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行信记
暮春徂徕行
信义庄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味春的芬芳,夏,就急不可耐地跑来了,匆匆又匆匆,让人无语又无奈。好想说:夏,你就不能放慢脚步,缓缓的来吗?!
这世间,天遂人愿的事,注定是少之又少,管他哪!先抓住春天的尾巴再说。五一假期第一天,约几许好友,一头扎进了徂徕山。

早6.30分出发,目标: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磨山峪旧址。众驴自由组合驱车前行,不远不近清晰的线路,现代化的导航,但偏有人犯魔怔。待我等到达集合点的时候,有一台车,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一联系,嗨,人家早已私奔到莱芜“磨山峪”了。闻此,众驴的肠子都要笑断了。
罢了罢了,就让他们在那“磨山峪”里晕吧。
嗅一嗅那白里带紫,清香诱人的苦楝花;瞄一眼那褪尽残红的青杏;抚摸着起义旧址的石屋、老树;凝视着烈士碑上英烈的名字;在“帽檐”大哥对“起义故事”的深情讲述中,众驴默默地向峪中走去。

暮春的山峪,风带花香,新绿扎眼,鸟鸣啾啾,神清气爽。一棵棵的栗子树、杏树、刺槐郁郁葱葱;茂密的植被,将整条山峪扮成了一个绿的海洋,穿红带绿的众驴行走其间,就像宁静的海面上,漂浮的一条条小船,自由、轻松、舒畅。
进峪不久,路旁一株高大茂盛的草本植物,就吸引了众驴的眼球,这样的山谷里,怎会有如此的植物?正当我等要近前观察的时候,“帽檐”大哥赶紧提醒,“不要用手抚摸,那植物有剧毒”。户外,时常遇到类似的事情,有些看似美丽的植物、小动物,却往往隐含着巨大的危险;想想日常,许多的坑蒙拐骗,不都是披着华丽的外衣和令人眩晕的光环吗?!驴行也好,工作也罢,千万莫被虚假的美丽所诱惑,多一份警省,少一份贪欲,平安永远是第一位的。
一片茂密的栗子林下,突然发现一位年迈的老人,正坐在路边,静静地注视着我们。该不是安全防火员吧?最近进山,因为防火,打乱了太多的计划,一看见防火员,那心里的小鼓就咚咚乱敲。“帽檐”大哥看我紧张的样子,笑着说:别担心,这里没有防火员,有也没问题,我们都是守规矩的山驴,防火员不会难为我们的。近前寒暄,老人果然不是什么防火员,而是这片栗子林的管理员。虚惊一场,但也让我对森林防火,有了更深的思考和认识。

走出这片栗树林,小路沿山坡蜿蜒向上,路边不时出现一簇簇的“山苜楂”,队长诚不欺俺!几位女神个个兴奋的两眼放光,不停地舞动着灵巧的双手,把一片片嫩绿的叶芽纳入囊中。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总算满足了女神们的心愿,队长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到上面那处台地了吗?那地方叫“草泊” ,过去有一个村庄,现在已经废弃了,上面视野开阔,风光不错,我们到那休息。在“帽檐“大哥的鞭策下,众驴一鼓作气,用时不足一小时,即顺达“草泊”。

真不知此地为何叫“草泊”,看字意,应该是水草丰美的缘故吧!但环顾四周,那有什么茵茵碧草,更无水泊,就是水井,找来找去也未寻见。放眼望去,除了废弃的房舍,荒芜的土地,就是随处可见的乱石。令人稍稍欣慰的是,紧邻“草泊”不远的山坡,一大片梯田翻整一新,正欲播种,让人在难言的失落和惆怅中,又燃起了丝丝的希望和憧憬。

“草泊”虽已废弃, 但细细观察,似乎仍能嗅到浓浓的烟火味道,感觉这村民就像刚刚掩门而去。你看眼前的院落,门前的栗子树枝繁叶茂,院内槐花飘香,地面平整如新,没有一株荒草;饮羊的水槽里注满了清水,分明在等待羊儿的归来;角落里的那盘石磨,磨眼位置用一块塑料布遮掩,为了防止被风刮走,其上还压上两块不小的石头;窗台上三双晾晒的胶鞋,仿佛在笑着说:我还在,我会来……

几位美驴在栗子树下摆完pose,过足了摄影瘾,随后悠悠地进入院内,捡院落一角,在槐香扑鼻的树下团团围坐,休息调整。也不知从何时起,“小雨”等几位驴友,驴行竟带起了西瓜。不得不说,高山之巅,汗流浃背之际,吃一口西瓜,实在是太美了,那种通透舒畅的感觉,简直有些飘飘欲仙。你看,此刻的“大长腿”,为了体验这“欲仙”的感觉,那西瓜皮啃的都如一张白纸了。



移步前行,小村烟火的气息愈加浓郁。先是路旁一盘石碾,那碾子似新的一般,让你忍不住好奇的上前推上几把。左前方制高点上,石块和木头垒起的棚子,分明就是一个羊圈;其旁高大的刺槐花香四溢,一棵枯死的杏树上竟挂有一块太阳能板。沿村中土路继续前行,村民挂在树上,晃来晃去的炊帚差点碰到俺的大头;路上铁盆、石槽渐次出现,在接近一处像模像样的石头院落时,那自制喂羊的食槽,竟有近十个之多;一只黑色的老母鸡,路旁闲庭信步,对于众驴的到来漠然无视;屋后一棵直直的椿树上,除了装有太阳能光伏板外,赫然装有一组LED灯。


这小村肯定还有人住,可人在哪里哪?!
“帽檐”大哥看我疑惑的样子,笑着说:如果这村里有人住,那一定是“李增和”;此刻,或许他正在山林里,与羊群一起听风、赏春、漫步吧。
走近石头院落,只见院门虚掩,石阶寂寂,茂盛的老杏树下,木凳石桌依然;想当年,麦收时节,劳作一天的家人,围坐在老树下,听风、赏杏、品茶、观金色麦浪,该是何等的幸福啊!

循着台阶拾级而上,我与队长等轻轻推开了院门,刚要迈进,一股刺鼻的羊膻味扑面而来,差点将我熏晕。定睛细看,原来这院落早已成了山羊的家园,那屋里屋外都已是羊儿的天下了。

悻悻而退,惆怅迷茫之际,发现“小雨”等几位驴友,正弯腰对着门口一处低矮的棚子查看,挤进一瞧,嗨,这竟是众驴一直苦寻不见的村民住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绝对不敢相信,这宽不过五十,高不过七十,长不及两米的石棚,竟是人的住所。

“草泊”,你让我糊涂了,在这里,人与羊到底谁是主人?!

该走了,该走了,前面的路还很长、很美!众驴在“帽檐“大哥的催促声中,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奇特的家园。
走出“草泊”,我一直在想,小村是有故事的,从古到今;小村的风光是迷人的,说是摄影的天堂也不为过;这地方,我一定要再来,一定要停下来好好品味。
“哞哞”的羊叫声从前方隐隐传来,循声望去,只见左前方的树林里,十几只山羊进进出出,悠然自得,吸引的“花婆婆”、“小雨”快步近前观赏。右上方一群山羊,正在树林的边缘埋头啃食青草;威猛的羊倌,一手拄着镶有镰刀的木棍,一手抚摸着身边高大俊美的波尔山羊,如雕塑般,静静俯视着山林、羊群。其遗世独立,自信、洒脱,天人合一的神态,令人向往。“队长“、“蕾蕾”、“大长腿”等纷纷近前拍照留念,“帽檐”大哥则与羊倌寒暄攀谈。原来,这就是我们一直寻找的小村主人之一,“李增和”的弟弟,下面那低矮的窝棚,就是二人放牧栖息的家园。




沿着山坡小路,在栗子树、核桃树下继续前行,众驴个个神情气朗。悠悠地走过一处山坡,在一转弯之地,“帽檐”大哥停了下来,然后指着绿树中坍塌的石屋说到,那就是当年八路军天马石屋指挥所,下面的天马峪石洞可容纳八十余人。看到那棵枯死的桃树了吗?那就是天马峪石洞的入口,当年我的父亲就在此战斗生活过。历史虽已远去,但革命先辈英勇抗击日寇的事迹和精神,光照千秋,永世长存!
离开天马石屋,众驴上到一处垭口,此处风光,与刚才所过之处迥然不同。垭口处绿草茜茜,山花烂漫,松柏茂密,俊秀挺拔;通向山顶的小路乱石磷峋,像极了那泰山的“石河”,但令人惊奇的是,这些石头却都五彩斑斓,呈现出别样的风采。在那一块块的石头之间,盛开着一朵朵无名的野花,随风摇曳,曼妙的身姿,摄人心魄。

队长、“帽檐大哥”一马当先,率先踏入了“石河”;老马识途,二人避开阳光的直射,躲开乱石的阻挡,选择沿南侧松林稳步攀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那“花婆婆”,也许是为了体验“石河”的乐趣,也许是要考验自己的体力,竟另辟蹊径,不畏艰难,进入“石河”的中心位置,在一块块乱石间跳跃前行,把驴行的魅力,宣泄的淋漓尽致。“蕾蕾”、“大长腿”被路边的野花迷住了,既然不能采,那就拍照化作永恒吧!只见二人站着、卧着、侧着、蹲着,如专业摄影师般,不停地变化着各种姿势,为这些无名的花儿拍照留念。望着花海中燕子般飞来飞去的她们,我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那首“五月的鲜花”,眼前的二人,瞬间幻化成了两位正在花海里追逐的八路军女战士。想象虽然只是刹那,但这样的画面,相信当年一定真实存在过。这里距“天马石屋”如此之近,战斗的间隙,她们怎会不来。



这里的石头实在太美了,从未见过如此斑斓的石头,从未见过如此斑斓的石头积石成河。这些石头有大有小,从垭口一直堆积到山顶,几乎每一块均呈五彩,那殷红的颜色,犹如烈士的鲜血,那怒放的石花,犹如战士胜利的微笑。有人说,没有什么能够永恒,但我想说,为祖国、为人民利益牺牲的英烈们,永远活在人民的心中。


10:35分,经过两个半小时的攀爬,众驴提升495米,终于来到了本次驴行的最高点,海拔622米的柏树顶。
山顶黑松、柏树杂植,相得益彰;五彩美石点缀林间,增光添彩;微风不燥,风含槐香,沁人心脾;一只蝴蝶,在淡黄色的苦菜花上停停转转,浪漫温馨。东望太平顶尽在咫尺,西观牟汶河静静流淌,游目骋怀,心旷神怡。

人生也好,登山也罢,登顶后随之而来的必然是下山。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此次下山却是十分的惬意,这东去下山之路,差不多都是在徂徕山林场宽大的防火道中自由畅行。
从柏树顶下行,先是经过一段U型防火道,这段路开始碎石满地,下行必须小心翼翼,但几十米的距离对众驴来讲根本不算什么,谈笑间即轻松而过。下到一处垭口,路面突然变得松软起来,脚下的碧草、野花渐渐增多,让人颇感温馨;悠悠地爬上这美丽的山坡,眼前竟是大片的松林,观之,对“徂徕之松”,忽然有了新的感悟。透过密密的松林发现,前行的队长、“帽檐”大哥等几位驴友,此刻正站在山崖边指点江山,唯美的画面,让人怦然心动。


走过松林,继续下行的线路一目了然。翠绿的山林,巍峨的山峰,宽阔舒缓的防火道,行走之上悠然自得,心旷神怡,驴行的疲劳一扫而光。不足一刻钟,众驴即下到西黑峪垭口位置。

垭口处,风和日丽,碧草如茵,松柏挺拔,山势俊美;一片槐林,花开如雪,槐香四溢;无数勤劳的蜜蜂,飞来飞去,为寂静的旷野,奏响了一曲浪漫欢快的乐章。面对此情此景,众驴如痴如醉,有点“沉醉不知归路”了。
队长躺在树下,眯起了眼睛,进入了幸福的梦乡;“帽檐”大哥静静回望着美丽的山林,笑意融融;“花婆婆”、“小雨”等,围着一棵高大的刺槐,又是拍,又是摘,恨不得将所有的美好,都收入囊中;那“大长腿”怎会闲着,此刻正站在石头上,一手抓着树枝,一手撸着枝上的槐花,尽情咀嚼着暮春的味道……


盘桓再盘桓,众驴皆无起步的意思,看天色近午,“帽檐”大哥又不忍心催促大家,队长便率先起身下行,并边走边喊,“下山了,下山了”。见此,众驴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好乖乖跟行。
没规矩不成方圆,这驴行,也必须令行禁止。
从垭口下行,林中刺槐渐次代替了松柏,半山腰处,一片如香雪海般的槐树林,花香袭人;小路上,米蒿、白蒿、艾蒿,蒿蒿飘香,栗子树、核桃树绿意盎然。悠悠地来到一条机耕道,路旁几块硕大的奇石,引众驴纷纷驻足观赏;一大片的蒲公英,绊住了“帽檐”大哥前行的步伐;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拉住了“花婆婆“的衣衫;瞅一眼废弃的“西黑峪村”旧址, 来不及细细品味;跨过一条深而不宽的涧溪,众驴一头扎紧了谷底荆棘稠密的山林秘道。

驴行,这样的秘道是最有趣、最好玩的了。“帽檐”大哥说,这条路没有几个人知道,也基本没有驴友敢走。队长说:当年的八路军战士肯定走过;我说:西黑峪的老乡也一定走过。众驴听后个个抿嘴偷笑。小路虽废弃多年,但人工修筑及踏行的痕迹仍十分明显。路面被高大的灌木遮盖的密不透风,行走其间,既要弯腰低头,又要不停地挥杖开路。一株百合,引来“大长腿”的惊呼,一处沥沥滴水的崖壁,让众驴啧啧称奇;浑然天成的石屋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幽幽古道,令人遐思无限……在欢快、轻松、好奇的探索中,经过近一个小时的驴行,众驴终于走出了西黑峪,下到了谷底。
本以为到谷底,很快即达停车位置,却不想,这余下的路竟十分漫长。在“帽檐”大哥“快了、快了”的应答声中,众驴沿林场公路一路狂奔。过“哑巴桥”,经森林防火站,赏路边奇石,在炙热的阳光下,急行四公里,直到下午1.30分,方顺利抵达停车位置。

驴行,就像人生,有惊喜、有欢乐、有惆怅,有天遂人愿,也有事与愿违,重要的是,坦然接受,阳光面对,相信,这世间的美好总会与你环环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