从岭南引回来个姑娘成了亲。没人叫他唓淞了。他从心眼里感谢的不仅是田苗,更要感谢白胖。白龙峪水库变大鱼塘,像吃肉,唓淞粘光,像喝湯。
失把䫄与田苗关系很铁,把村当中的官房(过去大队开会办公的房屋)无偿借给失把䫄。失把䫄凭田苗的关系,跟水泥厂扯上经济往来。把水泥运到官房,由失把䫄零售完,按批发价格把钱给水泥厂,从中抽出部分利润孝敬田苗。失把䫄成了坐地虎,挣钱不少,最后买了大队办公室,办起小卖部。更加发了。没有人叫他失把䫄了。失把䫄感谢刺姑娘。
再说粘牙,粘牙和田苗的关系非同一般。他承包了白沙滩十亩桃园,口头合同是每年每亩地给村民小组缴五十元,他借口农药化肥投资超过承包费,要求报销,田苗竟满口答应。结果,承包费抵消,等于白佔十亩地。粘牙感谢田苗,每逢新桃上市前,先给田苗送三五筐尝鲜。粘牙的日子滋润起来,娶了个小寡妇,很漂亮的。房子装修很时髦。
撇楞如今也没人叫撇楞了。撇楞原来的三间平房,摞了第二层,成为楼房。门楼子是村里最新颕的,有点像天主教堂。他哪来的钱?还是得感谢刺姑娘。田苗和撇楞老婆有一腿,撇楞看破不说破,口号是“褒腔贵似金,扯破淡如水。”田苗让撇楞每天负责全村环卫,晚上给村委会办公室看门,兼职是蔷薇饲养厂保安,一个人拿三份工资。撇楞虽然不干活,却也忙得日夜不粘家,他的老婆伺候田苗比伺候撇楞还多。撇楞装聋卖哑,还吃着田苗送给老婆的香蕉不问来源。撇楞左右逢源,内外挣钱,很快盖起了三间两层。撇楞还是那个撇楞,没人敢叫撇楞了,楼房都那么高,不撇楞了。不叫撇楞叫什么?有名字的,不好意思问本人,得去派出所查户籍。简单,按班辈,该叫啥叫啥。乡党班辈,胡球安顿,不白搭话即可。
白玉柱经过一个月的调查研究,写了一个调查报告,题目是《白家庄致富经验探秘》。内容提要是,白家庄村民生活水平总体上呈上升趋势,典型致富户以田苗为代表,失把䫄、撇楞、粘牙、唓淞等人都是在田苗帮助下致富。田苗的致富经验内容丰富,非一份详细材料说不透彻,一言以蔽之,他吃了分田到户、富民政策的红利。
白玉柱拿着调查报告,过河去找老书记。何润玉看了,笑了笑,批了十六个字:“实事求是,内容很好,与时俱进,不宜发表。”白玉柱说:“就当我没写,我把它烧了!”何润玉却摇手说:“别别别!我的意见,仅供参考。”白玉柱就说:“留着无用,凶多吉少。”何润玉思忖着,深刻地说:“检验真理,实践确保。”白玉柱仰天长叹:“我的调查报告,只有天知道!”何润玉拍着白玉柱肩膀说:“你要分清靠劳动致富和歪门邪道!”白玉柱说:“这些人致富,都不是靠做庄稼致富的。农业如何发展?农村如何美丽?农田如何经营?农民如何幸福?”何润玉说:“我也弄不懂了。你看着办吧?”
何润玉与白玉柱家隔着白龙河。白玉柱离开何润玉家时,天已全黑,太阳落了,月亮很明。月光照在河面,水波像碎银,闪耀着,砅石像一排横卧在河面上的白兔娃,乖乖地一动不动。白玉柱眼神好,三点一线瞄靶子练就的夜眼。他轻捷地踩踏砅石,一步一个,一步一个,敏捷地从最后一个砅石跳上岸。他用力过猛,最后那砅石被蹬翻,被水冲远,沦为非砅石。
白玉柱仰望着月亮,贼亮贼亮的。白玉柱向家里走去,他家的房,在月光下显得简陋,也该拆掉重盖了,可是,哪来钱呢?这正是:
说起容易做起难,
致富并非靠种田。
损公肥私不对路,
过河砅石怎健全?
2024-5-16-于樵仙居。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毋东汉
(080)白玉柱建按摩馆
白玉柱在县中医院参加了四十天的按摩培训班,把在部队捏胳膊揉腿的手艺更上一层楼。他回村向何润玉请教扶贫的事,何润玉说:“你应该和田苗商量,弄个企业,把咱村最可怜的人组织起来。例如瞎子跛子聋子哑巴。只要这些人脱贫,其他人看样子效仿,咱村就能富起来。”白玉柱低头想了想说:“对。”
白玉柱告别了何润玉,径直来到田苗家,深情地说:“田村长,你扶持了唓淞、粘牙、撇楞、失把䫄脱贫,是咱村劳动致富的龙头。现在,咱村还有因病致贫的几个人,咱再弄个龙尾。”
田苗喜欢人搐轰(夸奖),听了白玉柱的话,拍着胸脯说:“咱俩关系摆的正,是党指挥枪,绝不允许枪指挥党。你说咋样办,咱就咋样办!”白玉柱就说:“咱村的聋、哑、盲、跛人好几个,困病致穷,咱组织个按摩馆,我给他们教。咱不叫医院,省得办证,麻烦。”田苗兴奋地说:“我在菜园新盖了五间房,环境好,借给你,不要钱。”白玉柱说:“为彰显你的贡献,就叫刺姑娘按摩馆。”田苗笑道:“行。不再叫蔷薇了,直接叫刺姑娘,把猫叫个咪!”
刺姑娘按摩馆成立了。跛子赵阿四是复员军人,战场上爬冰卧雪,风湿关节炎严重,走路搭柺。他来到按摩馆当个负责人,再合适不过。他提议,门口照壁上写上领袖名言:“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白玉柱照办了。阿四很得意。
盲人张老大,眼睛白内障,只有光感,基本失明。白玉柱教他学按摩,三天就学会了基本要领,五天就上岗服务。
聋子李阿三,当年在水库当炮工,因操作失误,震聋了耳朵。白玉柱给他买了助听器,教他学按摩,他比张老大还学得快,第四天上岗。
哑巴王二是小时发高烧吃错了药,过度治疗伤了耳朵,进入无声世界,听不见别人说话,自己也学不会说话,成了哑巴。白玉柱让他也学按摩,他学得稍微慢些,第七天上岗。
刺姑娘按摩馆是公益事业小单位,在白家庄村委会领导下,由老年协会主办,不是医院,免费按摩,欢迎捐款,捐物,促进发展。
田苗和白玉柱为名誉馆长,李武山任馆长,跛子赵阿四任常务副馆长,聋子李阿三任副馆长兼会计,哑巴王二当出纳。
田苗说:“我这肩周炎时间长咧,能按摩好吗?”白玉柱说:“没麻搭!”田苗说:“你把字咬真,音拼准,是‘没麻搭’?还是‘没门道’?”白玉柱说:“没问题!”
白玉柱给哑巴王二比划了几个动作,王二点点头,开始给田苗揉肩膀。揉了两个小时,白玉柱教田苗胳膊伸长抡圈圈。田苗试试,圈子抡不大,好像在墙上画“o”字。白玉柱神秘地引用典故说:“抡胳膊是治疗肩周炎的好方法。延安时期,刘少奇的肩周炎就是抡胳膊,抡好了的。”田苗说:“等我我肩周炎好了,到底是抡胳膊抡好了,还是按摩馆揉好了?”白玉柱说:“不管黑猫白猫……”田苗说:“我成了老鼠了?”白玉柱说:“你今日是头一天。到第五天保证痊愈。不过,你要配合。每天抡胳膊,圈子越大越好。”田苗说:“我现在就抡。”说完就抡胳膊。
村民中,有耍手机低头颈椎不舒服的,有坐骨神经疼的,有腰疼腿疼脊柱疼的,都来按摩馆按摩,临走都说大见轻。患者表示感谢:有送吃喝的,有送衣物的,还有捐款的,说:“完善设备,用钱路数多着呢!”
第七天,田苗葛络唓淞、粘牙、撇楞、失把䫄等人,敲锣打鼓,给刺姑娘按摩馆送来金字牌匾:“妙手回春”。田苗亲自双手举着匾,在鞭炮声中站在凳子上,往门脑钉子上挂。嘴里大声地喊:“我的肩周炎,好利索咧!”老书记何润玉双手插腰,头一点一点,腰一闪一闪,胡须一颤一颤地;他对从板凳上跳下来的田苗说:“羞,羞羞,把脸抠,抠个渠渠种豌豆。刺姑娘自己给自己送匾哩!”
田苗摸摸头,皱皱眉,恍然大悟,他笑道:“我咋把这一层儿给忘咧?要不,摘下来?”
李武山说:“不摘咧!倒了篓子倒了醋,瞎了就按瞎了凑。落款是村民委员会,又不是刺姑娘。”大家鼓起掌来,比鞭炮声音还震撼。
田苗辩解道:“我虽然是主任,可我也是村民呀!”
白玉柱说:“不用你说,别越抹越黑!”大家又鼓起掌来。田苗抡胳膊,圈子很大,而且举手伸直过头顶,兴奋地说:“看!这是真的么!”大家再次鼓掌。唓淞、粘牙、撇楞和失把䫄动起铜器,锣鼓喧天。
这正是:
白玉柱建按摩馆,
刺姑娘送金字匾。
残疾人劳动致富,
白家庄锣鼓喧天。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一章分解。
2024-5-17-于樵仙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