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落花缤飞。当桃花、李花、杏花和金黄色的油菜花退出花的舞台时，油菜长出了嫩夹，稚嫩的小果子挂满了树丫，四野变得淡雅清纯了起来。这时，蓄势待发的槐树花粉墨登场，迎着乍暖还寒的季节次第开放。

       抬眼望去，远处那一棵棵随风摇曳的杨槐树，那绿叶丛中夹杂着白色的花蕊，如星星点灯一般眩目。乳白色的槐花一朿紧挨一束，束束重叠，每束花穗足有20公分长短，像一盏盏白色的灯笼悬挂的树枝间，随风轻舞，似乎还传来一种时有时无的鸣叫声，听起来入心入脑。

       一花独放，百蜂争鸣。春阳下，蜜蜂纷至沓来，在绿叶花丛间飞来飞去，一会儿从这棵树飞向另一棵树，一会儿盘旋于花蕊旁，或依附在花蕊上吮吸着蜜汁。不得不说，这十多年来，随着农村生态环境的改善，退耕还林、退草还林工程的实施，加之槐树根系发达，窜土即生，一根连一根，只要是有槐树的地方，几年过来遍地都长满槐树。每到槐树盛花期，四处都散发着浓郁的花香，不但吸人眼球，而且还给四月的乡村增添着喜气。

       儿时，正逢生活困难年代，人们为了弥补粮食短缺的问题，四处寻找可以食用的野菜以及其它饱腹的野花野果，而槐树花无疑成为了人们首选之物。四月中下旬正是槐花盛开的季节，我们一帮小孩，便相互邀约在一起，带着早就准备好长竹竿，在竹竿顶端绑上一个铁钩子，嗅着洋槐花的香味，去河沟旁生产队那几棵大槐树上去摘槐树花。

       摘槐花看似是件简单的事，但却也有一些技巧，要精准地把握好开花时机，不要等到花朵全部开放了再采，要半开不开之时的槐花最鲜嫩最好吃。采摘时，要选择茂密的槐树枝丫，用铁钩子勾住槐花往左右一扭，然后使劲地向下一拧，槐花枝便会掉落于地上。如果采摘时勾子扭不紧，拧下来的槐花就不会成串，成为一瓣一瓣的散花，不利于收拣。当槐花拧下来后，嘴馋的我们，会将掉落地上的新鲜槐花，放在鼻子里吸一吸，然后，把里面那一点点甜丝丝的槐花蜜摘下来吃掉。拿回家后，母亲会用一双灵巧的手变换着花样做成菜品给我们吃。

       不得不说，贤惠慈祥的母亲煮饭炒菜的手艺非常娴熟，味道也十分鲜美。常常会把我们采摘回家的槐花，换着花样来吃。母亲把槐花放清水里浸泡一会之后，洗净沥干，打上两个鸡蛋，像用春芽炒蛋一样，加入食盐葱姜调匀，放入锅内用铁铲翻炒几分钟即可起锅食用。有时，母亲会将槐花与麦面搅拌调和成稀泥状，加入适量的食盐用铁锅炕槐花粑，这种面粑吃起来味道也很特别。

       而母亲最拿手的食物当属粉蒸槐花莱了。把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洋槐花，剔去花中的叶梗，用清水冲洗几遍，把上面的尘土冲洗干净后倒入盆里面，加入少量的玉米面，再加入面粉直接用手翻拌均匀，使洋槐花都全部都沾上面粉。如果太湿的话，可以加少量的干面粉继续搅拌，其目的是不让它们相互粘连成沱，一直搅拌成那种颗粒分明的状态，并往里面加入适量的盐调味，翻拌均匀就可以了。然后在蒸锅里加水，待水烧开后，把搅匀的洋槐花倒在竹蒸笼里面，盖上锅盖慢蒸十几分钟，当槐花味变得香浓时，证明槐花菜榨已蒸熟了。

    接下来将事前准备好的姜片、蒜粒、辣椒、盐巴，放进滚沸的油锅中翻炒几分钟，用筷子把槐花菜榨分开，将调料均匀地淋在上面，撒上一把葱花即吃。这会儿满屋子都会飘逸着洋槐花和葱花独特的香味，用这种方式做出来的洋槐花菜榨，不仅味道清香鲜美，营养好吃，在当时也算得上是一道难得的美味佳肴了。

    如今，老家那几棵老洋槐树因修建农村公路时被砍伐了，成为了社会进化的牺牲品，而曾经伴随着我度过童年时代的洋槐花味道，只有到尘封的记忆里去搜寻。

       作者简介：刘强，笔名山溪，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已在省内外报刊发文50余万字，纪实散文集《乡村匠人》获首届“嘉陵江文学奖”优秀散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