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之时说樱桃

       每年母亲节，女儿都要给她妈妈送礼。年年礼物不同。

       记得二一年的时候，女儿画了一张她妈妈年轻时外出摄影的肖像画，你别说，和养蕊真人还真有几分相像，见了的人都说好。养蕊和我都很高兴，就这样过了一个有意义的母亲节。

       女儿去年研究生毕业，在外地工作，有了自己的收入，雏鸟离巢，我一下子感觉她成了独立的个体。今年母亲节，我还特意叮嘱她别忘了向母亲问好。孩子说已经问过了。中午的时候，我和养蕊说起这事，养蕊说孩子还订购了樱桃给我们呢。

      樱桃属于初夏＂水＂果，多汁，不易储存，因此不能多买，买了也需乘鲜而食。还真算时令之物，比较珍贵。

       我出身农村，从小就没见过樱桃，更不用说吃了。只有到绍兴以后，才在超市里见过国产樱桃，有红色的，有黄色的，个都不大，晶莹剔透，珍珠玛瑙似的。一咬一口水，肉不多，核不小，吃起来总不带劲。后来又见超市里买一种车厘子的进口水果，颜色黑中带紫。我一看，这不就是樱桃么，只是被传统樱桃大些，也贵得多，比国产樱肉厚，吃起来也有味得多。也不知道女儿这次订购的是什么品种。

      樱桃送到了，迫不及待打开一看，黑紫发亮，这是大连黑玫瑰，属于欧州甜樱桃。于是赶快洗了小半篮，吃进嘴里，汁多肉厚，舌齿溢香。

       吃着樱桃，突然想起了年轻时读过的蒋捷的词句：＂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初读这些词句，只觉得其意境优美，但樱桃和芭蕉却并没有见过。初到绍兴，女儿还不到两岁。以后江南年年樱桃红了，芭蕉绿了，不知不觉，女儿长大了。如今吃上了儿女的孝分，自己却老了，真是个＂流光容易把人抛＂！

       虽然见识了什么是红樱桃，却从没有见识樱桃树为何物。碰巧的是，故乡的陈瑾前几日在圈内发了几张狄寨原上樱桃熟了的照片，才知道了樱桃挂在枝上的样子。灰棕色的枝条上，挂满倒卵状椭圆形的叶片，叶边有缺刻状圆钝重锯齿，上绿下淡，和桑叶极像，但小一些。樱桃果几个或十几个，簇拥在一起，挂在绿叶之中。＂碧油千片漏红珠＂，古人写得对极了。

       经过和老家的人交谈，才知道樱桃在蓝田也有分布。早在20世纪50年代，蓝田就引入欧州甜樱桃，品种有红灯、拉宾斯、先锋等。并且在2015年，“蓝田樱桃”获得了原农业部农产品地理标志登记保护，皇甫川也在登记区域之中。

       获此信息，便对蓝田的樱桃上了心。经查阅典籍，了解到西周时，西安附近就种植樱桃，因为保存时间短，非常珍贵。《礼记》就记录了周天子在仲春二月，将最新鲜的樱桃果献给祖先，然后才分食的情况。那时关中湿润，所以樱桃冬花春果。到了西汉，汉武帝在上林苑里也种有樱桃树。蓝田灞水以西，那时就位于上林苑之内。这个传统一直传承下来。在蓝田县洩湖、华胥等镇的村子里还保留有粗大的樱桃古树。

       如此说来，樱桃是蓝田的故物了，并不完全是其他地方的特产。＂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陇头云。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这说的就是我了。

       知道了这些，不觉叹息，＂何日归家洗客袍＂，在蓝田樱桃成熟时，约上三五好友，对物赋诗，当枝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