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的故事【六十四】
谭延明‖那些岁月(下)
【凋零】 李东川摄
一生中我经历了无数个百分之百，但其中的百分之九十九或疏远、或背叛、或恶语相向、或视若仇家......你可能不相信，我真得要感谢他们，是他们丰富了我的认识、阅历、人生，最后让我收获了一笔宝贵的财富。更重要的是大浪淘沙以后，我获得了那一个百分之一的真心朋友。
——编者的话
这个病房只剩下我一个病号，一直到我离开这也没安排病号进来
我的病情一直未有好转，肝肿大一直未消，白血球绐终升不起来，胆红素超标。
当时医院是工宣队，军代表和所谓三结合的革委会掌权，真正懂业务有水平的统统靠边站，大部分主治医生被监督控制使用。
有的打成了反动权威，当做牛鬼蛇神，关进牛栅被管制劳动改造，负责打扫病房清理厕所当护工。
接诊看病的很多是原来的护士，或来院实习早已到期，却没能回校毕业的卫校学生，还有被选送来培训的农村赤脚医生。
负责传染病的两位，一位是由护士充实到医生岗位，一位是通过卫生局革委会关系，刚从山区公社医院调来的六六年卫校进修结业的医士，这一男一女两位年龄加起来不足五十岁。
他俩每天让护士给我静脉推五十毫升葡萄糖，屁股上打一针B12，一天三次分药，每次都是两片VC、 两片力勃隆、两片子食母生。
他们对我讲只要我能吃，就能吸收营养，病就可以得到改善。
这单调的治疗从入院已有一个月了，病情沒有变化，化验结果依然十分糟。
这两个二百五大夫没了招，给我下了肝癌的诊断书。
负责传染病房的护士长朱阿姨是我同学的母亲，朱阿姨一直非常关照我，她看这俩货的诊断后悄悄地对我讲:小谭别急别怕！诊断肯定不对，你不要声张，我悄悄给你找现在唯一监控坐诊的、原来儿科主任主治医生顾丽清大夫来给你看，别让别人知道。
顾丽清女大夫是原小儿科主任主治医生，是当时唯一允许监控坐诊的名牌医科大学毕业的大夫。
第二天早饭前天刚亮，病房吊着的电灯泡散出昏黄的亮光。
朱阿姨领着顾大夫来了。顾大夫人如其名，美丽清秀，白晰的脸上一双温柔明亮的眼睛。她冒着风险来拯救我的。
朱阿姨，顾医先是我不能忘记的救命恩人。
顾医生给我作了检查，肝虽肿大但柔软平整无硬化，结合身体各种迹象不像肝癌。
她决定让他爱人，原内一科主任老王来会诊，不一会顾大夫就把扫院子的内科名医王克明找来了，他俩彻底否定了肝癌的结论。
早上查房时，我问那两个半吊子大夫凭什么说我是肝癌？得到的答案是:你是病人，我们是大夫！
当天下午，这俩人不顾我反对，强行将我从传染病房搬到医院西北角，由一排北屋圈起的小院，院里堆满了破烂桌椅板櫈废物杂品。
院外的另三间竟是停尸的太平间。
很明显是他俩合伙报复我，没办法只好住下来，我把大门关上，从破櫈上卸了一根腿，白天握在手上堵在屋门口，除了护士朱阿姨、病号食堂送饭的大姐，谁也不许进门。
我拒绝他们给我任何治疗。
白天没事我就在小院放开喉咙大唱样板戏，谁也不敢管我，谁都怕我手里的那根櫈子腿。
只有朱阿姨真的帮我，她告诉我她会想办法让我搬回病房，并改用中医治疗。
我就这样坚持了四天，这四天来几拨人试图劝我，都被我用棍子吓跑了
朱阿姨告诉我，医院核心领导小组知道了我的情况，并通知我们厂，厂里肯定会派人来。她让我说服来人去找工宣队、军代表反映我的遭遇。
第五天早上，军代表和工宣队长带着医院核心小组领导来，他们一来我就故意大喊：老子是来治病的也是工人阶级一分子，你们有没有阶级感情？不但不认真治疗还这么迫害我，究竟安的什么心。
可想而知这一番操作会出现什么状况？军代表工宣队代表大发雷霍，当时就让搬回病房，并改由中医来接手为我冶疗，
回到病房不一会，中医门诊值班的女大夫李召秀便来给我问诊切脉开了药方，午饭前我便喝了中药房用罐头瓶盛来的生津营养温补汤药。
第二天换了女大夫李金枝她给我开了疏散郁结祛湿解毒治肝方。
就这样，两位女大夫一补一泄每位各下了三个方，我共吃了六天中药，第七天一化验血相达标了，肝肿消了，肝功能恢复了正常。
我在二院共住了五十八天，从一九七一年十一月中旬住到七二年一月，跨了年度，出院时已是农历腊月二十二临近春节。
我办理了出院手续朱阿姨送我出院。出了医院门她对我说:你小子命大。顾大夫和王大夫诊断你决不是肝癌，就是损伤性肝炎。
我回厂上班，打火石车间因原材料含有放射性元素停止了生产。
我明白了我是因放射线辐射损伤血液系统造成免疫下降，恰巧又时遇情感受挫，抑郁悲伤使肝受到了伤害。
我活下来了，如今五十多年过去了，那段恶梦般经历真是刻骨铭心。
我永远不会忘记朱阿姨、顾丽清阿姨、王克明叔叔，李召秀、赵金枝两位大姐这些好人的救命之恩。
他们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福往者福来，爱出者爱返，上苍是有眼的。
【露滴】 李东川摄
记得那些年我很喜欢的一句话:年轻时没什么经历供回顾，于是只好瞻望；年老了前路已看尽，于是只能在回首中忆及往事。身处此时的我终于明白当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时，我们就留住了那时的岁月。
——编者的话
谭延明
笔名:雁鳴，戏称:二哥大碗茶。1949年出生于淄博张店。自幼喜爱文学，诗人，淄博市大爱文学交流中心主席，法人代表，《东方作家》杂志社社长，淄博市三丰电气有限公司创始人之一原董事长。多年来其诗歌、散文散见于各级文学刊物。
【深山访友图】 于受万画
编辑:李东川
2024年5月31日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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