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卧室
(作者:王明轻)
你知道一个女孩因为家里没有自己的卧室,而在十年间在这家寄宿,在那家寄宿的囧态和自卑感吗?
自我记事起,到十八岁以前,晚上睡觉就没在家睡过,都是寄宿在别人家,十来年间大概寄宿了五六家。
家里就三间房,中间屋既是厨房,又是过道,因为垒了了灶台,就只剩通两边屋走路的窄窄的过道了。东屋一个大炕,睡着爹妈和两个弟弟。西屋也是一个大炕,炕上地上堆满了杂物,没有我睡觉的地方。
当然,在我记事以前住在大娘家,和两个堂姐住一起,我太小,不记得,只听大娘说过。
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睡过的几户人家。
先去的是一个本家奶奶家。那个奶奶了不得,具说娘家在南方,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家大业大。哥哥多,还都是宠妹狂魔。本家爷爷当兵打仗时,带回来了奶奶。
奶奶的屋是北屋的东间,东为大嘛。炕比我家的大,睡着奶奶、我和奶奶家比我小一岁的亲孙女。
奶奶的屋子整洁干净,白纸糊的窗格上贴着剪纸窗花。被子褥子都叠得整整齐齐垛在炕角。我一度怀疑我叠好的被子,被奶奶又细心的叠过,因为我走时叠得没那么整齐。炕上的炕被被奶奶梳理的展纸一样,炕边的桌子上摆着竹皮的暖壶和一个喝水用的碗。奶奶的衣柜中的衣服也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因为我见过奶奶开柜拿她的衣服。记忆最深的是奶奶给过我两块糖,可甜可甜了,具说是她娘家侄子来看她时带来的。
奶奶是大家闺秀,至今记得奶奶那端庄优雅的言谈举止,在当时小小年纪就觉得奶奶可好看可好看了。
第二家睡的是小学同学家。上了小学后,有了要好的朋友,上学下学都作伴,晚上写作业,我俩也是作伴写。
我们住的屋子是东屋里面那一间,外屋满满当当放了铁锹、扒子、扫帚、钢叉等农用工具。我们睡觉的屋子里还放了几袋氰胺,我至今仍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氰胺味。后来被氰胺熏的实在受不了了,又借宿到了别家。
还在另几家住过,只是住的时间短,不记得当时的情景了。
直到我十八岁,爹盖了新房子,我有了自己的闺房才结束了我寄宿的漂泊生涯。
我的闺房冬天冷的出奇,房顶的楼板上结着一层白霜,睡觉时电褥子不插,被窝就不敢钻进去,仿佛冰窖一样。好在,有了自己的一间卧室,不再寄人篱下。
三四年以前盖了如家酒店二期,顶楼我直接家用。大大的厨房、餐厅、客厅,及房顶的大玻璃窗,能透进满室的阳光。四间卧室:丈夫的、我的、儿子的、女儿的。三十平一间,自带卫生间,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冬暖如春、夏季避暑的好所在。房内所有的布置都按我个人的喜好。床是我一眼相中的抹茶绿,床背自带大大的靠枕,可以让我舒舒服服靠着它读书。床头灯柔柔的,决不刺眼。床品准备了五套:一套过年铺的喜庆的大红色,是我超级喜欢的剪纸图案,像把我剪的窗花铺满了床。一套高贵的粉紫色,暖暖的,床品尾部缀满了粉紫粉紫的小花花。一套是我强烈要求商家跟着床回来的,和床一个颜色的抹茶绿,整套的颜色耶!太整齐了!一套我在正博会上淘来的浅蓝绿底色,上面点缀着绿叶、黄花、蓝花,当然也是浅淡的颜色。还有一套是女儿送的,冰凉丝的,适合夏季盖,凉爽舒适,可心贴心。
我终于通过自己的奋斗拥有了自己的一间卧室,心满意足,此生无憾!

作者简介:王明轻,女,1972年4月生,河北省石家庄市正定县人。笔名:荷风细语。石家庄市作家协会会员,新城铺镇作协主席,古筝老师,现任如家精选酒店(石家庄机场店)总经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