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 哥
作者:张仁敢
春雨冶炼厂创建已有20多年辉煌历史,厂长赵锋在厂务管理上,堪称顶尖高手,周围的大厂小厂的老板,对他是刮目相看顶礼膜拜。
随着电脑介入工厂管理和员工职业能力的提升,赵锋十分清楚地觉察到:厂里的人员超编,无形之中给厂子带来每年十几万乃至几十万元的经济负担,他觉得:如果把这笔开支节省下来,用于增加员工工资或者员工的福利待遇方面,将会对厂子的发展起到不可小觑的作用。
赵厂长雷厉风行,决定先从办公室管理人员裁减入手,然后再实施员工裁减。他立即将这个打算向属下吹风,以便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裁减管理人员的消息透露后,整个厂子的上上下下像点燃的爆竹,炸开了。一些掐指能算有先见之明的人士,意识到员工裁减工作一定会紧紧跟上。他们对管理人员裁减工作颇感兴趣十分关注,并对减员对象进行了一番猜测。
冶炼厂厂长办公室一共六个人。
厂长赵锋是大当家的,无论怎样,减员不会轮到他头上;厂长助理凌杉,与厂长小鸟拖糖灰就在一起玩了,是全厂尽人皆知的铁哥,如果裁减他与情理不符;车间主任兼技术指导杨明,资深且具有丰富的冶炼经验,加上群众关系十分密切,也不可能在裁减之列;推销经理胡平,与销售厂家关系笃深,若把他裁减,岂不是赶财神菩萨出门,傻子才会做这种赔本买卖哩;小沙、小浩是刚刚安排到厂里的科班出身,不仅年轻有水平,而且后台十分的硬朗。
在人们莫衷一是的议论浪潮中,裁减人员的告示在厂部橱窗出现了:
为了体现改革精神,减员增效,现作出冶炼厂管理人员中裁减凌杉同志的决定。
厂长:赵锋
春雨冶炼厂,一下子象冷水泼进滚油锅中,沸腾起来了。谁也不会想到老凌会遭此厄运。谁也不会相信赵锋竟然会作出裁减亲如兄弟凌杉的决定。
那几日,老凌家门庭若市,“热心人”不顾上班劳累和口舌之苦,接踵而至。有安慰老凌的,更多的则是为老凌抱不平的。
“他赵锋也是瞎了狗眼了,这厂子没有你老凌当初驴前马后的奔波,能红火起来吗?”
“他赵锋那年在大运河游泳腿抽筋,不是你凌杉冒死相救,他老早就骨头打鼓了。他算得上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不足挂齿的鼠辈小人。”
“老凌啊,赵锋背后说你老马不能挂帅中锋,应该急流勇退啦。”
老凌本来心绪就不太舒服,被这帮人一教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老凌越想越气,越气越怒。
赵锋依旧像往常一样,满面春风地来到凌府,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老凌就像被激怒的狮子,吼了起来。
“你冷静一点,听我把话与你说明白。”
“我够冷静了。再冷静,恐怕有人要骑到我头上拉屎撒尿了!”老凌将手中的茶杯向老赵扔了过去。这不懂情理的茶杯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赵锋的鼻梁上,赵锋的鼻子顿时血流如注。
老凌自知闯祸了。在其闭户思过关门谢客的日子里,偏偏有人不让他安宁,如同叮蛋的蚊子往老凌家里钻。
“老凌啊,你可摊上大事了,听说赵锋已经报案了呀!”
“老凌啊,我看你应该作好应付的准备,要么偃旗息鼓甘拜下风,要么豁出去,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老凌深知理亏,坐卧不宁,面对接二连三“热心人”的开导,他倒显得冷静起来,只作表面应答,没有任何动作。他很想负荆请罪,但又不愿猥自枉屈。就在他骑虎难下焦虑不安的时刻,赵锋带着厂里领导又一次来到凌府。
老凌万万想不到,赵锋能宽宏大量再次屈驾登门,疾速迎上前去,向厂长低头陪罪。
“老凌啊,你不要过于自责,怪我事前没有与你沟通,造成了你的误解。我赵锋毕竟是堂堂男子汉,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对不住朋友的事来。”
“减员增效,绝非我赵锋心血来潮,是工厂蓬勃发展的必然措施。我酝酿多日,一直认为你会理解我支持我的工作。只怪我赵锋犯了官僚主义错误,没有与你打招呼。”
“老赵,你打我吧,你使劲地打吧!”老凌孩子般地拽着赵锋的手往自己身上拉。
“你让我鼻子流血,我肉体上是痛苦的,但让我从中明白了与同志与员工沟通的重要性,让我得到了教益。”
“今天,我不是来报复你的。”赵锋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放到凌杉手上。“这是一张弍拾万元的活期银行卡,希望你将厂里其它即将被裁减的员工组织起来,再筹建一个小型冶炼厂,成为春雨总厂的联锁单位,让同志们再就业。”
老凌的眼圈红了,向来是流血不流泪的铮铮铁汉,此刻,禁不住流下了滚烫的热泪。
老凌和老赵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久久没有松开。
他们依旧是原来的铁哥。
【作者简介】
张仁敢,1955年生,江苏省高邮市人,中学一级教师。酷爱文学,曾在《江苏教育》《语文教学》《扬州日报》《高邮日报》和十多家网络平台等各种媒体发表数十篇教育教学论文及数十篇(首)散文、小说、寓言和诗歌等文学作品。自信:文学创作绝不是为了沽名钓誉,也不是要证明自己有什么才能,而是记录生活、感动生活和回馈生活的一种方式,是内心世界对现实生活的一种感恩与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