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是星期天一九六九年的初夏

随父亲“支内”的第二年

我在离家不远的山岙梯田里捉田螺

一言不发的时光陪着

在已经开始分蘖的稻田里

我的遐想也开始“分蘖”

在很少食用荤腥的那个年代

捉些田螺炒着吃也不失为是一种开心的事

我一边低着头

寻找半裸在泥土里的田螺

一边看着晃动的水田

映出的自己的脸

我笑了

映在水田里的脸也笑了

虽然有些模糊

就像那时的生活一样

突然，好像有人在叫

我抬起还在“傻”笑的脸

向山脚下看去

原来是父亲在叫我

因为山里的缘故

叫声有回音，顺着山势

拖着长音的父亲的叫声：

石沉——田螺不要捉了，送你去农场

太突然了，就像夏天的雷雨一样

闪过我惊诧的目光

淋湿了我的脸

虽然之前父亲说过此事

可我没有料到有这么快

快得像一把锋利的时光刀片

割断了我的没有准备的思想

那时我刚刚上初中一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