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漫谈 过夏
文/徐志赓
昨日立夏,夏天的头个节气。但真正意义上的夏天,还得听气象台的。直到他们宣布,某月某日几时起,入夏了,那才是真正的夏天开始了。
从小到大,我最怕“过夏”,尤其是乡下人们通谓的“疰夏”毛病,更使我日夜不得安宁。
所谓“疰夏”,是一种季节性病症,主要源于天气的暑热和体质的虚弱。天气一热我就吃不下饭——平时最喜欢的东西也不想吃,所以一个夏天都浑身没劲。
不光是“疰夏”使我害怕夏天,更让我挠头的是,我这人爱出汗,哪怕是大冷天里干活,我都能把自己弄出一身大汗。而一出汗我就睡不着。你想,气温比冬天高出三四十度的夏天,怎能不要了我的小命?所以,一到夏天,我就睡不着觉——你想,有时候晚上“纹风不动”,热得“知了”都发狂,半夜里在月光下直扯着喉咙喊“死了——死了”的,浸泡在汗水里的我,怎能睡得着?我“汗出如浆”,坐卧不宁。几番折腾,一晚上就到头啦。耷拉着惺忪双眼差不多精疲力尽的我,得接着跟更加难熬的炎炎赤日作斗争,结果可想而知,连跟月亮比赛都败下阵来,溃不成军的,跟太阳较量只能是一败涂地了。
那时候炎热还有两个非常可恶的帮凶,就是苍蝇和蚊子。本来如果没有蚊子,晚上太热的话,人们还可以在露天地里“享受”一丝难得的凉气,可成群结队的蚊子把最好的乘凉地都蛮不讲理地占领去了,人们唯有“望蚊兴叹”;如果没有苍蝇,那么有时候白天里也偶有“习习凉风”,人们可以在树荫下小睡片刻以弥补夜晚睡眠的严重不足,可是讨厌的苍蝇却不让你称心如意,不停地在你耳边嘤嘤嗡嗡,在你脸上爬动骚扰,弄得你心烦意乱火冒万丈,啪啪乱打却是自己在大打自己!现在,这两样可恶的东西好像是少了许多,但夏天的炎热,“疰夏”的困扰,还是非常闹心的,总是那么挥之不去。
说到这里,也许现在的朋友们都颇感纳闷:你这是说的哪辈子的事情啊?我们怎么从没经历过?是啊,这些事好像离现在很远很远了,其实也不过是上世纪六七八十年代的事。那时候,家用电器还很匮乏,农村里更少。买得起并且买得到的人家更少。而且,有些地方还没通电,即使通电的乡村到了所谓“用电高峰期”也常常拉闸限电。事实上,就在本世纪初的头一两年里,我们乡村小镇不还在实行高峰时段“轮流让电”(部分地区限电、停电)的措施吗?哪能像现在这样,差不多家家都有空调。最热的天,你只要把空调一开,想怎么凉快就怎么凉快!最酷的烈日也奈何不了你。单就这点而言,我们比古代的“皇上”也奢侈多了,还颇“有过之而无不及”呢!连1966年上北京进故宫后门参观时,我都曾发过呆想,古时闷热的“龙床”里,皇帝夜间可怎么睡得着?这就应了我们乡间广泛流传的一句老话了:“冷是私己的,热是公常的”——意为,大热天即使你皇帝老儿也得乖乖地受暑热的蒸烤,这是大家共通都有份的嘛!你也概莫能外;而冷天你尽可丝绵大袄、拥炉取暖••••••这也是皇帝你私己的,而“路有冻死骨”的却是穷人私己的命运了。
祝大家过好夏天。炎热的天气很快就会过去的。
徐志赓,生于1947年,1966年高中毕业于浙江金华二中。1978至1982在杭州大学(现浙江大学)教育系学习,任班长。毕业后在东阳教师进修学校、东阳县委宣传部、市属高中、东阳市政协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