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母亲那张俺还没出生时拍的,至今泛了黄大面积破损,已难修补的黑白小照,不禁觉得缺点什么!这感觉随着母亲的离去而与日俱增,越来越重,象巨石一样压得俺几乎喘不过气来。冥思苦想,哦!文字说明,这是必须的;否则,将留下莫大的遗憾,于存没都是不可挽回的损失,不可饶恕的疏忽。不得不拿起灌铅般的笔,写下下面这则沉重的小文,告慰母亲在天之灵,安慰子女追思情怀。
俺母亲没给俺留下啥那怕是一丁点的有价之物,更遑论钞票之类了。这是俺时不时愤恨的地方,尤其是遇到困难,四顾茫然,无一援手,几近绝望的时候,愤恨尤甚。只给俺留下了贫时不能当钱用,饿了不能当饭吃的一颗善良的心和一个坚强的意志。俺埋怨到极点的时候真想把它们扔掉,但又怕母亲在天堂里嗔怒或戟指而斥(她老人家那种人肯定是上天堂的,因为群鬼都不敢与她为伍,冒死反对她下地狱,极力推荐她上天堂。她老人家是被推上去的,没位置玉皇大帝都得让给她。)故扔了几回又不得不捡回来,幸好没被人发现捡去,每一回都失而复得。现在才知道,正是她老人家留下的这两件不能用不能吃的东西才使俺在布满坎坷荆棘,充满诱惑陷阱的人生路上畅通无阻,一路向前,有若神助,化解一桩桩冥冥之中连自己潜意识里也不知道的暗中扑向自己的天灾人祸,化险为夷。才明白是无价之宝,藏都唯恐不秘,还敢扔么!
俺母亲跟朱德的母亲一样,在农村里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累死累活地拉扯着一大把孩子(俺们兄弟姐妹七个),坚强又坚韧,从不言苦,也不知累,是中国千千万万个典型的农村母亲中的一个。但朱德是长子,对母亲的艰难与艰辛过早认识,且极其深刻,自觉地分担母亲的劳作,尽其长子之责;俺是落小的,懵懵懂懂,茫无所知,任性骄惰,顽梗蛮横,淘气不已,只给母亲添乱子,惹母亲不少生气。记得有一次母亲来来回回从村东旁的公用井头里挑水回来倒在厨房角落那口高过俺头顶的大番缸里,也不知道挑了多少担,只见母亲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将满的时候俺觉得十分好玩,拿瓢舀泔水倒进去,母亲挑水回来当场就气晕了,打了俺不少屁股。一缸水就这样作废了。母亲又得来来回回地重新挑满一缸。一次是母亲拿盐给俺下饭,示范着吃给俺看,连称好吃好吃地哄俺;俺又哭又闹地不肯吃,母亲又打了俺屁股。现在想起来,俺是多么地顽蒙不更事;母亲是多么地痛苦与无奈……
母亲逝世后,俺方对老舍先生那句朴实而又真挚的“没有了母亲,自己好像插在瓶里的花,没了根。”的话完全理解。

(星期天,放心睡。醒来点开朋友圈,原来今天是母亲节。自然也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但一时又不晓得拿什么纪念母亲为好。思忖良久,只得翻出八年前写的关于母亲的一则小文,聊作纪念。就算是“炒冷饭”吧!更何况炒冷饭还是母亲生前的拿手活呢!小时候困难,吃剩下的隔夜饭舍不得倒掉,母亲就用猪油炒给俺们吃。至今回味起来,丝毫也不亚于扬州炒饭哩!)2024.5.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