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郑保光

      前几天，在新加坡政府部门高就的堂侄女，携丈夫和不满两岁的儿子回乡，前往她爷爷奶奶坟前扫墓。晚饭由堂妹作东，在酒店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并邀请我们全家参加，是一次温馨且隆重的家庭宴会。与堂侄女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个子矮小，皮肤黝黑的女孩。据堂弟介绍，她是堂侄女雇请的一名菲律宾保姆，工作内容除了带小孩，还要负责做饭，打扫卫生等一应家务。

       席间，尽管小孩子不吵不闹，小保姆只是逗着他玩，并静静地看着我们有说有笑，大块朵颐，并没有与我们共进晚餐的举动。我连忙问堂弟，她为何不吃？堂弟忙向我解释：“菲律宾女人尽管在国内的社会地位，也与我们中国一样倡异男女平等，但对于那些出国从事家政服务的人员，尤其是从事保姆职业的女性人员，出国之前都要接受相关机构的职业培训，除了需要掌握娴熟的服务技能，对于礼仪及行为举止都有严格的要求，包括用餐礼仪等。这方面与我国解放前女人的社会地位有些类似，原则上不能与东家及客人一起用餐，吃饭前主人会将饭菜盛好，待主家吃完，保姆才能用餐。尽管我们多次向她解释，在中国可以不遵守那些规矩，但她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果然，待我们吃完，堂侄女才将盛好的饭菜递给她。因不会使用筷子，餐桌上又没有西餐餐具，她只好用一只小汤匙，略显笨拙地细吞慢嚼，但吃相很斯文。

       见此，我的心中掠过一丝怜悯与同情。因为听堂侄女介绍，她是1999年出生的，是一位接受过良好教育，并具有教师资格的涉外家政人员，语言方面除了菲律宾母语，从小就掌握了一口标准流利的英语，虽还未满25岁，却是一位5岁孩子的妈妈。今年年初与她签订了雇佣合同，时间两年，在此期间除圣诞节经雇主同意或在合同中已有约定，可以回家与亲人团聚，其他时间是不能回家的。由此让我联想到，倘若她生长在中国的大多数家庭，像她这样的年龄，也许还在父母身边撒娇，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而她却为了生存，不得不漂泊异国他乡，卑微地从事着艰辛而廉价的劳动，同时还要承受着母子分别的锥心之痛。好在堂侄女是一位心地善良的高级知识分子，对小保姆关爱有加，所以她是幸运的。

       菲律宾作为东南亚人口大国，历史上长期遭受西班牙和美国等国家的殖民统治。一方面作为底层民众，骨子里潜移默化赓续了逆来顺受的奴性基因。另一方面因为长期接受西方文化侵蚀和教育，特别是英语的全面推广，也使该国英语普及率紧随美国与英国，成为全球排名第三的国家，基本上所有国民都能熟练掌握本国母语和英语两种语言，为对外交流和劳务输出，奠定了良好的语言基础。

       事实上，人均GDP仅为中国约三分之一还不到的菲律宾，除了国家综合实力薄弱，国民的生活水平也相对贫困，据查阅相关资料，目前尚有40%左右的底层民众，依然生活在贫困线以下。为缓解这一矛盾，着力改善民生，菲律宾政府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开始利用自身优势，为海外劳务输出创品牌，重点围绕海员和家政服务这两类人员做文章，女性家政服务（亦称菲佣）更是成了重中之重。一是在大部分大学开设了家政服务课，让那些有志于出国务工的大学生，接受有针对性的系统培训。比如在语言方面，可根据各人的出国意向选修外语，倘若来中国，不但要学普通话，甚至包括广东话也在培训之列，有不少出国务工人员，在大学期间就获得了护士资格、教师资格，甚至是医师资格证。另一方面，全国范围内专门从事家政服务的培训机构比比皆是，专业技能培训涵盖家政服务的各个方面，细化到了每一个环节。如女佣，不但要学会怎样侍奉老人，带教小孩，根据雇主生活习俗，掌握做饭炒菜基本技能，还要熟练掌握各种家用电器的操作。同时，对雇主的忠诚与服从，更是衡量能否成为一名合格涉外家政服务人员的关键，因为她们把雇主的炒鱿鱼和自己频繁更换雇主，当作耻辱和能力不足，她们所希望的是能得到长期雇佣，而不是打短工。要达到这一点，除了专业熟练的家政服务能力，对雇主的忠诚度，更是一种个人的品行修养，出不得半点差错。

       目前菲律宾的家政服务，成为了世界知名的国际品牌，“菲佣”成为了“抢手货”，许多国家的中上层富裕家庭，以家中拥有一名“菲律宾佣人”为荣，甚至视作一种地位的象征。当然，虚荣心背后，更看重的还是菲佣的性价比确实高。在佣金方面，对于象新加坡、日本、韩国以及我国的港澳台地区，沿海地区的高收入家庭，一个月花七八千元，就能请到一名高素质的菲佣，确实划算，除了整个家务不用操心，包括小孩子的英语辅导，就好比不花钱白捡到一名专业的英语教师。

       由于国家对家政服务高度重视，使菲佣产生了良好的职业心态，不但不觉得低人一等，反而认为她们的工作是光荣的，是值得尊重的，正是这种阳光心态，让菲佣不但走出了国门，并成为了一张熠熠生辉的国家名片。

       由此想到中国的家政服务，与菲佣相比，确实有着较大的差距，除了英语基础是硬伤，其专业素养、服务理念以及对雇主的忠诚度等都是无法比拟的。这可能与国家日趋强大，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有着某种因果关系，因为中国人在真正实现人人平等和男女平等之后，会自带气场，表现出精神层面的自豪与优越——你我都是娘生爷养，我信你个鬼！

       作者简介：郑保光，湖南省平江县长寿镇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湖南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