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蓝月亮(上)
文/刘正双(湖北)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白河两岸的田野上,将河堤、垂柳、茂盛的庄稼都染上一层柔和的金黄色。白河清澈见底,波光粼粼,宛如一条银色的丝带蜿蜒流淌。东南风从河面吹过,带来丝丝微凉,使人心旷神怡,流连往返。田野里,忙碌的人们收工返家,脸上洋溢着轻松和满足的笑容,说笑声不时传入耳鼓。
男人和女人静静地走着,微风吹动他们的发丝,也吹动了深藏心底的情感。
男人站定,静静地望着女人,率先开了口。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吧?”口气中满是关切与思念。
“嗯“女人轻应一声,算是回答。“我……,还行”
男人和女人曾是高中同学,是在今天的同学聚会上偶遇的,然后相约来白河堤上漫步。当时,二人目光交汇的霎那间,仿佛时光静止了,都有点惊慌,但很快就恢复常态。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满座的旧时同学,谈笑风生,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中。小个子邵献华眨巴着醉眼,贴耳悄声和男人私语,眼睛却瞅着女人:“李……李岩,听说了没,咱班就……就属兰月亮最有出息,公司业务做的超级……级大,听说计划明年上……上市。可这个大老板四十多岁了,至今未婚……未婚,听人说她在等……等……等我班一个谁谁谁。”他大背头上抹涂的护发精油的味道熏得男人直想呕吐。小个子叹了一口气,有点羡慕嫉妒恨:“是哪个臭小子祖坟冒……冒青烟,那么有福气,能让咱校花苦苦……苦等这么些年?”邵献华斜睨着他,喷着酒气话。
他呵呵呵地摇头干笑,“反正不是我。”他心里想,而后又和其他同学搭讪聊天喝酒去了。
一群人久别逢故知,边喝边聊,边聊边喝。聊起吃“散伙饭“时的痛哭流涕的难舍难分的场景,大家心里始终还痛着,都清楚青春是一本仓促的书,还没有读懂,就要分别,此时一别,天南地北,各奔东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也许是永远。……那些青涩又美好的校园时光,如同电影般又出现在眼前。
时光飞驰,转眼20多年过去了。这一群人由懵懂无知变得霜染白发。历经多少世道沧桑,风雨捶打,个中滋味只有自已才有体会。虽然时光荏苒,如今己是各自人生,但那份纯真的感情依然藏在心底。今儿个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众人高谈阔论,敞开心扉。感慨世事不易,友情珍贵。不由分说相互杯筹交错。
组局的班长站起提议,大家一起吼起了离校时,全班师生含泪唱的那首《再见》:……明天我就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和你,要分离,我眼泪就流下去……。此情此景,不由得勾起女同学们的回忆,宋园园她们几个女生“哇哇哇”哭得稀里哗啦,像极了吃“散伙饭”时的场景,男生们则发疯似得吼出了“火风”的声音。所有的情感都在此刻迸发出来,唱着哭着,哭着唱着,连接到投诉来制止的酒店保安也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
男人凝视着女人,还是当初的模样:面容精致,皮肤白皙,眉宇间透着聪慧与果断,嘴角常挂着一抹自信的微笑,披肩发漆黑而浓密……。她依旧保持着那份清纯与优雅,岁月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整个人多了些成熟与稳重,而少了青涩与天真。
“没想到我们今生还能在见到。“女人有些感慨道。
“我也是……挺意外的。”男人附和道。气氛轻松而愉快,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稍顷,女人转过身子来。
“你,怎么样?听说……成家了?”女人抬头,凝视着男人,问道。
“嗯呐!”男人应道:“我也还好,工作稳定,生活也充实。两小孩也争气,大的己经上大学了。”
“真好。”女人小声说,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低着头,急行几步。
男人追上,两个人都不再言语,继续并肩而行,内心确如江河翻滚,波浪滔天。
晚风轻轻地吹着,垂杨柳在风中轻歌曼舞。河堤上,三三两两的闲人或坐或站或散步,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口罩”之后的人们,脸上终于露出轻松和愉快的笑容。
拐了一个弯,男人和女人走上河堤。女人一个趔趄,男人眼急手快,紧跟一步,一把搂住了女人的腰。“谢谢”女人红了脸,站定身子,小声说。
风大了,吹得杨柳哗哗作响,游玩的人们开始三三两两往家返。一对小情侣路过他们身边,意味深长地瞅了几眼。
“我让张海琴带给你的笔记本,你……你……“女人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村庄,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但……,欲言又止。
张海琴?__是他的老婆,也是女人的好闺蜜。
”噢……“男人站住了,盯着女人:“笔记本?”……
女人回过头,话锋一转:“算了算了……”,随后自言自语道:“20年了……,20年了……!一切都过去了!”
疑惑的男人还没回过味,女人又岔开话题,谈起了以往在校时的点点滴滴,以及能记起的同学近况。
他们缓缓而行,脚下的垫路石在踩踏下发出咯咯的声响。
远处的天空,晚霞如同燃烧的火焰,将天边染成一片绚丽的色彩,时而红橙相间,时而金黄璀璨。村子里炊烟袅袅,是该吃晚饭的时间了。
“……明天我就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和你,要分离,我眼泪就掉下去。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女人轻轻哼唱,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男人发怔半刻,也随即和声,声音哽咽。……
他们的手紧紧相握,仿佛要将彼此的心意永远镌刻在这份宁静与美好当中。
再也回不去的青春,再也回不去的青涩岁月啊!
夜幕低垂,一钩残月从树梢挂起,在白云间穿梭,惨白惨白的。女人自语道,蓝月亮,蓝月亮,它该叫蓝月亮,瓦蓝瓦蓝的那种。
男人仰头望望月亮,又再次凝视着女人良久,记住了,此时的月亮,女人叫她__蓝月亮。
(未完待续)
2024.05.30.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