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伟大的母亲,我亲爱的娘
母亲去世3年了,曾多次梦见过她。昨晚我又梦见了她,梦中场景清晰,犹如回到了从前和母亲相处的那些温馨的日子。于是整理梦中情节,联系母亲生前的点滴,写下这个小文,以慰她在天之灵。
梦中,母亲说,她手术后的伤口还疼。
母亲生前饱受伤痛的折磨,晚年的日子很不好过。
那年,七十有余的母亲背着一团筛鲜嫩的白菜去集市出售,就在家门口不远的坪地上一脚踩空,导致左股骨头骨折,后来上了永久性钢板,留下了尺来长的伤口,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勉强下地走路。从此,这伤口时时折磨着她,有时奇痒难受,有时如无数钢针刺骨般疼痛。伤口的痛痒,不分日夜,也不分阴晴。身体状况如此糟糕的母亲,没有空闲一天,仍然操持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从不叫一声苦,喊一声痛,时时处处忍受着,害怕为我们添麻烦。
梦中,母亲说,几兄弟和要气,守住那份家业。
梦中,母亲说,那个木房子烂了、垮了,还不收拾一下。
那个木房子修建于1981年,不知凝聚了父母的多少心血。其实3年前我们就决定收拾那个房子,只因母亲坚决反对。后来几次商量拆掉重修,由于种种原因,落下了现在那个破败不堪的样子。
梦中,母亲说,要我经常回家看看。
我曾经的工作单位离家较近,隔三差五地回家。回家后,母亲连饭也不让我做,我只要吃现成的,理由是灰一把火一把,容易脏手脏衣。而她自己弄得手是黑的,衣是灰的,则全然不顾。吃饭时,母亲总要把她认为最好吃的菜先夹一筷子送到我的碗里。
晚上睡的床铺都是母亲临时铺成的,哪怕只睡一个晚上,只要我们前脚刚走,母亲马上把棉絮打捆,把床单被盖换下来清洗一次。虽然睡的是临时床铺,那床单、被盖,有的已经发白,甚至打了补丁,但那床上的每一个物件都充满了清香,充满了母爱。
母亲是个爱早起的人,当她早饭弄熟后,我可能还在做梦,可母亲从不叫我早床,当我慵懒着起床后,母亲给我端来洗脸水,挤好了牙膏,让做儿子的享受着老爷般的待遇。
吃完早饭,母亲找来了干净的塑料袋,根据我的口味给我打包,不是干腌菜,就是干苦瓜,连腊肉都是洗好后切好了的。
后来,我调进城了,向母亲保证只要没出差,周末一定回家。我是那么说的也是那么做的。因此邻居都说我是“孝心儿”,他们逗我母亲说,今天星期三了,你的“孝心儿”又要回来了。这时母亲就会自豪地笑起来。到周六时,母亲就拄着拐棍来到大路上,好像迎接我似的,张望着、期盼着,希望第一时间看到我。
有个周末我没有回家,母亲失望之余,托堂弟打电话问我,为什么没有回家?当时我有多惭愧?!
梦中,母亲还在叮嘱我,要好好工作。
我是在母亲的叮咛声中长大的。
小时候上学去,母亲总在我出门前,给我整理好凌乱的衣服。抚摸我光光的脑袋,轻轻地叮咛:“走好,听老师的话。”进初中了,略略懂事的我,每每上学时,母亲总是重复一句话:“莫拿别人的东西。从小偷针,长大偷金,要不得的。读高中了,寄宿在校,一月回家一次。返校时,母亲叮咛我,“把饭吃饱,把书读好。”那时我家贫困,饿肚子是常事。但母亲的“把书读好”的话语时时回响在我耳边。
后来我教书了,每每探望父母后返校时,母亲总是语重心长地叮咛说:“好好工作,既然变了牛就要莫误阳春。”母亲的意思是要我尽职尽责,不误人子弟。
为人夫又为人父后,工作和家庭的各种矛盾接踵而至。母亲知道我和妻子常常拌嘴,她常叮咛我:“在女人面前承认差一点,没人说你是憨头。”一天母亲不期而至,那天恰好我和妻子斗嘴。母亲见状,对我一阵数落,压制了我的火气,使妻子阴天转晴。第二天母亲临走时,再三叮咛道:“两个人吵口是难免的,千万不能动手动脚。记住好狗不咬鸡,好汉不打妻。”
梦中,母亲说,现在日子好过了,仍然要节约,不要浪费。
母亲节约,在当地是出了名的。母亲一年四季穿的都是打了补丁的衣服,日常用具也是亲身动手修修补补,废物利用。簸箕的竹垫坏了,把骨架坏了伞面补上,就是一只布面新簸箕了。棕扫帚的手柄断了,削一根木棍插进去,再用麻绳梱上,就是一把好扫帚了。那些一餐吃不完的剩饭剩菜从来舍不舍得倒掉。
在母亲的影响下,我们都养成了勤俭节约的好习惯。回望母亲平凡、平实、平淡的一生,用她的慈悲缝缀破絮般的光阴,千万次的亲吻土地,千万次的穿越忙碌;用她的吃苦耐劳,勤俭节约,本分善良,把一个一贫如洗的家打理得殷实起来,让儿女们在逆境中安心读书,跳出龙门,赢得了十里八乡的尊敬。
母亲的深恩是一下子数不完的。只能以梦为媒,撷取几个片断,粗略记之,期望我的弟妹们唤起对母亲的回忆,永远怀念的母亲的恩情。

作者简介:钟懿,60年后,白族,党员、爱好骑行和唱歌。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文学风》《神州时代艺术》《湖南作家》《张家界日报》等报刊。有散文集《母爱无疆》《剑胆琴心》和诗集《警察的赞美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