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泰我又來了 

方仲贤

五月七日看了电视剧《我的阿勒泰》改编李娟同名散文集,看了有些激动,所以五月十二日我从香港与方浩手机联系再次相约坐上特快火车去阿勒泰,他说要带上他妻子,和我在阿勒泰见.坐在火车上,我又再次细读李娟的《我的阿勒泰》,文字的确清新自然艳绝，也只是散文，是零零散散的生活记录，不像小说有集中的人物和故事情节，电视剧却没表现出来它原有的风味,特别是李娟文字的清新灵动,天然质朴的独特生命力和真实感.可剧中男主角和女主角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恋情，更不可思议：李娟原著里根夲就没有男主角.仅凭这一点就已经偏离了方向,误导了观众。而且书里的外婆被改成了奶奶，这外婆是傍系,奶奶是直系,而且李娟笔下大多描写的是母亲和外婆,根本不存在在剧中的父亲塑造成和母亲很相爱的形象。这哪是李娟的作品,李娟作品闻世,正如刘亮程老师所说,是李娟的妈妈和外婆给了她灵感,家庭给了她的素材.

剧中津津乐道的是男主角“巴太”的扮演者——于适，高大威武、五官棱角分明、两眼炯烔有神,帅气中含有几分野性。当他斜挎弓箭，甩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辽阔的草原上纵马奔驰的时候，简直就是神话里的美男子从万道霞光,草原深处穿越而来，的确让当今年轻人魂不守舍,尤其女性,对这阳刚巴太更是情有独钟。

  可 这些人物形象,故事情节却难以打动我,吸引我说走就走挡不住的诱惑是三十年前我同方浩前往阿勒泰的原生态的风景的宁静的感觉,同时还蕴含着深刻的思想启迪.

    那儿的骏马,骆驼,毡房,白桦林,草原等一草一木,一山一水至今还在眼前浮现,方浩在马背上高唱<<陪你一起去草原>>的歌声,常把我在梦中惊醒.

       在夏牧场,遇上一场大雨,我患感冒,咳得非常严重,加之年龄大了,免力疫下降,吃了几包速效感冒冲剂都不能缓解,我在黑暗中静静地躺着,.这一夜,我想了很多很多........

      面对离别,在那离别转身的刹那,心底便会突然涌起一种刀绞似的心疼，甚至刹那窒息的悲伤。

　　 这是第二次碰到这样的感觉了。

　　 恨30年前,不该认识他,更不该相约来新疆,來这阿勒泰，来饮这杯苦酒，可……

　　五月二十二日清晨，当朦胧的视线终于拉开了焦距，混沌的意识终于可以稍微清晰的感知外界状况的时候，耳边已经传来了他的脚步声响。或许是时候真的过于早了些，他的声音带着些初晨特有的清脆。突然意识到那个30年前和我一起在阿勒泰釆风十日的他，现在真的就要出发了，踏上他回家的征程，真正地离开这里各奔东西了。一张活照片又被老天扯成碎片,留给我的一个残缺、梦幻。我咬紧牙，强咽泪水仰起头看他拖着行李箱一步步走向门外，然后转身……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突然间心里就涌现了淡淡的落寞，但却格外浓烈的感伤。这种感觉就像一把带齿的小刀，造不成大的伤口，却剌得心久久疼痛。

　　这是第二次出现这种感觉了，时隔30年，大我近15岁的他已有了孙女，听他讲在南充市已上高二了。可我这傻子，自那次一别竟一直未……越是想忘掉他，越是忘不掉。在重庆歌舞团工作的时候，那个时候奶奶来重庆看我,一见面就问起我耍男朋友之事，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又常来重庆嘱咐我说：“不要再傻等了,他是个壳子。”我安慰着爸妈、姐姐，明年的今天，我会给你们一个惊喜，一个高大英俊、才气横溢的小子将会挺立在你们面前。就这样爸妈放心地回家了，一上火车还在说：“雨欣，别再等了,忘掉他吧."一个月后他来了重庆，说是出差便来看我。那时我练功扭伤了腿，他扶着我漫步在嘉陵江畔，在朝天门码头阶台上，背着我一步步走着。我把拐扙横架在他的脖子上，对他说真想让他这样背着我一直走到生命尽头。那晚月亮好圆好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是半月，单位来电报再三催他返回，我把他送上火车，火车“哐哒，哐哒”地起动。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就有这样的感觉。在一起，讨恹他唠叨,后习惯了有他的存在，他走了就好像生活中的一部分也随着他的离开而消失了一般。那种深切的哀伤的感觉，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体温。这一走就没有音讯，接连给他写了16封信都被退回。几年后，在<<四川日报>>文艺副刊上看见他发表的文章，才知他的踪迹，我向他发表文章的报社写信帮转交给他，可联系上，他……他……他这混蛋已娶了老婆，还有了孩子，一气之下，我嫁给了我团舞编老李，虽个儿不高，才1米53，没有他帅，但他对我可好，叫他上山，他不敢下河，不是吹！每晚洗脚水都要端到我身前。过了些年，真没想到这混蛋在1997年参加重庆文联举办的“香港回归征文大赛”居然得了个银奖。来了重庆，他特地要我陪他去领奖分享快乐。与他到光明相馆合了影后,一晃就到了今天……

　　这些天，虽然知道他马上就要离开了，可是我却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有过这样强烈的认知。或许在他离开之前，我想我们应该来个深深的拥抱……漫漫人生路，也许这短短的十天时间就是我们一生唯一的交集，自今别后，便是天涯陌路不相逢了……“我心里这样想着，看着他转身上车的动作，却只是迅速的微微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双腿发软，急切地在心里呼喊了两声他的名字，因他妻站在一旁，我……我正想上前，他瞪我一眼，咳嗽了一声！他这回应的时候，我向他摆摆手，然后说了一句“慢走……”听他又回应了声“嗯！好……”我上前随手往他手心里塞了个“玉观音”。

　　人生终究要面临无数的离别……当命运的安排驱使我们相遇就注定了这个结局，可……人啊就这么怪，30多年的伤痛已将愈合，事隔这么多年，可偏偏还要相约这阿勒泰，明知终究还是离别。这茫茫人海，似乎大家都是过客，没有一个人的脚步会停驻，没有一份相伴可以永久。对于路人，我们漠然擦肩而过；对于一面之缘，我们微笑送别；对同事、好友，我们惋惜别离；对知己、亲人，我们侧目饮泪……生命里来往的人流就像涓涓而下的溪流，当流逝、离开成为一种必然，周围的一切便不会有太大的躁动,可对这"老杂毛"却心如刀绞.

　　我又拖着沉重的脚步，跨进阿勒泰宾馆躺了一会儿，掉了一串泪水，最近李娟的<<我的阿勒泰>>电视剧热播,以其独特的魅力和深刻的内涵治愈了当代人疲惫的心灵,我约他來就是想一起喝这剂能治心灵伤痛的良药.可与他來这十天的阿勒泰之旅,品味之后更加伤痛,久久难以忘怀,真想今年国庆节约他去重庆新修的舞剧院看看，让他在朝天门码头再背背我，可……想到这儿，泪水又滾了出來，忍不着又跨出宾舘，心底刀绞般剧痛。那一抹起身追赶冲动愈加猛烈，直到意识说服自己“即使现在出去，他说不定也已经走了很远了，大约快到了鸟鲁木齐了，我才渐渐平静下来。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去的大巴车的方向，我久久站在路边，这几天，看到这“混蛋”还是那般风趣，我不由回到从前，这就是命，注定不会在一起。汽车越开越远，我久久不愿进屋，想着他在远去，这一走我将回香港，我们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作者简介

方仲贤，四川作家，雅安市作协会员。曾任《重庆文化报》特约记者，荥经作家协会秘书长。作品散见于《重庆文化报》《东方潮》《四川工人日报》《四川林业报》《四川农村报》《雅安日报》《上海文学》《北京文学》《辽宁文学》《长江文学》等报刊网站。1997年荣获重庆市文联举办庆香港回归征文银奖，2016年先后荣获雅安市政府举办的征文《蒙山忆雨》《美哉瓦屋山》等奖项；作品被武汉、重庆多处收藏。2008年由北京作家出版社出版个人专集《太阳谷》《鸽子花恋歌》，《岁月留香》现有两部长篇小说、两部电视剧《鸽子花恋歌》及《茶马古道》等待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