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守 望 念 想 系 麻 田
(五)
文/王玉虎

深秋时节,风儿带着温暖,夹杂着凉寒,掠过弯弯的小河,裸露的田野,钻进了左一块右一块的高田作物中,让玉米、高粱的穗头变黄,舒展泛绿的枝叶变干 。
出了坑的麻捆,在支架旁竖立、放置休整一天左右时间后,麻捆中的水份被自然困出,在日光照射、空气流通中蒸发,已带走了许多水分。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眼球总是被美好的事物吸引,总也是羡慕美好的风景。然而看着眼前一圈又一圈、光溜溜依围在支架上的麻捆,行走天地间,岂无寸草心,此情此景,一种怜悯之心蓦然使人浮想联翩,惟愿万物不老,岁月无恙。

思绪的镜头自然回放到大麻在接近成熟之前,麻田茂密而生,麻们一个个前呼后拥,麻叶风华雍簇、麻秆竟直向上,仿佛众星捧月,光彩奕奕、卓然不群。看着眼前经过了沤的程序,浸泡、重压、困顿的麻捆,附加的茂盛繁华已退,没了昔日里的精气神,留下了骨秆、卸下了品相。
是的,水到绝境是风景,物到绝境是重生。麻正是经历了炼狱一般的洗礼,便演绎了花繁颜谢、涅槃重生,浸取残叶浮根,提炼升腾,守住了坚韧,彰显出遒劲与隐忍,内敛、潜沉,从青涩之身走向了晚成。这何尝不是麻之本身在完善与提升。
晾麻主要用肩扛车拉,麻捆要运处沤麻区,需经过一段延伸到河川的简易修缮的沙土路、路面高低不平,还要淌过水坑,穿越树林,爬坡过埂,才可到达田间小道。

一车麻捆足有千余斤,多用人力拉运,路面不堪负重,常被车轮犁出两道轮痕,车辕一人无法掌控,需要数人合力前拉后推。几番碾压,道路泥泞,只能赤脚行进,持辕者往往肩挂车绳,弯腰驼背,汗流浃背,肩背勒处道道泛泛条印。
一个个鲜活的身影,在负重坚韧中前行。那些高出站,宽处走,稳处坐;低头拉车,抬头看路,左右让步;闲时修路,忙时受益;上坡路艰辛,下坡路轻松的名言俗语,伴随着漫漫岁月,浓缩在不知已有多少人经过泥泞的小道上,但已踩满了祖辈的足印,滴满了父辈的汗水,最艰辛的脚步踏在最泥泞的路上,人踩胎压成历史的背影,凝固定格成朴实而铭记于心的立身处世的诫训。

麻捆被运到宽畅、阳光充足、已收获了夏季作物的地块作为晒场,按每捆一定的间距摆放在地面。晾麻需要组合作业,两个人合作完成,一人分离麻根,一人梳理麻头,标准是让每一根麻秆都挺直舒展,无重叠遮挡,让阳光充分照射透晒。
晾麻不仅是让沤过的麻秆晾晒干,它还有通过阳光照射。利用昼夜温差,让麻纤维与麻秆因温差张力不同、再次自然分离,又利用了夜间湿润的露水、寒霜漂白麻色的双重作用。
若遇到晴天,每隔三五日,就用一根一丈见长,顶部为锥形的木杆翻动。操作时,从晾晒的麻秆下面插入,挑起麻秆顶端部分,垂直竖立后再倒向另一地面,其要领犹如武者枪术技法,直刺拦拿、上架下压,以较小的臂力顺势翻转,均匀划拨、整齐落地,这一过程叫“翻麻”,熟练的人,一眨眼功夫就可将一排麻翻完。

大麻几经翻晒、风干,大地再次敞开胸怀接纳了麻。麻也再次欣然回归亲近到大地的怀抱。深秋麻上露,凉气沾人衣;夜沐清风月,日浴“秋老虎”。麻秆经受着暴晒,直到完全脱水,适度干燥,麻色也完全转变成灰白色,再收拢捆扎运回家。田间捆麻不算数,运至家中才算是收获。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捆好的麻捆虽大小不同,重量已很轻,拉运再不费气力。庄稼收进仓,莫忘灾祸患,为防火、防盗,运回家的麻捆,一般都不宜放在院落内外人们频繁活动的地方,大多都选择在通风、相对封闭干燥的房顶。码起一个小山包似的垛存放,在凛冽的寒风中陪伴着主人做起了丰厚的梦。


作者简介
王玉虎,男,中共党员,研究生学历,甘肃省武威市凉州区人,武威市作协会员。先后在凉州区纪委、街道、商务局、农机局任职。期间单位曾获得国家农业部、商务部,国家关工委;甘肃省商务厅、省农业厅、省禁毒办、省关工委及市、区各种奖次七十多项,个人也相应获得诸多奖项荣誉。主编《古驿新韵》、《凉州区商务志》、《凉州区农机志》《西凉娇子》;著有《西望长城—河西走城文化寻旅纪实》(合著)、《血沃河西—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西征纪实》(合著)《古城阅千年—武威历史文化古城寻旅》(合著)。曾先后在国家、省、市刊物发表散文、诗歌、小说、话剧、快板等文学作品50多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