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艺南路访师友(散文)
毋东汉

西安文艺南路是我过去喜欢徜徉的地方,这里有花鸟市场,百鸟朝凤,百花争艳,百鱼戏波,都在这里表演。更重要的是,在文艺北路口群众艺术馆可以看舞蹈,听音乐,读《群众艺术》。向南至文艺南路,有陕西省艺术学校,校内有我的良师益友数位,我常来这里取经。

昨天,我乘公交换地铁兼徒步,来到阔别十多年的建设路省艺校家属院。门房的同志问我:“找谁?”我一激动,竟无言以对,回答:“找老师。”
我开动脑筋想了半会,说:“爨守中老师在几楼?”门房同志说:“走了!”我不甘心,傻傻地问:“去哪里了?”门房同志手往天空一指,补充道:“逝世了。”我两腿一软,坐在靠墙凳子上。我又问:“啥病?”他回答:“癌。葬在老家。家属没领抚恤金。”我陷入沉思、悲哀、内疚和遗憾。

爨老师曾是我的班主任,语数体音美皆在行。那年参加高师函授,集中应考复习,吃罢饭洗碗时水池旁相遇。我很惊讶,问:“爨老师,您咋也来咧?”爨老师谦逊地笑了笑,说:“咋咱又成了同学咧!”
前几年,爨老师在我们村打听我,我没在村,他遇见孟宁舟,我和爨老师通了电话。爨老师宏亮的声音,传达着健康的信息。没想到如今成了永诀。那次通话竟是永别叮嘱。
我来迟了。
我又问肖云和北雪在几楼,门房同志说:“不在这儿住了。到他女儿家去了。具体地点说不清。”我很欣慰,虽见不上,说不定后会有期。
我先认识诗人北雪,她主编一种杂志,接到了我的来稿,认为“文笔不错”,却又不适用,直接推荐到《唐都故事报》得以发表。这就是我写的爱情故事《疯女改嫁》。接着认识她家先生肖云,一位多才多艺的作家,当时在《陕西农民报》编副刊,他编发了我写的一首叙事长诗《翠华山的传说》。他们夫妇都对我有知遇之恩,今天没见上人,遗憾。
还有一位文友,是《艺园》主编王寅明,著有《李白大传》等十几种书。我和他交往甚密。他曾与诗人江河,连同我,欲改编我的长篇小说《怪灵外传》为电视剧,业已启动,因投资人关系半途而废。我又问:“王寅明老师在几楼?”一位热心的女同志说:“第三个门洞五楼东户。你不得上去,没电梯.。”我说:“我不怕高,山都上呢!”

我“噔噔噔”上了二单元五楼,左门有春节对联,有信箱。我敲门,叫“王老师!”王老师应声开门,说:“好久没见了!”握手寒暄之后,俩人促膝谈心。我把我的新作诗集《晚霞放歌》和长篇小说《学稼苦趣》给王老师,求斧正。他夸我“老当益壮”。俺俩并肩,自拍合影。我问他江河近况,他说不知道。他今年八十六岁了,去图书馆的习惯已淡化,下楼要拄拐棍儿。他笑道:“(生老病死)自然规律嘛!”我记得我上次来他家,夫人为我下挂面,浮上盖一个鸡蛋饼,看着不吃都香。这次见夫人,走路扶墙。估计不是叫外卖,就是等儿媳下班回来为炊。俗话说“让人是礼,锅里没米。”我告辞,王老师挽留,我说“有事”,就走了。王老师要送我,我说:“没电梯,您别下来。再见!”我边走边回忆王老师室内摆设,茶几上摆满了药盒盒药瓶瓶。兰花盆里被三叶草占了上风。桶状花盆里明目张胆地长着数株稗子,业已结穗,可以确定不是稻子。他老家在南方产稻区,栽一撮稻秧寄托乡愁,没想到混在稻秧中的稗苗生长健旺胜过稻秧,以至结穗。这是我的猜想。从花盆态势看,著名作家王寅明老师,不似当年气宇轩昂,文彩洋溢了。我心里一阵哀伤。
时不待我。该做的事抓紧时间,想见的人趁早造访,欲逛的风景瞅机会出发。
归途,我加快了步伐,以急行军速度。
2024-5-15-于樵仙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