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诗
说到演节目,就想到另一种表现自我的形式:赛诗。这种全校师生在一起的表演方式,老师每次都会选我。虽然演节目老师从来不选我,赛诗却每次都要我参加的。那时候都在学习小靳庄,因为年纪小,到现在也没去弄明白小靳庄是怎么回事儿,只知道当时都在写诗,然后在全校大会上背诵下来,不让照本子念。
记得那是一次最出丑的赛诗,因为老师要求不报节目先后顺序,按年级上,从高年级到低年级。高年级的一个班上两个人,我们低年级的每班只上一个人,我班就是我了。我聚精会神地听着高年级的大哥哥大姐姐一个一个争先恐后地上台赛诗,每个人几乎是千篇一律的第一句:红卫兵或红小兵。轮到我们班了,我只顾回味别人的诗歌,忘了自己也要上台,老师推推我,我才缓过神来,上了台,张嘴就来了一句:红小兵。然后就不知道该说啥了。我站在那发傻,抓着头皮不知该说啥,脑子里一片空白。因为我的诗歌开头不是红小兵,是啥我全忘了。老师就在那用手比划着,嘴里喊着:小刀,小枪。我忽地想起来了,这是妈妈教我的一首儿歌,于是我大声地背诵下来:磨小刀,擦小枪,刀刀枪枪闪金光,不杀猪,不杀羊,专杀美帝狗豺狼,你要问我为什么,保卫祖国保家乡!当我背完之后,赢得了空前的掌声,也许是因为我的诗歌和他们的不一样吧,没有按他们的套路来,并且姐姐班的慕老师回到她们班里还一个劲儿地表扬我赛诗会上表现的好呢,说我有声有色。那时对有声有色这个词还不理解,反正就是觉得老师是表扬我。
因为那首儿歌不是我自己写的,是妈妈教我的,我总感觉不太好意思,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让妈妈帮我一次,我要独立完成,不管是赛诗还是写作文。
那时候的书很少,有文字的东西在我们这样的工人家庭来说太少了,哪怕是亲戚朋友来封信也是我朗读的对象。所以,有了赛诗会和林场冬运誓师大会,就给了我很多的学习机会。记得那年冬运大会战前,按惯例要开个誓师大会,林场的工人代表,青年代表,团员代表等等,都上台表决心,他们大多数都是顺口溜,说的都很好。但是,吸引我的还是学校代表。学校的老师代表是周宝林老师,他朗诵的长篇叙事诗非常好,只可惜我当时还没太明白是怎么回事,理解不上去,就没有记住,只记住一句:女民兵连长高雪莲,到书记面前请战。但留下最深印象的是周老师的声音,太动人了,就像电影里的人在说话,有时快,有时慢,有时声大,有时声小。朗诵的魅力从那时起就在我的心里扎下了根吧?后来周老师又在他们班级朗诵《周总理,你在哪里》,那声音,感情充沛,情感表达的淋漓尽致。这就是我到现在都喜欢听朗诵,特别是配乐朗诵的原因。
高年级的学生代表慕永锋,他只比我高两年,当时他刚上初一,就是我们那里的六年级,我小学四年级。他的诗歌到现在我还一个字不落地能背下来:山大道,光又滑,机车往返不好爬,红卫兵,急坏了,拿起铁锹就出发,到岭下,齐刷刷,锹锹白雪地上洒,像地毯,可厚啦,人人见了人人夸。拖拉机,飞步跨,多运木材献国家。我觉得他写得那么好,合仄押韵,而且把事情写得那么完整,就是他们高年级的同学在冬运时干的活。那首诗的诗名叫《垫道》。我代表低年级的小学同学上台发了言,我都说了什么现在一点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回到家,弟弟可自豪了,他说:“二姐你的声音真好听,和林场的广播员唐姐的声音差不多。”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一转眼半个世纪过去了。我早就从一个扎着两只羊角辫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太婆。回想往事,心潮澎湃,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全都挤在喉咙,不知哪个先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