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片儿
文/陈富
时光的年轮像碾子一样一圈一圈的转,在轮回中演绎着时代的更替,但那石质的牙齿,还是让人不时的咀嚼起它的过往来。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农村还是生产队的时候,社员在队里干活挣工分,年终按劳分配,分得一些报酬养家糊口。我那时十来岁,我记忆最深的是秋天夜战的情景。社员白天劳动一天,晚上还要夜战半宿。每天傍晚,当生产队钟声响起的时候,社员们有的穿的外衣来不及系扣,有的帽子戴歪了,有的嘴里嚼着饭,急匆匆的来到生产队的大场院开始夜里的劳动。那劳动的场面也着实热闹。打谷场上,赶场的赶着一串串马拉的石头滚子咔啦咔啦的跑着,捆谷草的吭哧吭哧的捆着谷草。扬场的仰着脸一锨一锨的把粮糠撇向空中。扒苞米的围着苞米堆一边扒着苞米一边说笑着。
干到深夜的时候,人们都饿了累了,生产队为了调动社员的积极性,每天夜战结束,都要做上一炖夜饭。做的最多的就是面片儿。那时白面特别少,一家人过年能吃上几顿白面做的食物已经是很奢侈的了。小孩子们馋呢,所以每天晚上都不回去睡觉,在场院里变着法儿的玩,拖延时间,目的是吃上碗面片儿。记得有一天,我和小胖,瘦猴在场院的麦秆垛藏猫猫,藏得天昏地暗,玩得忘乎所以,错过了吃面片儿的时间,当我们来到队部的时候,做饭的大婶已经在收拾碗筷儿了,盆里只剩下点儿面片儿汤,我瞪着眼直勾勾的望着面片儿汤,瘦猴的鼻子哧溜哧溜的吮吸着,小胖馋得哭了起来。做饭的大婶看着我们馋得实在可怜,本想再给我们做点儿,可是面被保管员锁起来了,做饭的大婶只好去找保管员想要两碗面,可是到了保管员那里,保管员说啥也不给拿,说队长不批,他不能给拿,大婶又找到了队长,费了好大一会唇舌,队长也没批给两碗面,说面还得留着给社员夜战用呢,不能开这个头。无奈我们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家了。回到家我啃了一穗烧糊了的苞米就睡下了。
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大盆白花花的面片儿正冒着热气,可就是吃不到嘴,急得我大声的喊叫起来,妈妈把我推醒了,问我梦见什么了,我睁开朦胧的睡眼说:“梦见面片儿了”。这时我听到妈妈打了一个哎声,看见妈妈的眼角流下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