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河流(二十三)
东辉园并凌云园
通常,新开河的每座游园都设有“浑北环城水系慢道”总图和具体园子的“游览图”,至少要有一根黄褐色相间的立柱,上面标识着“××园”。从总图上可以了解每座园子上下游的关系;从具体园子的“游览图”,可以知晓当下这座园子的具体位置(从××街至××街)。按照“浑北环城水系慢道”总图以及相关文字介绍,东宁园的上游就应该是东辉园。但是当我结束了东宁园的游走,跨过凌云街桥,进入下一段河流的时候,却发现这段河流的游园没有任何标记,就连东宁园里那样孤独的、带有游园名字的立柱都没有。我只能根据“浑北环城水系慢道”总图各园子上下游的顺序,将其认定为东辉园。
但是,问题紧接着就来了。从“浑北环城水系慢道”总图上看,起于凌云街桥,逆流向东至新立堡立交的这段河流是凌云园,这一点还是很明确的;另外,根据以往所走过的园子的惯例,诸如起于东宁街桥的园子叫东宁园,起于宁山路桥的园子叫宁山园,起于辽河街桥的园子叫辽河园……所以,起于凌云街桥的这段河流也理应叫做凌云园。不过这样一来,“浑北环城水系慢道”总图上标识的、位于东宁园与凌云园之间的东辉园就莫名失踪了。
面对这种情况,很无奈,不知道这篇短文如何命名。走来走去,思前想后,最后在完成此篇的时候,填写上了“东辉园并凌云园”这样一个题目,心里觉得怪怪的。
“东辉园并凌云园”这一段的河流的两岸,河堤路都是黑色的沥青路面,与常见的红色“沈阳慢道”很是不同。走在河堤路上的第一个感觉是,这一段河流很长很长,随之而来的是枯燥乏味。两岸完全没有游园的样子,没有游园的基础设施建设,没有绿地花坛,没有广场甬道,没有长廊短亭。从凌云街起,两岸河堤下虽然都设有游人亲水步道,但游走其上也就400多步,一座铁路桥横卧河流之上,过了铁路桥,共游人亲水的步道就消失了。
虽然没有园子最起码的设施,但是伴着北岸河堤路的一条人工林带还是有几分看点。林带似乎有些年头了,树木都很高大、粗壮、茂密。林带显然先于运河沿岸游园建设,因为它比较“原生态”。树木生长自由恣意,枝丫凌乱交错;林地沟坑纵横、杂草丛生,都带着一点点野性,充满了生机与活力。林带颜色不断变幻,春天从嫩绿到青绿,夏天从青绿到深绿再到墨绿,秋天从墨绿到蛋黄再到褐黄;冬天如果赶上落雪,树间的坑洼及荒草都被洁白所覆盖,失去叶子的树枝或静默、或摇曳,透着一种失意中的诗意。无论是哪个季节,我最喜欢的是阳光或筛下浓密树叶,或照进稀疏树枝的景色,一缕缕、一丝丝的光,悠悠的,幽幽的,带着一种神秘,透着几分禅意。
林带与河堤路之间设有绿色铁网,猜想是用来保护林带的。遗憾的是,很多处的铁网遭到破坏而倾倒,破坏严重的段落铁网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光秃秃的铁柱无奈而歪斜地立着。从凌云街桥到新立堡立交桥,有甬道穿过林带,宽宽窄窄的大约十几条,不知道是林带保护网设置的时候有意为之,还是保护网遭破坏后被逐渐踩踏出来的。所以,每次走过这里,看到林带保护网的日益不堪,看到被任意踩踏出的通道,看到一块块自行开辟的锻炼场地,以及一片片开荒种地的垄沟垄台,总会为林带的未来命运感到担忧。
在这些甬道中,只有一条令我相对满意,因为它对林带的损害比较小,这是一座架在林带间的木质小桥或曰栈道,将河堤路与林带北侧住宅区的小广场连接起来。小广场是圆形的,东西两侧设有长弧形的石凳,在划分广场与路、与林带边界的同时,还可以供人们休憩;广场的中间是一艘帆船,显然已是年久失修了,有点破败之象。
大约在林带的中间部分,有一段完整而完好的护林网,网内有两幢二层建筑很是显眼,不仅因为它们的棕红色,更因为它们地处林带之中,并且围出了不小的院子,栅栏上挂着“五月花社区食堂对外开放”的牌子;院子的西侧还设有白色的铁艺长廊,以及健身器械——所有这些,破坏了林带的整体性,至少从感官上是这样的。不知道是楼房在先,还是先有的林带;更无从知道谁侵犯了谁的领地。基于此,鄙人为林带未来命运的担忧感越发强烈了。
走在南岸的河堤路上。路的南侧是高高的铁皮围挡,围挡基本上由凌云街桥头开始,一路逆流向东至新立堡立交桥。围挡间或有几个缺口,缺口处是都是很窄很窄的、凸凹不平的土路,不知道通往何处。围挡的颜色深浅不一,可以看出是不同时间树立起来的。偶尔还可以看到围挡上钉着不同颜色的标识,其上有“征收区域,严禁倾倒垃圾,违者罚款”的白色字样,通常“征收区域”字体宽大、方正;其中一块绿底白字的标识上,还注有“六药地块”的字样。
“六药”全称为国营东北制药总厂第六分厂。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工厂,始建于1934年;1949年更名东北化学制药厂第六分厂;1953年改名为国营东北制药总厂第六分厂。新中国成立后,“六药”曾经很是辉煌,是我国化学原料药制药工业重要企业之一。其主导产品新诺明、增效剂、氨苄青霉素等20多个品种享誉全国;8个原料药产品实现出口,高峰时期出口量达到493吨,产值达到2451万元,创汇433万美元。1989年“六药”获得沈阳市政府授予的“改革明星企业”光荣称号。“六药”还曾经是沈阳足球队的赞助商,其时沈阳足球队称“六药队”。“六药队”曾在中国足坛改革史上开引进外教、外援之先河,引进了第一个外籍教练俄罗斯人谢尔盖;俄罗斯前锋沙沙和后卫热尼亚也被引进。 1988年,“六药”与美国企业合资兴建了沈阳市第二家中美合资企业“沈阳丹碧兰有限公司”(第一家是“犀牛牌刀片”),其知名产品之一是妇女卫生用棉“丹碧丝”。
遗憾的是,“六药”于2008年政策性破产了。
除了感冒发烧吃过“新诺明”药片,我的人生与“六药”再无交集,上述的记录都摘自于网络;一个校友曾应聘到其合资企业“丹碧兰”公司,也早已失去了联系。况且世间万物都必有兴衰周期,一个企业自然也逃脱不了铁定的规律。所以对于“六药”的兴衰,我既没有资格骄傲自豪,也没有理由感慨兴叹。但是,望着“征收区域”、“六药地块”的牌子,透过缝隙窥看到围挡里面冷清而空旷的废墟,心里面到底还是另有一番滋味,酸酸的。
作者
下午茶。六旬老者,务过农,做过工,大学毕业进入机关,写了大半辈子公文。闲暇时喜欢写写工作以外的闲情、小事、凡人。早年偶有诗歌、散文见诸报端;著有散文游记《窗外的风景》、诗歌集《心灵的风景》。退休后作品常见于《中国诗歌文学精品》旗下《作家美文》《作家选文》等网络文学平台;相关作品曾4次入选《中国诗歌文学精品微刊作品联展》(第12、64、67、76期);曾入选《中国诗歌文学精品》最受读者喜爱作者名录(第2期)、人气作者名录(第7、8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