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六章
刁小三助纣为虐酿冤案
武紫强为非作歹掉乌纱
上午,工商局工作人员一上班,不明原委的人就感觉有些反常,不断有人鬼鬼祟祟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说来,话就长了。
工商部门有一项职能是负责对个体工商户的管理。谁要是想开个门市、饭馆或是赶集摆摊儿,必须事先到工商部门申请注册,申领《营业执照》后才具有合法的经营资格。然后,凭《营业执照》到税务部门办理《税务登记证》。税务、工商部门根据国家规定向其收取一定份额的税金和市场管理费。
武紫强在城关工商所当所长的时候,有两户人家在城街繁华地段紧挨着开了两个饭馆,一个叫“顺达”,一个叫“茂源”。
“顺达”的老板娘,三十刚出头,并且有几分姿色。好色的武紫强因此经常光顾这个饭馆。到这儿吃饭的时候,究竟点的是什么菜,吃的是什么饭,武紫强恐怕不一定记得,但只要老板娘一出现在他的视线内,他就舍不得让那双色眼离开,从脸看到胸,自胸瞅至臀,有时候别人跟他说话他就听不见。
看出点眉道的人,不免心生纳闷,在心里数落武紫强:“就算这老板娘有几分姿色,那也比不上恁老婆啊!论漂亮,恁老婆在全系统那可是盖着帽儿啦!……唉,这有些人啊,就是主贱,在家里吃着美餐,还想来外头寻野味……”
尤其是,当武紫强得知老板娘的丈夫两年前因车祸致残,一条腿被截肢,并且有根神经线可能是似断非断,男人所特有的功能因此受到严重影响后,他光顾这个饭馆的次数就更多了。他在观察老板娘是不是他这个苍蝇可叮的有缝蛋。
这个老板娘呢,也发现武紫强总是色眯眯地看着她,她也就开始动起心来。自从丈夫被致残,她在生理上就再没有跟从前一样得到满足过,看着跟前这个武紫强也就比自己大个十岁八岁的,牌面子长得也不赖,又是经常用得着的工商所所长,她就有了跟武紫强热乎的心。
如此一来,俩人便是此饥彼渴、一拍即合。
这天,有位个体户到所里来办事儿,中午请有关人员吃饭,武紫强自然是首请对象。“顺达”是个小饭馆,没有雅间,只有可容纳四五个餐桌的敞间。请客的人原本是安排坐在比较僻静的那桌,武紫强到了以后,换到了离吧台近的位置,说这边敞亮,并直接坐在了正对着吧台的那把椅子上。
在整个点菜、等菜、就餐过程中,武紫强不时地朝吧台看。
就餐接近尾声的时候,武紫强显出醉态,不会儿竟爬在餐桌上,说只想吐。散场时,几个人想扶他离开,可他并不抬头,更不起身,嘴里只是咕咕哝哝地在说着什么。当几个人听出他是在说“再歇会儿”后,也就没硬要扶他走,而是给老板娘说了声“记着给武所长倒点水”,就离开了。
老板娘等把别桌的客人送走,便走过来:“武所长,武所长!”喊了两声,“看你在这儿受罪哩!去床上躺会儿吧!”
武紫强这时候才抬起头,准备起身。可是,就在刚要站起身的时候,又差点儿歪倒。老板娘急忙扶住他,左手拽着他的左臂,双肩扛着他的肘窝,右臂搂着其后背,架上二楼。没想到,在往床上放的时候,武紫强竟然奇迹般地不醉了,色相毕露,就势将老板娘猛一把搂在了床上……
有了这一回,武紫强和老板娘再就不用相互揣测各自的心理了,只要在饭馆一碰面,俩人就知道一会儿要办那事儿,各自就有了思想准备。如果有来吃饭晚的,老板娘就以她认为合适的理由把客人打发走了。如果恰巧老板娘这几天身上不方便,她便在武紫强那一桌点菜的时候,就他们点的某一个其它桌当天也没点的菜说“今儿个没这个菜”,不显山不露水地暗示武紫强今天就不要指望这事儿了,武紫强一听也自然明白,虽扫兴,却无奈。如果老板娘不是不方便,又偏偏遇上他们点的某一个菜真的没有,为了与前面那个暗号区分开,她也不会说“没这个菜”,而是说“这个菜卖光了”。有一回还真碰上个较真儿的,老板娘说卖光了,这个人还站起身来,扫视了一下其它桌后反问道:“哪个桌也没要这个菜就卖光唠?”老板娘知道她的话露了陷儿,也没再继续瞎编,急忙改口说:“我让他们赶紧买去!”
时间一长,老板娘的丈夫也看出了门道儿,心口就感觉堵得慌,背地里不知抹过多少回泪,但他想想自己的身体状况,想想人家武紫强的权势,再想想难以割舍的孩子,他就开始培养忍气吞声的自控力,每当他不忍的一幕将要发生时,他就“知趣”地躲到了一边。眼不见心不烦。慢慢地,老板娘也就不太避讳丈夫了,只是在其它方面更加体贴丈夫,日子也算勉强相安无事。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茂源”和“顺达”本来都是饭馆,又紧挨着,谁的生意红火就等于是抢了对方的买卖,各自互怀敌意。
自从“顺达”的老板娘和武紫强钻了一个被窝,两个饭馆的买卖就不再是以前那样旗鼓相当、平分秋色了,真的成了一家欢喜一家愁。因为工商管理人员是他们饭馆很少能与之匹敌的稳定客源,每五天一个集,若在以往,工商管理人员基本上每个集在他们转完市场后,早晚都要过来,观察哪个饭馆有地方,就随意在哪个饭馆吃。但是,令“茂源”感到蹊跷的是,一段时间以来,工商人员去他那儿吃饭的越来越少了,以至后来有人一看“顺达”没地方,干脆走人,来这儿看也不看一眼。而“顺达”的老板娘,对这种变化则非常得意,嘴上不语心里想:“总算没白让武紫强……”
而武紫强呢,自从跟“顺达”的老板娘“靠”在一起,不但他自己不去“茂源”吃饭,“顺达”成了他的“行宫”,而且连别人到哪儿去吃饭,他也要有意引导或暗示。要是有工商户请他吃饭,一旦得知是订在“顺达”,他就逢请必到,若知道是订在“茂源”,他便推说没空。时间一长,本所里除非是不动脑筋的人,多数人都看出来了,意识到了,并且也都知道是什么缘故,只是心照不宣罢了。对不明白、不顺从他心思的人,武紫强会寻机报复。武紫强手下有个“片长”,不知道是真愚钝,还是装糊涂,他就没别人“识时务”,结果,在平时发奖金和年终评先进时都受到了影响。武紫强在心里说:“傻帽儿一个,自己悟去吧!”

开茂源饭馆的夫妇俩,一天天看着自己的买卖被“顺达”抢去,心里一直在憋着一口气。两口子本知道是那女的“靠”着武紫强的缘故,但忌惮武紫强的权势,却敢怒不敢言。然而,天长日久,这气也有憋不住的时候。
由于两个饭馆的门前地都不大,“顺达”门前没地方再停放自行车、摩托车的时候,到那儿吃饭的人总是往“茂源”门前停放,两口子心里就有气,但考虑到自行车或摩托车的主人是顾客,朝人家发火不太妥当,这气就一直忍着。有一天,“顺达”竟然把他家买菜用的三轮车也停在了“茂源”门前,“茂源”的男主人一怒之下,就把三轮车给他掀翻了。“顺达”的老板娘出门看见自家的三轮车倒在地上,知道是“茂源”干的,骂骂咧咧地闯进“茂源”就把人家的一张饭桌给推翻了。“茂源”的两口子一看她竟敢闯进自家的饭馆闹事儿,那还了得!两口子就扑过去,双方扭打在一起。“顺达”的老板娘如此一对二,自然没抽到便宜。可也正因如此,这给“茂源”的两口子埋下了祸根。
这件事很快通过“顺达”老板娘的“枕头风”吹给了已经升任副局长的武紫强,武紫强在怀揣尤物、急不可耐之关键时刻,答应为她出出这口恶气。
武紫强想,纵是杀人,也不能自己亲手操刀。几日里,他一直在琢磨这事儿让谁来干。终于,希望出现的人主动送上门来了。
此人外号“刁小三”,是武紫强在所长任上聘用的协管员。甭看这主儿模样不强,却很善于揣摩上峰的心思。他在听说“茂源”和“顺达”打架的事,并且是“顺达”吃了亏后,他就猜想武局长会不会有什么差遣,便主动来到武紫强的办公室。一进门,刁小三见无旁人,就单刀直入地说道:“我听说老板娘挨打了?‘茂源’这两口子就是欠挨揍!”
武紫强在刚听到刁小三这两句话的时候就想到,要想让刁小三出手,光凭他对我的“忠”还不够火候。刚想到这儿,刁小三又接着说了件“茂源”让他不满的事。
按照协管员划片管理的分工,“顺达”和“茂源”都在刁小三分管的范围内,到“茂源”白吃白喝惯了的他,有一天带着几个朋友去,由于消费数额较大,“茂源”收了他点儿还不一定够成本的钱,他就觉得丢了面子,把钱往柜台上一甩走了。
刁小三向武紫强述说了这件事后,骂了一句:“真他妈的不知道阎王爷长着几只眼!”
武紫强一看到了火候,趁机挑逗了一句:“那还不拾掇拾掇他?”于是,经密谋,一个陷害“茂源”的阴谋出笼了。

这天上午11点左右,刁小三拉上伙计小曹,趁收管理费的机会去了“茂源”,他选择这个点儿去,“茂源”自然要留他吃饭。刁小三点了四个菜,其中一个是小鸡炖蘑菇。吃着吃着,小曹夹起一块跟麻雀大小差不多的东西,左看右瞅,疑惑地自言自语:“这是什么?”当他看清后便惊呼:“老鼠!老鼠!”刁小三在看过之后,也惊讶地说道“就是老鼠”,随即高声呼叫服务员。
老板夫妇闻听这叫声异常也赶了过来,到跟前一看,傻了眼。喊叫声,惊诧声,把另外两桌客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两口子一时间被这种场面给惊呆了,也没往别处想,只是感到蹊跷,回想着一个个可能出现问题的环节。
俩口子只顾在这儿纳闷,不注意刁小三和小曹早已摔下筷子走人了。
这事儿,刁小三连小曹也蒙骗过去了。小曹不知道,当他去解手的时候,这道菜正好上来,刁小三趁别人都不注意,眼疾手快地把他昨天刚煮过的老鼠,隐蔽着从裤兜里掏出来,放了进去,并且放在了小曹顺手的地方。小曹哪知道,在他被刁小三蒙骗的时候,刁小三正窃喜“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呢!
老板夫妇急忙把厨师叫来,盘问是怎么回事。厨师一头雾水:“不可能!我在下料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并没有别的东西。并且,炖的时候,我一直在跟前守着,不会有老鼠掉进去。再说,咱厨房里一直没见过老鼠啊!”两口子越想越觉得蹊跷。
“喂!傅所长哎!”武紫强正在他办公室给接任他的所长打电话:“现在正是国庆节期间,咱们得加强管理,不能出现任何问题。哎!我听消费者反映,在一个饭馆吃出老鼠的事儿,你听说了吗?哦,听说了就得严肃处理,咱们可要对消费者负责啊!”
第二天,茂源饭馆就被工商所查封了。
“茂源”的两口子,联想前前后后接连发生的一系列事,越来越清晰地判断出背后的黑手就是武紫强。“不错,就是他!”一怒之下,就把武紫强家的后窗户用石头稀里哗啦给砸了。
局机关的几个“老工商”,有男有女,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甲某:“你们说武局长知不知道是谁砸的?”
乙某:“不一定知道。”
丙某:“不一定?恐怕不是不一定吧!”
乙某:“照你这么说,你是知道咋回事了?”
丙某做着阻止的手势说:“别,别,我可不知道昂!”
甲某:“这件事,就看武局长怎么处理了!”
丙某:“怎么处理?当‘哑巴亏’吃了呗!”
……
几个人在这儿闲磕牙,武紫强也在办公室思考着。他想:“我要是吃了这‘哑巴亏’,局里的人怎么看我?全系统的人怎么看我?不行!”想到这儿,他起身出门就找到办公室主任常青,让他给城关派出所报案,并特意交待直接找钱所长。
常青知道,钱所长与武紫强是同时转业的老战友。
工夫不大,派出所的两个人就赶到了工商局家属院,询问早上有什么外人来过……当天下午,“茂源”的男主人就被铐走了。
“茂源”的女主人越想越气不下,知道与武紫强的恩怨已经闹明了,就直接把他告到了纪检委和组织部。纪检委和组织部也早收到有揭发武紫强的举报信,正打算将他调离工商系统呢,这事就来了。时间不长,武紫强被调任科委副主任。
无独有偶。城关工商所那个三十多岁的“剩女”,也许是武紫强被调离工商局的缘故,也把他告到了县委,控诉她多年被武紫强霸占,还不让她成婚的遭遇,并扬言,如果县里不管就往上告。结果,又是时间不长,武紫强被就地免职。
有诗讽刺曰:家有贤妻守,悖德寻花柳。自将以君炫,谁拿当人瞅!有脸人方活,无皮树亦休。泡妞丢纱帽,威风还抖否?
看到武紫强的下场,读者君您有何感想呢?
有道是:手攥三钱充整斤,为非作歹祸凡尘。阴阳善恶终来报,莫进棺材找拭巾。
谷家英看着失去父母又事业未稳的谷关林,深感责任在肩,直为侄子的婚事发愁。那么,方虹姑娘真的会嫁给运气不佳又穷剩筋的谷关林吗?请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