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守望念想系麻田
(七)
文/王玉虎

太阳每天准时升起,已成为恒古不变的定律。晨曦弥漫在农庄,鸡鸣犬吠呼应着远方。岁月沧桑,唤醒着人们追求收获的圆满。
售麻前需要扎麻,这是一项富有技巧的装饰麻面的活,是麻产品最后一道再梳理和粗包装,它讲究一次成型,否则剥下来的麻每整理经过手一次,就短斤少两。俗语道:麻捆二道紧,麻挼三遍轻。
麻分上中下,人有好中差。麻纤维的色泽、长度,麻匹的宽度都是有标准要求的。上等成色的麻,一般长度在两米五以上,色泽自然亮丽,宽度在一公分五到两公分之间,长度整齐,宽度匀称拉力强,这样的麻品质高端,价格自然好,每斤高出次一等的麻近两成左右收益。有好麻如若没有捆扎理麻的行家,理出的麻连次等麻品的下限也评不上。

麻行里也讲究“三分长相,七分打扮”。每绺麻用手指梳理,成一绺麻,再累计叠加,五至六绺麻成一大把,将麻皮分离成与大拇指甲等同的宽度,整齐划一,遮盖在外围,拎起一把麻,上下端视、远近打量、反复整理,选好理想的麻面,在距整体五分之三处,用双手按在大腿面上,用力折出一个宛如古代少妇盘出头型发髻来绑扎,用麻皮扎紧拷牢放置,累计捆扎到十把麻,再用两绺麻扎两道,捆成一大捆麻。
这样从一绺麻扎成一把麻,再从一把麻捆成一捆麻,便可成型了。以次累积成捆码摞,就完成了包装,可成批上
市出售了。售麻就是大麻销售、变现的最后一个环节。大麻是一种紧缺物质,由于受地域、加工条件限制,适合种的地方不少,但愿意种、会种的人更少,这是一项具备一定规模,系统性强、工序繁多,全程手工完成的农田种植业。收获时间跨度长,活脏累人工序烦杂,也是家乡人没能继续甘心情愿再去做的主要原因。再后来,既便有人能吃下这份苦想去种,若形不成一定规模,小到十多家、大到一个地域,也是不宜种植的。

因此,成品大麻一直是抢手货,它用途极广,大到加工纺织高档布料,小到千家万户加工绳索、捻线纳鞋。麻农们也视收获的麻作为家中能变现、换取其他生活用品的压仓石,手头所需支出不到十分紧缺时,一般不拿出来去交易。
正是它既可以大批出售兑现,解燃眉之急需,又可以小批量地出售交易,精准地换取所需的生活物质资料。又因为产量小、年生产量有限、用途广泛而物以稀为贵,当时化纤材料尚未广泛使用、相对无替产品。就连百姓家老人过世,披麻戴孝也要用到麻。
对于麻农来说,脸上布满风霜,眼里写满故事,他们的资本就是他们拔麻、沤晒、扎麻的手艺。种麻之人,视麻为生计,为之耗费心力,不辞辛苦。一年庄稼两年务,披暮霜、踏晨露,耕播着麻田,试图以努力改变现状,以勤奋实现梦想。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受交通、信息、运输工具所限,麻农们为了大麻利益最大化,首选身背担挑,游走于城乡之间,至驿店、到商铺、走小巷、串乡庄、赶庙场,换得急用钱。但大多都坚守“远买卖,近庄稼”的习训,利用农闲时节结伴而行,肩挑、骡驮、赶牛车;托亲友、走熟道,驴赶脚,自备干粮,不惧风雨寒暑,进山、出关、走四方。有山必有路,有水必有渡,以最节俭的方式,不计时日进寨串户,沿途吆呼叫卖。
有道是:法不经传、道不贱卖,师不顺路、医不叩门;千金不传无义子,万财不渡忘恩人;甘霖不润无根草,妙法只度有缘人。

兴许种麻人就是最先走出家门,突破封闭,用脚步探索辐射周边地域,与外界交流接触的生意人。他们不仅仅以功利为目标,而以寻求生存的价值与财富积累的方式为谋生之道,经过数代人的传承实践,售麻自然成了在行人言传身教的生意经中,自然渗透、包含、体现出了适合交易的地域文化底蕴和人文理念。
古无虚谚,人在世上练,刀在石上磨;天道无情,常遇善人,世人东来西往,多图碎银几两,能大能小是条龙,只大不小像条虫;出门三分小,见了姑娘叫大嫂;举止投足间,温良恭俭让;出门一里,不如屋里。风餐露宿是惯例,忍饥挨饿是常态;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不走的路走三回,不见的人碰几次,人以伪来,我以诚往,路不走断,话不说绝。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不求锦上添花,但愿雪中送炭。

销售大麻一般是倡导做生意要三个好:货好、人好、信誉好。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三分生意、七分仁义;不能起价无限、随口就讲。“少不欺老不哄,买卖越做越兴隆”“买卖不成,说做不到”。嫌疑是买主,喝彩是看客,“多一份理解,多一份宽容”“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但也固守交易底线;“千卖万卖,折本不买”“千金难买心,万金不卖道”。亏本的生意“卖布的叠住,卖麻的挝住”“煮饭要由米,说话要有礼”“人叫人千声不语、货叫人点首自来”“买主卖主,衣食父母”“紧提酒、慢打油、卖麻粜粮抬秤头”“刻薄不赚钱、忠厚不蚀本”,“利不可赚尽,福不可享尽,势不可用尽”“心中无缺则富,被人需求成贵”。
成品大麻是千家万户的日用必需品,更是交通闭塞、穷乡僻壤的抢手货,在乡间销售方式灵活多样,有钱来现,无钱交换。小麦玉米各价折算,五谷杂粮来者不嫌,凡家用之物,皆可物物交换,糖枣干粮、衣布毡垫、簪镯针线


王玉虎,男,中共党员,研究生学历,甘肃省武威市凉州区人,武威市作协会员。先后在凉州区纪委、街道、商务局、农机局任职。期间单位曾获得国家农业部、商务部,国家关工委;甘肃省商务厅、省农业厅、省禁毒办、省关工委及市、区各种奖次七十多项,个人也相应获得诸多奖项荣誉。主编《古驿新韵》、《凉州区商务志》、《凉州区农机志》《西凉娇子》;著有《西望长城—河西走城文化寻旅纪实》(合著)、《血沃河西—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西征纪实》(合著)《古城阅千年—武威历史文化古城寻旅》(合著)。曾先后在国家、省、市刊物发表散文、诗歌、小说、话剧、快板等文学作品50多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