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阙临洞庭,梵宫环翠岫。“水不在深洞庭百尺容纳四水,山非于高古刹千年普照三湘。”圣安古禅寺山门的这副楹联,意境高远,仿佛洞庭之水裹着一股奔腾不息的力量,与灵秀的楞伽山佛教精神连成了一个精神画面,尽显江南名寺的肃穆恢宏,其行书飞珠溅玉的力道与动感,让每位进山朝圣的信众,顿觉心纳千水的浩荡和大气。人尚未进禅寺,就被古寺巨大的气场所吸引,陡生洞庭涌波涛灵山我来朝的渴望。转过背,楹联“云锁龟山佛地重光人天喜,峰藏古寺道场再建衣钵传。”又悄然而来,字里行间,佛质含蕴深邃,古老禅寺源远流长的历史和沧桑岁月尽收眼帘,彰显着古禅寺让佛教文化再度光大的初心和喜悦,其书法如波涌云梦,又如行云流水,神来之笔散发着郁勃之气,惊艳着古禅寺的潺潺时光。
古禅寺怀梵大和尚题写的“洞庭佛国”匾额,高悬在山门,书法不激不厉,圆润含蓄,变幻莫测的线条,疏朗瘦长的结体,笔锋转换清晰朗丽,稚拙中有灵气,看上去是那么蕴和,随心自如中偶出奇趣,风神秀逸中带飞白流韵的飘逸,让圣安古禅寺充满了佛教所赋予的超脱和宁静。
如果你稍加留意,在楞伽山这方净土,山中的每个佛殿都有一幅禅意深远的楹联,或昭示菩萨的慈悲和智慧,或明了佛教的哲理,或开悟生命的真谛。其楹联的行、楷、隶、篆、草书荟萃,异彩纷呈,是众多书法名家显示功底的“道场”,行书书法笔走蛟龙,直画如剑,曲笔似藤,点若危峰坠石,撇如兰叶拂风;楷书骨气与端庄;隶书含蓄内敛,谦逊而低调;草书激情而灵动,而篆书古朴典雅,返璞归真。在幽深、梵音袅袅的寺院行走,翰墨在山林、庙宇、佛塔之间飘香,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宛若进入了书法世界的大观园,寺内处处有文化,满眼皆禅意,文风浩荡,梵韵悠悠,香客、游人在朝圣菩萨祈愿求福的同时,既得到心灵上的洗倏和净化,又开阔了视野。
佛有佛法,书有书法,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发生,上世纪80年代,年轻好学的怀梵大和尚被国粹书法文化吸引,发愿以书法弘扬佛法,学习书法便有了宿命般的色彩。
颜真卿的楷书,卓越有灵性,境界阔大庄伟,在书学史上以“颜体”缔造了一个独特的书学境界,结构方正茂密,笔画横轻竖重,笔力浑厚,挺拔开阔雄劲,和柳公权合称“颜筋柳骨”。他痴迷上了颜真卿的楷书,“关门即是深山,学习随处是净土”遵循师父宝昙长老的教诲,在南岳衡山南台寺修行期间,他找到了颜真卿《祭侄文稿》、《麻姑仙坛记》、《多宝塔碑》等碑帖作品进行临摹,临摹是学习书法最基础的方法。只要有空闲时间,做完佛家功课,他便独自一人躲在尞房小屋练习笔面,从一点一撇一捺一横一竖学起,临摹结合,先摹后临,经过废纸三千的磨笔,孜孜不倦的勇力,功夫渐进,功底日深,手腕控笔力度自如,手臂行转游刃有余,用笔涩而不滑。
在书法的艺术殿堂游弋,佛学院学习期间,他接触到了怀素书法,怀素的草书称作“狂草”,在书法史上领一代风骚,与唐代另一草书大家张旭齐名,人称“张颠素狂”或“颠张醉素”,怀素的草书有狂态的美,“若惊蛇走虺,骤雨狂风,以狂继颠”,“无我”、“无物”、“无法”他摒弃了凡人的意志,完全达到了佛 境的空灵,深藏着“出世”“超逸”禅宗精神的洒脱,怀梵大和尚似乎在前辈的书法中得到开悟,找到了真正契合自己心性、性情的书法,便又“拜”远在一千多年前的怀素为师,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在怀素狂草的世界里神游悟其心法。
入帖时“不可有我在,有我便俗”,出帖时“不可无我在,无我便杂。”“不可有我在”一千个书法爱好者,丢掉字贴,就有一千种书法,其人品、才学、灵魂在书法中淋漓呈现,无一不烙上书法者的印记。
言为心声,书为心画。在佛的提菩树下修行,在神奇的书法世界里不辍耕耘孜孜以求,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份,佛,给了他灵魂供养,在持之以恒的磨炼中,心手相应,在渐悟和顿悟之间,通过阅读、研习不同风格的字体,与书法家们交友切磋,开阔了视野,惭惭悟出了自己的书道,其书的《心经》、《金刚经》等作品,有颜真卿的圆融通透的影子,又兼顾怀素狂草风格的非心非佛即心即佛,无欲无求的境界,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书法艺术语言和风格。
抒写自我,我手写禅心,他的书法作品,无喜无悲,非善非恶,不拘泥,飘逸不羁的书风空寂,技法和心态不迎合当代审美潮流,与世无争,简静精敛,圆融而豁达,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神采,禅风习习,与其说是一种技艺,不如说是悟到了一种道,到达了一种智慧和境界。
从有法到无法,无欲无求,洒脱清丽,禅者之风书卷之气溢于行间。净手焚香,在清寂飘渺的梵音中,书写柳宗元《岳州无姓大和尚碑》碑文,他把自己对开山祖师的感恩之情和崇敬之心融入笔尖,充满了对佛的仪式感和敬仰之心,进入了“主观”“向心”无我状态,整篇碑文一气呵成,墨汁有浓有淡,楷书俊秀和美,草书连带自如,圆劲流畅而不失行文规范,禅味一体,心无所住,充满了定力、想象力和表现力,“宁作心师,不师于心”的禅宗思想在他书法淋漓尽致地展示。《碑阴记》书法笔随心走,不徐不疾,从容自如,给人一种“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清幽宁静。
诚如他的法名,他天生的秉性与佛相通,一生怀梵向佛,十几岁时,师从南岳宝衡山南台寺方丈宝昙长老剃度出家,出家后,他对书法的追求从没松懈,并乐此不疲,如对佛祖的虔诚。“凡落笔之日,必明窗净几,焚香左右,精笔妙墨,盥手涤砚,如见大宾;必神闲意定,然后为之,岂非不敢以轻心挑之者乎?”遵循着远古书圣的这条遗训,三十多年的磨炼和日积月累,他把书法艺术当成生命的一部分,化入骨血和佛教心魂的精神养分,以“寓言绝虑”“一念净心”为主旨,呈现出 “空”、“寂”“圆润”的禅家气象,蓄含佛理,形成了个性鲜明的梵韵书法风格。
当今书坛,随着人们学书意识的解放,或崇帖、或擅碑、或碑帖兼取,形成了一个百花齐放的局面,书风已不能再以地域来划分,僧侣书家们已成一个独特的书法“袈裟方阵”,在 “心即是法”、“法即是心”、“心法无二,通贯十方”的禅宗思想影响下,以超越凡俗的眼光,创作了一大批飘然宕逸、放浪纵恣作品,或清新超逸、或雄强豪放、或天真古拙、或枯寂绝欲,在书法界大放异彩。禅味书法已是书法大家庭里一个新的成员,为国粹艺术输入新的血液。
佛家与世无争,并非消极避世,无争,则是莫能与争,忘却纷争,保持一颗宁静的心,追寻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才会让生命在从容淡定中绽放光彩和价值,无为,而又无不为,说的就是这样的人生哲理吧。2020年,他的作品被推到全国“高僧墨宝丹青中国--当代华人高僧书画展”,亮相北京全国政协会堂,其任远自在的风格,恬淡空灵的佛性,秀润圆劲的美感,将佛家的智慧与书法融会贯通,每一个字都像是跳跃的梵音,充满了清新自然的气息,给人一种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感观,让人耳目一新,得到参观者随喜赞叹,并被书展永久收藏。
世界上的一切艺术来自水土的浸淫与育化,怀梵大和尚出生于广西桂林全州一个小山村,全州与桂林山水风景大同小异,山水纵横,如展开的一幅水墨丹青画卷,从湘江源头到洞庭湖入口,岳阳的楞伽山已然成为了他的第二个故乡,广西峻秀而明丽的山水滋润着他的灵魂,奔流不息的湘江的江水成就了他的清澈,浩翰的洞庭湖的又塑造了他大气磊落的性格,佛是他的心骨和终身信念,灵秀的楞伽山则是他的精神依托。
怀梵大和尚有一种理念,认为佛教与中国传统的书画艺术结合是佛教中国化的一个创举,也是一种弘扬佛法的方式,通过中国传统的书画艺术这一载体,佛教慈悲、智慧的内涵更能得从广泛的传播,高远而深奥的佛教精神,才得以融入社会大众的生活,从而完成佛教慈悲济世的理想。
文如其人,字如其人,怀梵大和尚知识广博道行深厚,心胸坦荡光明磊落,颇有一代大德高僧的风范,身上处处可见师父宝昙长老的谦逊和善。他宅心仁厚和蔼可亲,广结善缘,他以慈悲广种福田,以福德开启般若,在社会上享有很高的威望,拥泵者众多,他们以得到一副大和尚书法墨宝为幸事,凡善众、居士、香客、慕名而来的游客进寺求字,他都不吝赐予,总是凝神静气,真诚而专心致志地挥毫泼墨,达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祈求祖国繁荣昌盛国泰民安,人间岁月安好,为信众祈福,2019年春节前夜,他不辞疲劳不畏寒冷,一夜之间在书斋完成了108个风格各异的“福”字,将墨宝免费赠予善众,传递新年的祝福,将佛喜佛福平安送入寻常百姓家。他举办了个人书法义卖筹款活动,将所得钱款全部捐献给贫困家庭学子。以书禅心,以书弘法,让自己的作品入世,散发出内在的光芒和价值,尽显一代高僧的风范和品德。
怀梵大和尚对佛理了然于胸,他的书法墨迹在禅院随处可见,圣安禅寺近四十幅楹联和书法中,大多为怀梵大和尚所作所书,深深地烙上了怀梵大和尚的墨迹,或清幽淡雅、或静穆高古疏秀,或章法空旷。
佛教崇尚因果定律,用在他身上也恰如其分,怀梵大和尚一生勤奋好学,因而博学广闻多才多艺,除了书法,还擅长写楹联,两者相得益彰,齐头并进,明德惟馨笃行致远,明心见性。岳阳圣安寺、湘阴南泉寺,张家界天门山寺、普光寺里的大多数楹联都出自他手。南泉寺大雄宝殿有一幅他手写的楹联:“世谛便是真谛法门无二相,凡心也是佛心本性即一宗。”淋漓尽致地展示出富有鲜明个性的禅家心怀,道出了人人皆有佛性、佛心,佛就在这个世界,在你身边,无论身处佛门与还是尘世都有成佛的觉悟。
圣安禅寺跻身国家级“4A”旅游胜地行列,有其传承中国的传统文化的功德。
身为五个寺庙的方丈,白天忙于寺务,穿梭在五个寺庙之间,夜晚山上清幽,青灯古佛的禅房,他正念正定坐禅,内修梵行,心于止水,波漾不惊。他的书斋,有一股佛气笼罩在笔墨之上,铺开宣纸,便成了一个人的世界,气闲神定。虚怀若谷的怀梵大和尚深知,用书法展示自己在佛教中所获得的心灵上的满足和平衡,一如既往地保持内心深处的纯洁和静谧,将佛家智慧与书法融会贯通,达到生命至善至空至寂的境界,仍是自己一生的参悟。让书法与佛法精神达到了某种契合,所呈现出的淡泊宁静,潇洒自如的仙逸之气,是他的精深修炼,禅家心灵的自然流露,更是佛教精神的呈现和大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