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母亲的母亲节…

                     文/虎国宁(甘肃)

    今天是母亲节，可我已经没有了母亲，每年的今天，我都会给母亲准备一份小小的礼物，或去陪陪她，可是，今年，母亲再也不能和我一起过节了，看着相册里母亲的照片，回想起母亲每次来我家的情景，不禁潸然泪下！母亲，我想你，好想，好想……

    记忆里，母亲来我家的次数并不多，小住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数，她总说我们上班忙，不愿意打扰我们。记得我刚刚毕业那年，被分配到一个离县城三十几公里的乡镇卫生院工作。正值寒冬腊月，那时候卫生院的条件很差，没有自来水，没有暖气，还经常停电，单位没有职工食堂，得自己做饭，好在每人给分一间宿舍，父亲和母亲在集市上为我买好生活必需品，帮我生着了火炉，简单的给我收拾了一下，就匆匆的乘车回去了。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看着昏暗的房间，黑漆漆的墙壁，漏风的顶棚，还有老鼠跑来跑去的声音，一种难以言表的恐惧和孤独涌上了心头，我好想回家！

      半夜时分，我被隔壁婴儿的啼哭声惊醒，感觉头疼欲裂，恶心，浑身没劲，我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想去倒杯水，却两腿发软瘫在地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凉风袭来，我打了一个寒颤，醒了过来，天已经大亮，隔壁的同事过来敲门，看到我失神的眼睛和蜡黄的脸，问了情况，方知是炉火燃烧不充分导致的一氧化碳中毒，好在窗户是开着的，我不至于中毒太深，捡回了一条命。约莫吃早饭的时候，门突然开了，是母亲，她拎着好大的一个包，风尘仆仆的样子，“妈，你怎么会来？”我惊喜万分，她说：昨天晚上回去后，她一宿都没有睡，担心我一个人初来乍到，房间也没有帮我收拾好，害怕我自己照顾不了自己，于是，一大早，她就又坐上班车跑过来看我，得知我煤烟中毒，她心疼的直抹眼泪，让我赶紧上床休息，她给我做饭吃，我躺在床上，看着她从大包里一样一样的取出东西，有我在家里喜欢用的碗筷，有我爱吃的零食，有我抱着睡觉的兔绒玩偶，还有我喜欢戴在胸前的那枚小胸针，还有……母亲一一把它们摆放整齐。炉火映着母亲的脸庞，憔悴而又慈祥，母亲本就身材矮小，多年的劳累让她愈发瘦小了！

  吃罢早饭，母亲就忙着给我收拾房间，她用带来的旧报纸把漏风的顶棚重新糊了一层，又用旧挂历把墙壁给装饰了一下，挂上了她亲手做的我最喜欢的粉色窗帘，房间一下子亮堂起来，也温馨了很多，看着母亲为我精心打造的这个小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由于家里无人照料，母亲不能停留，又坐上末班车急匆匆的赶了回去，望着她远去的背景，我久久不愿离去，母亲啊！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永远都是你最深的牵挂！

    母亲再到我的小家，已是我生完女儿的第三天，产后大出血的我羸弱至极，母亲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流下了眼泪，她心疼的把我搂在怀里，又偏向我的女儿责怪滴说到，为了你这个小东西，可害苦我的女儿了，是啊！那个母亲不心疼自己的女儿。母亲怜惜我身子弱，照顾不了孩子，就留下来陪我，侍候我月子，那时候住的房子很小，只有不大的一张床，母亲为了我和孩子能休息好，就蜷缩在沙发上，那可是数九寒天啊！只要孩子一哭闹，她就一骨碌爬起来，又是哄又是抱，只要不喂奶，她都不让我碰孩子，让我安心休息，静养身体。回想起那个月子里，母亲熬红的双眼和蜷缩在沙发里疲惫的身影，是我心头永远的痛……

    后来，我们买了房子，搬家的时候，母亲高兴的跑来帮我收拾卫生，整理家具，我让母亲小住几天，可母亲总说家里走不开，我们上班也忙，她想来就会来的。偶尔，母亲会来看看孩子，或者给我们送些好吃的，匆匆忙忙的来，又匆匆忙忙的走，留下来吃饭的次数也少之又少。

    再后来，我们买了搂房，还带电梯，母亲很开心，说真方便，我说，你来住我家吧！不用爬楼梯，上下也很方便，母亲笑呵呵的说，好啊！等我那天想来了就让你来接我，可母亲总是食言，很久也不来一次。更不愿意小住了，她总说在家里呆习惯了，住我们谁家她都心不安！可我们都知道，母亲只是嫌我们忙，不愿意打扰我们生活而已！ 

    那次儿子过生日，适逢假日，我便将母亲接了过来，母亲很高兴，在这个房间看看，在那个房间摸摸，说我们现在的条件真好，住这么漂亮的大房子，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冻不着也热不着，好多电器她都没有见过，也不会用，我耐心的教给她，母亲却说，唉！老了，都记不住了。晚上，我和母亲躺在一张床上，一起回味儿时的趣事，透过皎洁的月光，我看见母亲脸上的笑容，那么甜蜜，那么温馨，我一如小时候一样，偎依在她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母亲最后一次来我家时已经不能走路，不会说话了，我用轮椅推着她进了家门，她的眼神迷离而又惶恐，或许她早已忘记了这里，感到陌生，感到不安，我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怔怔的看向窗外，不一会儿她就显得焦躁不安，我知道她想回家了，她想回到她熟悉的老房子去。

    母亲终究没有抗过病魔的折磨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小院，她走的那么安静又悄无声息，像一抹烟雨，散落尘世，未曾再给我们留下一句话！母亲的离去，让我久久不能释怀，我的情绪总是一触即发，我躲在家里，不愿见人，更害怕别人提及，在无人的角落，我常常哭到不能自抑！看着街头如母亲一般年纪相仿的老人，我总要驻足停留片刻，呆呆的看上一会儿，我想从她们身上搜寻到母亲的影子，我多么希望她们就是母亲，我大声的喊一声母亲，会有人转过头来回应我一句。我想念母亲到夜不能寐，也会在半夜梦见母亲时突然醒来，泪流满面，看着母亲曾经睡过的床，用过的东西，穿过的衣服，我都会情不自禁的摸摸它们，感受母亲那残留的气息……

    母亲，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吗？你的腿疾是否已经完全康复？你的记忆是否已经恢复如初？你一个人感觉孤单寂寞吗？有时候，我感觉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你还在小院里，等我下班回家，等我陪你吃饭，等我去采摘你种的新鲜蔬菜，等我再甜甜的喊你一声：“妈”……

(文中图片选自网络)

作者简介：虎国宁，笔名楚箐，甘肃省合水县人，县直机关干部，爱好文字、旅游、摄影，喜欢写作，有作品发表在地方刊物《黄河象》和其它文学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