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里的石头（六）

——路在何方

     东北的秋收季节一般在10月5日左右，为了不影响秋收，我相亲的日子订在了10月1日（九月初二）。按照当地风俗，相亲，男方要举行订婚宴，亲朋故友都要通知到，女方当天也要来一些亲朋故友，大家见个面，认识下。

     在相亲之前，有个很辛苦的活，就是给亲朋故友送信。因为那个时代，电讯不发达，在农村交通也不发达。只能骑着“猛蹬280”（自行车），挨家通知。这天我来到了同学郭世铁家，说来也巧，另位老同学于得水也在。当时给我高兴怀了。由于那时农村教学条件有限，我们班都是三人一桌，我和郭世铁，金鑫三人一桌，而于得水，闻天雷，司维一张桌。而且在班级里，我们六人最要好。郭世铁高考一次，就好像看破红尘了，和我们班的林梦夕在去年的高考之后。完成终身大事。郭世铁在当地村里，浑了一个村长。因为有点祖业，盖了五间大瓦房。当院子，东西30多米，南北50十多米。当时范家屯有个糖厂，郭世铁毕业第一件事，就是说服了当地的村民，与范家屯糖厂签订了供销协议，这壮举，是一举三得，他家成了当时有名的万元户。张家粉房成了千元村，他自己被选为村长。

    眼下农村，说忙不忙，都在准备秋收，正是神仙日子的时候。林梦夕看到我的到来，非常高兴。烧两暖瓶开水，把只有招待镇长时才用的茶叶，招待我与于得水，并说:“老同学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做饭去。”

他家是腰炕，后面是厨房，我脱鞋上炕里，靠着后墙坐下，郭世铁，于得水则靠近炕檐的地方坐下。我们开始聊了起来。

郭世铁说:“大哥，听说你在哈拉巴山采石场工作，怎么样，还顺心吧。”我苦笑了一下说:“没有什么顺不顺心的，权益之计。”于得水说:“大哥对未来有什么打算。”“能有什么打算，本来还打算复课，但我还有和弟弟、一个妹妹，我不订婚，按农村规矩，她们就没法订婚。父母心理着急，这不又给我定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郭世铁说:“大哥，以你的魄力和智力，绝对能在农村有番作为，你可以试试，听说你们那里的村里书记是你表哥。”我说不试了，爸爸当了一辈村干部，后来改革开放后，当了七个社办厂厂长，还不是因为手下采买员的失误，摊上了十五万元的官司。收容一个月，官司赢了，但我爸爸也岁数大了，父亲的经历给我留下了阴影。”郭世铁说:“我听说过，你家我叔叔，还是乡里三顾茅庐请出来的。现在回头看看，全国的社办厂，到现在没有几个成功。”于得水说:“大哥，我有个主意，要不你和我去沈阳吧！我叔叔在哪里作买卖，搞的是医药销售，咱们先跟着我叔干，等有了资本，慢慢的咱哥两个在单干，好不”。我说:“我现在还是看看吧！目前还是听父母的话，把婚姻定下来。”这时，林梦夕也刚好进屋。说:“小鸡炖在锅里了，落落气就好饭了。”边说边着给我和于得水倒了杯水。坐在炕檐问我:“符号，又订婚了，是咱们谁啊！”我听到这话感觉有点惊讶，说:“谁也不是，是我老姨给保的媒”。林梦夕满脸狐疑的看了一眼，想说什么，有咽了回去，说:“你们聊，我还得去厨房看看。”

我说:“郭四弟，听说你干得不错，是县里的标杆，还有什么打算。”郭世铁神秘的说:“我的目标暂时不成熟，我想把南甸子的100倾碱巴拉地，改造成良田，在正在游说村民，目前，村民热情不高，信心不足。”

这时林梦夕把饭菜做好，问:“放炕桌，还是地桌”。我说:“放炕桌吧！实的惠的”。炕桌放上，因为都是同学，所以，林梦夕也一起坐下来。我问郭世铁:“叔叔，婶婶呢！”郭世铁说:“去我姐姐家。”

因为我不太擅长白酒，郭世铁拿出一瓶四平大高粱的同时，还拿出了一瓶通化葡萄酒。当时的四平的高粱62°，被当地人称作小茅台。而通化葡萄酒，在67年左右，那可是国家级干部用酒，这在《二月逆流》里有明确的记载。

喝完酒后，告别了郭世铁、于得水、林梦夕，说:“10月1日，也就是九月初二，我订婚宴，欢迎各位参加，早点去”。

我骑着自行车一路向南，经过了一大片绿油油甜菜地，心里想，郭世铁今年又是个大丰收年。听说他们村的村书记，已经55岁了，如果今年的年底他的入党申请顺利的话。明年它有被提拔书记的可能。

穿过甜菜地，再过一片小树林，就来到了一片葵花籽地，100余垧，这里以碱土为主，不太长庄稼，被当地人称作碱巴拉。这就是郭世铁要改造的田地吗？我心里狐疑，不知不觉，来到了北小河，河的两岸长满了茂密的柳树毛子。这让我想起来了“折戟沉沙”的爸爸，爸爸在村部的时候。就为大队办了很多的副业，比如铁匠炉，车床，缝纫组，基建队。本来岁数大了的父亲，已经退居到村里果树园当领导。当时正赶上全国轰轰烈烈的大办社办厂，乡里的一位助理，三顾茅庐，爸爸出任社办厂厂长，先后办了，知青厂、家具厂、被服厂、化工厂、柳编厂，四五年下来，厂里虽然没有亏损，但也没有太多的盈利。爸爸最显著的业绩，是柳编厂，还参加柳州审样会议。但这几年里，爸爸日渐消瘦——是黑瘦黑瘦的那种。正当柳编厂红火的时候，原来爸爸负责的被服厂，因为业务员的失误，摊上了十五万元官司……

等爸爸官司打赢后，柳编厂也因为爸爸的辞职，而办不下去了，我曾经暗暗的发誓，等我毕业后，要继承爸爸的事业。现在毕业，却又不知道从何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