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军民情深
——纪念红军长征出发90周年
鲁昌和
到了秋天,南方高粱就怀孕了。怀了的高粱,发育特别快,要不了几天,眼睛鼓得大大的,脸儿变得红红的,羞羞答答地站在月光下,散发出醇香的味道。无数只红里带白眼睛,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东西南北中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她的“领带”随风飘扬。发出沙沙的声音,暗示有异常情况。
有侦察经验的钟连长十分敏感,听说有情况,立即抽出腰间的手枪,把子弹推上膛去,准备战斗。
不知是什么时候,钟连长带着两个受了重伤的战士,在高粱地里拖拉滚爬了几天几夜,嘴唇上干起了一层厚厚的老茧,可能有几天没喝一滴水,只见他们有气无力地哆嗦嘴唇,嘴角上沾了一点点高粱的红色气息,也许吃了几颗生高粱吧。
这是丰收的气息,生命的气息,希望的气息。但是,战争的枪炮声,冲杀声,鲜血的喷洒声,群众的吼声,细娃儿的哭声,群众转移的脚步声,正沿着窄窄的高粱行子一往无前地走向冬天的酷寒。
钟连长背负着两个重伤员在高粱地里爬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才爬到了边沿。正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个五十开外,挑着菜篮子的彪熊 大汉,满脸络腮胡子,高鼻大脸,两道浓浓的眉毛镶嵌在眼睛的上方,几乎占了半个脑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见了他们就火冒三丈,凶神恶煞地骂道:“你们这些土匪,胆敢来偷我的高粱,老子的娃娃崽崽饿得喊天,都舍不得给他们吃。老子这几颗高粱要拿去救红军战士的命的!你们还要来偷!老子要砍死你们”!话音刚落,大汉扬起手中的柴刀,向他们砍去。说时迟,那时快,钟连长一本正经的吼道:“且慢!”
大汉见他的吼声还有几分的正义感,慢慢地将扬过头的柴刀停了下来,默默地听他说:“我姓钟,在红军侦察连任连长。在跨越山间中,我们遭到了蒋介石的增援部队的猛烈袭击,他俩受了重伤,领导把保护他俩的安全任务交给了我,所以,我们就在你这高粱地里暂闭一时。”
大汉听着听着,捧着双手“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亲人啦!”大汉和钟连搀扶着两个伤病员一步一步的往大汉家里走去。
刚走到家门口,大汉风趣的说:“老婆子,你看谁来了?”
老婆回答:“不认识。”
“你的眼睛怎么一下子就失明了,三位红军战士,我们的亲人,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快去烧点水给他们洗过澡,再煮几碗面条给他们吃。”
钟连长说:“大妈,不麻烦你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就走。” 大妈笑着说:“我的家就是你们的家,回了家是最安全的,出去太危险了,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好好休息养伤,把伤养好了再走也不为迟。”
大汉也说:“在这兵荒马乱的战争年代里,反动势力既要争地盘,又要争粮食。凡是粮食成熟了,都要发生争粮的血泊惨案。中华民国二十六年,也就是一九三八年大天干,种下的粮食颗粒无收,一家老小身強力壮的人都离乡背井,远去他方,讨口要饭。身体不好或生病的人就活活的饿死了。那些土豪劣绅霸占到老百姓的粮食,花天酒地,成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们的运气运到了家,恰遇我们的高粱红了,把它收回来养养你们的身子,等身体养好了,才好消灭蒋家王朝,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政权。”
钟连长说:“理就是这个理。不过,他们两个几天没吃东西了,我不饿,躺一会儿就走。”
钟连长站在大汉的家门口,抬起头来四下张望,看看天色有什么变化,再转过头来看看两个伤病员,他的头突然“嗡嗡”地轰鸣,相比起饥饿来说,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成了极度疲倦,他倒在床上就打起呼噜来了。
钟连长一觉醒来的时候,对大妈说:“我把他们两个寄养在你们家里,我去找部队,过几天,我又回来看望你们。”
大妈说:“钟连长,你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他们的。” 钟连长转身就走了。
几声呻吟,可吓坏了大妈。大妈丢下手中的活儿,几步跑到伤病员的床前,开口便问:“小兄弟,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伤病员有气无力地说:“我伤口痛。” 大妈揭开被子,发现伤病员的伤口发炎了,又红又肿。
“傻孩子,你为什么不早说”。她用手背试了试伤口,有点烫手。“小兄弟,伤口里面可能还有子弹。不过,没关系,我听父亲说过,哪些草草药是清热解毒的,牛屎虫是退铁砂的。你们好好休息,这点小事不必惊慌,我去找些偏方草药来试试。” 大妈说完,背起背篼,扛起锄头上山挖药去了。
大妈急急忙忙赶到后山,太阳快要落山了,发出了走向寒冷的晚霞信号,她迅速用双手在草丛中拔来拔去,见葯就往背篼里装。太阳给她做拜拜的时候,她背着一背满满的草药往回家的路上走过不停。
大妈两脚走如云,累得脸上的明珠直往下淌,上气直往下赶,她全然不顾,一心想到救人的姓命要紧。进屋首先拉开电灯,放下鋤头和背篼,接着把锅洗得照得起人影,把水渗到锅里,她一面烧火,一面择药。把择好的药洗得一干二净,放在锅里熬了一遍,把煎好的药汤到出来,渗水再熬二遍,把连熬三遍的药汤混合在一起,再熬一遍。药汤熬好了,马上舀了两碗,用勺子来回渗动,使药汤冷得快些再快些。他舀了一勺在嘴边试了一试,温度适宜,左右手各端一碗,走到伤病员床前“小兄弟,喝药了。”
两个伤病员接过药汤,咕嘟咕嘟一口气就喝光了。她接过药碗回到灶屋里,急忙又把灶里的红火炭拔出来,上面放了一匹瓦,待瓦烧热了,再把她捉到的“牛屎虫”放在瓦上炕死、焙干,打成细末,再用冷开水调成糊状,敷在两个伤病员的伤口上,包扎好了。两天过去了,子弹头在伤病员的肉体里,实在憋不住了,自觉地退了出来。真是小小单方医大病,几天的药汤下肚,他们的病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
大妈看他们俩精神抖擞,就给他们攀谈起来。大妈自言自语的说:“老百姓辛苦,你们当兵的也辛苦,吃不饱,还要打仗,有的断胳膊,有的断腿,有的流血牺牲。你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是为了什么?”
大妈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一个战士问:“大妈,你怎么哭了呢?”
大妈说:“小兄弟呀!你们还不知道,我看到你们,就想起了我那两个儿子,也是像你们一样,长得人高马大,不知现在如何。”
一个战士问:“他们到那里去了嘛!” 大妈一边哭,一边泣不成声地说:“前些年的冬天,那个遭天杀的王保长,看到我的儿子长得一副结实的身体,馋得流口水。他去勾结李乡长和土匪,把我们那两个儿子,古逼硬拉去当了壮丁,一去就杳无音信,不知现在是死是活,尸骨在何方。”大妈这席话好像催泪剂,把两个战士的泪水催了出来,嘀嗒嘀嗒的掉在地上,和地面的灰尘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难舍难分。
一个战士说:“大妈,你放心,我们是共产党、毛主席领导的队伍,是为人民谋幸福的。只要你的儿子还活着,我们就是找遍天涯海角,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使你们高高兴兴地得到满意的答复。”
两个月过去了,伤病员的伤口已经痊愈,身体也恢复了健康。有一天中午,太阳当空照,全家人围在一起吃午饭,敬酒吃菜亲如宾客,一个战士说:“大妈,这两个多月来,我们在你们家吃喝拉撒,你把我们当亲生儿子看待,为我们早日恢复健康,求医找药总是东奔西忙,有了好东西总是留给我们吃,三天两天又把我们的衣服冼得干干净净。你的恩情我们这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另一个战士说:“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夕下又无子,收我们两个为你的亲生儿子吧!” 说完,两个战士一起跪在大妈面前。正在这个时候,钟连长来了,看他们跪在地上,惊奇的问道:“你们这是……?” 两个战士异口同声的说:“钟连长,你来得正好,你来做过见证人,我们两个拜她们为亲生父母。” 钟连长笑哈哈的说:“好哇!就这么定了,从今天起,你们两个就是大叔、大妈的亲生儿子,大叔、大妈就是你们两个的亲生父母,我代表我们那个连队的战士,祝你们母子情深,永远和睦。”
钟连长对大妈说:“谢谢你,精心照料他们两个多月,这是我们连队给你的生活费,少得点,请收下吧!”
大妈推辞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养儿未必还要算饭米钱吗?请钟连长把钱和这两袋高粱米带回去,送给毛主席,请他老人家多熬口稀饭吃,吃饱了好指挥打国民党,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钟连长无话可说,只好收起来。
太阳快要偏西了,钟连长他们收拾好行礼,走到大妈面前:“娘!我们要回部队去了。你们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多休息,少劳累。等我们打到了蒋介石为首的反动派,解放了全中国,我们来接你们二老去北京过幸福日子。再见!” 钟连长带着战士们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大妈。
大妈站在家门口,眼含热泪,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们越走越小的背影……。
作者简介:鲁昌和,男,曾任过《四川农民报》通讯员、生产队会计、队长、民兵连长、公社革委会委员、镇人民代表、县个协理事、资阳市作协会员、县收藏家协会理事、区作协副主席。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开始写新闻,搞创作。作品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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