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忆母亲
作者:陈广祥
翻开手机,映入眼帘是付兄的一首诗,跪拜母亲。当提到母亲,心有同感,还配有《万爱千恩》的音乐。不但读诗,欣赏着音乐,便想起母亲。
当思绪万千,三姨却来电话:“广祥?你要写写你母亲,她一生坎坷,总为别人着想,自已吃苦受累,是一位贤惠的母亲”。三姨一讲,脑海里充满对母亲的回忆。
一、王家坡
母亲离世,已经有53年了,虽然我还小,仍然有记忆,又听姥姥讲过,母亲的一生,勤劳质朴,想起来确实不易,刚过不惑之年,便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了她的亲人。
母亲名叫王秀英,一九二七出生,算起来那年是兔年,母亲是王横街人,家住王家坡,有姐妹四人,母亲是家里的长女,也没少受苦。
姥姥还在世时,母亲已经去世了,听姥姥讲:“你母亲出生那年,正是大革命失败,世道比较乱,姥爷在矿上班。矿井离姥姥很近,俗称东矿,不但知名,这矿曹汝霜都有股份。
矿上比较乱,矿采煤技术员鲍贵,被日本人杀害,葬在大食堂后地。姥姥的讲述,我虽然还小,常去矿浴室洗澡,然后去姥姥家,瞧见道旁有一个墓碑,就是鲍先生的墓碑。
当时不敢出门,只有姥爷出去上班,家人为姥爷担心。坡上有几亩薄田,也就是现在的王家坡,一家人生活,靠着姥爷走煤窑和种地。
据姥姥讲,母亲五岁那年,舅舅出生了,不到一百天,被意外的一场火,夺去了生命。
据那次意外火灾,家里没人,别人都出去干活,你太姥姥在家,将燃烧的烟袋,放针线筐里,匆忙出去。针线筐着了,家里又没人,等人回来,已经面目全非,舅舅被大火夺去了生命。母亲冲进倒塌的房屋,寻找弟弟的踪影,并大声呼喊着弟弟,几乎晕过去。母亲遭到失去弟弟的打击,内心非常痛心。
母亲到了该上学的年龄,本应背着书包,走进学校,走进课堂,母亲却没有上学机会,过早承担起家务,在家里挑水,推碾子这活,都落在母亲身上。
每天从山下的水泉挑水,两个大水桶,开始母亲只能挑半桶,家里连洗再涮,都需要水,都是母亲挑回来,母亲幼年的身体,感觉有些驼背,只好用木桶去水泉背水。
本来上学的年龄,母亲却操劳家务,姥爷上班,姥姥还要种地,家里的帮手,只有母亲一人。
二姨出生那年,母亲已经十一岁了,不但操劳家务,还要哄着二姨,闲时背着二姨去玩。二姨小时爱哭,稍有不顺,便咧嘴就哭,母亲还要耐心哄。可家里吃的粮食,春天要耕种,秋天要收获,所收的粮食,还要独自加工。
姥爷雇人在核桃树下装了一盘石碾,母亲不是用石碾碾米,就是用石碾推面,起早贪黑,赶上累时,推着碾子,母亲就打起瞌睡,听姥姥一喊,立刻打起精神…。
三姨出生时,母亲已经十六岁了,仍然要领着二姨,还要抱着三姨。在姥姥家,母亲是最辛苦,即没有去学堂,也没念私塾,只是跟着姥姥,操持着家务,还要哄好妹妹。
卢沟桥事变之后,前山有煤矿,处在游击区,也不太平。姥姥家住在山间,比较隐蔽,作为八路军落脚点,村妇救会为八路军做军鞋,然后集中在姥姥家,等夜里交通员来取,时间都是固定。
母亲不但帮助做军鞋,还去各家收回军鞋。一天,母亲收军鞋回来,刚进入王家坡,还没进家门,听见几声枪声,只见山坡上有两名八路军,被敌人追杀,其中一个已经受了伤了。
母亲看见了,机智勇敢将八路军藏进附近山洞里,躲过敌人追杀。晚上母亲将八路军接回家,姥姥腾出一间屋,让两位八路军战士住下养伤。姥姥帮助处理伤口,母亲忙着做饭,也没什么好吃的,只是糁子粥,窝头,还有小米饭,只是家常便饭,调换着吃,两个八路军战士,在家养了几天,然后回到了长操。
二、西长院
母亲出嫁那年,二姨上学了,挎着母亲给做的书包,去了坡下大核桃树下的学校,三姨按现在该上幼儿园了。
母亲并没有远嫁,只是下山,仍在王横街,一户姓潘的家,名为金堂,住的院叫西长院,在王横街地面。
西长院应该跟忠儿堂有关联,忠儿堂是地主潘金甲宅院,还是个大三合院,门楼非常漂亮,只是没有前坐房,也就没有长工住处。
于是,潘家从王横街买块地,盖了个西长院,虽然有门楼,院里的房,不像个宅院,却像长工住的院,还有偏夻子,感觉是放劳动工具的地方。
母亲嫁在潘家,住在西长院,新婚不久,潘金堂参加了八路军,母亲支持丈夫参军,并在家操劳家务,伺候好公婆,让丈夫在部队安心打仗。只有消灭日寇,打垮国民党反动派,人民才能安心过好日子。
潘金堂转战平西,日本投降后,在独四旅397团,参加解放战争。
这时潘金堂已是机枪排长。母亲在家,又是军属,杏元村潘成江找母亲,作为杏元村第一任党支部书记,准备让母亲担任村妇救会长,母亲在娘家时,积极为八路军做事。
母亲考虑在西长院不同于王家坡,环境发生了变化。于是,跟潘成江说:“大哥?金堂参加八路军,是共产党的队伍。可长利他爹,却入了国民党队伍,两股道上跑的车,方向不同,又住在同一院,万一长利的爹有立功表现,当前正处在白色恐怖,危险时刻存在,也影响金堂在部队打仗。
母亲的话有道理,潘成江听了连连点头,秀英不是一般的妇女,分析了问题透彻,不但政治觉悟高,阶级立场鲜明,而且站位高看得又长远。
本来作为军属,就是国民党追杀的目标,金堂在外打仗,本来就担着心,再担任妇救会长,也就更担心了。
母亲考虑全面,孩子即将出生,母亲暂没有答应。潘成江感到可惜,母亲虽然没有担任妇救会长,仍然积极为共产党做事。
攻打应县时,潘金堂所在的连,连长王凤桐跟潘金堂是同乡,只是参军比潘金堂早几个月,已经是连长,潘金堂作为机枪排长,也是全连重火力。
城内有座古木塔,全部为木制结构,塔内有六尊大佛,有一个营的兵力把握,外围是开阔地,本来战斗即将结束,在冲锋的时,潘金堂英勇顽强,冲在最前面,被子弹打中,热血洒在山西应县。
母亲听来丈夫牺牲的消息,孩子刚刚出生,连父亲都没见过。看着可怜的孩子,母亲坐在院前,望着西边的天,一直痛哭,眼泪都哭干了。
母亲被人搀扶起来回了家,瞧见婆婆的烟袋在炕上放着,母亲拿起来袋烟装了一袋烟,婆婆看着母亲,忙给点上,母亲虽然连续干咳嗽几声,仍然没有放下烟袋,从此学会了吸烟。
母亲的吸烟,却跟婆婆学的。吸烟本来不是好习惯,可在失去丈夫痛苦时,母亲才学会抽烟。母亲不抽烟卷,只抽叶子烟,还制了一根长烟袋,一个铝制烟盘,总在炕上放着。
母亲刚从痛苦中走出,一天婆婆吸烟,不知啥情况,把燃烧的烟袋,也放在针线筐里,便出了屋,结果把针钱筐呕着了,幸亏母亲在家,把火急时扑灭。家里的三节大仓盖,被婆婆烧了一大块黑,幸亏屋里有人,没酿成大祸。
如果像太姥姥那样,俩人的行为一样,只是屋里没人,没酿成大祸,如果屋里没人,后果不可想象。
母亲瞧着西长院,感觉有些寒酸,这西长院,看上去也是个三合院,大门楼石头筑成,却有两扇大门,晚上可以闭门,院里不规范,还算严谨。
上屋三间房地基很高,后面是悬崖,而且陡峭,两旁的厢房,南边有两间四不漏,只有一个窗户和两扇门。北面是母亲住的两间房。房子虽然不是四不漏,还是半桩锈,可房的尺寸不够,据说是根据地形盖的房,厢房山花,还有偏夻子,以前是放工具,后来也住人。
潘金堂牺牲后,母亲作为烈属,政府发给母亲抚恤金,当时的抚恤金并不给钱,只给多少担小米。婆婆可是后嫁的,潘金堂不是她亲生,对于潘金堂的牺牲,并没啥痛苦。
母亲作为烈士家属,去河北区政府领实物,都是小米,母亲用篓子背回家,大约有五里路程,都是大河滩。母亲将小米背到家,都被婆婆占有,母亲没得到一粒米,还要供养孩子。望着婆婆狡猾的背影,母亲有苦难言,只好忍耐,寻找别的出路。
母亲出门,便是活跃的市场小桥,小商小贩集聚,固定商户不少,有裁缝部,理发室,烟摊,对面还有羊肉铺,是陈氏家族的叔侄俩开的铺子,在外面收购羊,回来屠宰,住着又近,总听见宰羊时,羊发出惨痛的叫声。
孩子渐渐长大,母亲总带着孩子,在市场寻找活干,并拜访裁缝铺,学习做衣服。母亲虽然没上过学,还是相当聪明人,在裁缝铺,不但学会做衣服,而且还学会了裁剪。
市场上面有个理发店,母亲还学会了理发,挣点微薄的收入,用来养家。母亲带着孩子,时刻不忘姥姥家,经常回家照顾姥爷和姥姥。二姨已经上了学,三姨也要上了学,只有四姨跟广瑞哥同年,却比广瑞哥大半年,广瑞哥叫小姨,四姨总爱让母亲推个小分头,跟广瑞哥头型一样,俩人在一起玩,总被认为是哥俩,了解情况的人,才知道是姨和外甥,广瑞哥总让着小姨,毕竟是男子汉。
母亲去姥姥家,看见二姨和三姨,俩人下学回来,帮助去水泉担水,三姨姐妹里个子最高,二姨贪玩,个子又矮,俩人抬水时不协调,有时将水洒一身。为这抬水的事,姐俩总闹气,母亲看了即哄二姨,也哄三姨,让俩和平共处,为姥姥家担忧。
在母亲看来,妹妹还小,正是学习的时候,不能过于干重活,说着,母亲取出木桶,背在肩上直奔水泉背水,把姥姥家水缸装满。
三、忠儿堂
总不能这样,母亲带着孩子,还要照顾姥姥家,时间也很紧,在别人的劝说下,母亲带着孩子,又嫁到了陈家。
开始,姥姥不同意,姥姥从陈家嫁到了王家。大闺女又要往陈家嫁,感觉不太妥,坚持反对意见。
姥爷是开明人士,在王氏家族,也占有位置,既然俩人愿意,愿意比条件重要,俩人能走到一起,也是缘分,俺拆散这份缘分,将来的日子好坏,谁也不知道,还是顺同吧。
就这样,母亲又嫁给了父亲,从西长院,搬进了忠儿堂。忠儿堂本是个大杂院,母亲虽遭打击,却默默承担家务,养育儿女,从没有怨言。
忠儿堂是前富裕户潘金甲的宅院,在前山也是大名鼎鼎,在整个前山沟,也是顶级宅院。土改时宅院被冲了公,分给了贫下中农。
忠儿堂,上房五间,带有过廊,前厅两边门口,南边分给唐家,北边分给王家。南北厢各三间,北面是潘家,南边是陈家,母亲成了女主人。
母亲嫁到陈家,成了南厢房女主人,母亲带着孩子,也随陈家改了姓名,又养育有四个儿女。
二姨贪玩,下学不回家,来忠儿堂找母亲,帮助照看孩子,母亲怕耽误二姨的学习,对二姨说:“不能总贪玩,要好好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嫁个好人家”。
母亲跟二姨说,二姨并没往心里去,高小毕业考试,二姨本应考中学,可参加考试那天,二姨去了门头沟,据说门头沟有姥爷一个干儿子,也算一门亲戚,二姨想走出大山,却不好好学习。本来回来可以补考,二姨因玩又耽误了。
二姨算是高小毕业,准备参加工作,别看高小毕业,也是有文化的人,正赶上重开长沟峪煤矿,二姨被招进长沟峪煤矿,当了电车司机。
三姨也来母亲家,但是,三姨有理想,不想顺其自然,总想通过学习,要考出去,走下王家坡,走出这大山,实现自己的理想。三姨来母亲家,也是下学时,在母亲家跟外甥女玩会游戏,然后再回家。
三姨领着大外甥女,二外甥女也跟在后面,小个追着大个玩。三姨比母亲小十六岁,在母亲眼下,都是孩子,在院里追追打打,非常和谐相处,从不闹气。
别人问母亲:“这是你大闺女”?母亲笑着说:“俺没那福气,她是孩子的三姨,我的三妹妹”。(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陈广祥,北京房山人,文学爱好者,也曾发表过文章,现为房山作家协会理事,西潞街道写作协会秘书长,《世界文学》优秀签约作家,渤海风杂志签约作者,老舍文学院学员,曾与人合作出版《金色年华》散文集,仍热衷于文学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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