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难再追

阳 光

周末回老家的乡间公路上，两边绿树郁郁葱葱，树下绿草如茵，偶有不知名的野花点缀。我有意降低车速，打开车窗，任一股新鲜清凉透窗而入。两个单车少年，唰地一下从车边飞驰而过，被风吹起的衣角飘舞如蝶，留下一串清脆的车铃声和说笑声。妻说他们骑车太快不安全，而我觉得这才是少年应有的模样，虽然前面有未知的坑洼，也有可能会摔倒，但吓不住那喷薄而出的青春活力。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忽然想起唐朝齐卅《鹊桥仙·岳云》一句诗：“鲜衣怒马少年时”。鲜衣怒马少年郎，不负青春好时光。眼前浮现电视剧《楚乔传》预告片中的一组镜头，青年演员窦骁饰演的世子燕洵着新衣、跨骏马，盛颜如玉、目光如炬、身轻如燕，如风一般穿街过巷，即将碰到行人时一勒缰绳，高头骏马高高跃起，将青春的张力展现地淋漓尽致。真正有意义的青春时光绝不是任性而为，不计后果，而应该是“从心所欲而不逾矩”；既能纵横驰骋，纵情江湖，关键时刻又能够勒得住跨下骏马和心中野马的缰绳。

路过一片果园，树下落英缤纷，树上青色小苹果如绿宝石点缀枝头，果实上的露水在阳光下闪耀成长的光彩。想起上初二时的一个傍晚，也是在这条路上，与同学把自行车停在路边，悄悄挤过果园边扎人的荆棘丛，任由棘针穿透衣服划伤臂膀，伸手各摘了一个苹果。按捺住狂跳的小心脏，在衣服上蹭拭几下，刚放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尝鲜，耳边一声大喝：“是谁？！”我们拔腿就跑，像跨栏一样两步就跳过荆棘丛，跨上自行车就想逃，忽听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哎哟！……”回头一看，只见园主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脚踝疼痛难忍，原来是他不小心崴脚了。我们刚想继续“逃蹿”，却又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车子，掉转车头向受伤的园主走去……等我们手忙脚乱地照顾完“伤员”之后，天已黑透。园主从床边的苹果筐里拿出了几个又大又红的苹果，非得让我们拿着，我们羞红的脸却比红苹果还红，谁也不肯接，仿佛这些红苹果都很烫手。回家路上，我俩在星光下一路欢歌笑语，就像战胜了“敌人”横刀立马凯旋而归的英雄！现在，沙土路变成了柏油路，果树长得更加粗壮，果园边的荆棘丛反倒稀疏了不少，想来是现在的少年早已不把苹果当稀罕物。不知果园里小屋内是不是还住着原先的那位主人？就算是，想必他再也不会认出我是那个当年的青涩少年了。

想起这些，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是因想起年少无知的自我嘲笑还是因感慨时光流逝的无奈苦笑。随手打开车载收音机，正好是音乐节目，播放的是有着“大陆迪克牛仔”之称的摇滚歌手雪十郎演唱的《谁》：“……爱过谁，恨过谁，我们错过谁和谁。岁月犹如东流水，鲜衣怒马追不回……”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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