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天
听到敲门，心想着会是谁呢？打开门一看，是公爹。我一惊，有点意外。他一头白发，黝黑的脸上，深深的皱纹里写满沧桑，凹陷的眼睛混浊而忧郁。他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额头上满是涔涔发亮的汗珠。
“快进来吧，爹。”“哎！”“我来看看你，给你带了些青菜。”说着顺手把蛇皮袋放在了沙发的旁边。我给他沏了茶，他端起泯了一点，似乎有些烫，他又放下。然后，手就下意识的伸进衣服口袋，摸了摸，又缩回来了。我说:“你想抽就抽吧！”他努力的克制着:“还是算了吧”，他显得有些局促。忽然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五年前，丈夫意外去世，在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后，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精神状态大不及从前。虽然只有70多岁，却尽显老态龙钟。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登过我的家门，我也很少回去，尽管县城离老家只有15里路。不是我不想回去，而是我不敢回去。因为那里是我的伤心之地，我怕触景生情，我也怕他们看到我，就会勾起丧子之痛……
公爹坐在沙发上低头不语，小心翼翼的，气氛有点尴尬。我打破僵局:“爹，你有什么事就直说。”他叹了一声，欲言又止，只是低头揉搓着衣角。等了半会儿，他终于喏喏的说:“我想向你借3000块钱，等下个月买了肥猪就还给你。如果不方便，就算了。”语气里充满了歉卑和难为情。我猛的一怔，急问道:“咋的了？”他促着眉头，满脸愁容，解释道:“你娘她——，啊哦，不，是老太太她老毛病又犯了，在乡镇卫生院住着呢。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向你开这个口。”听到婆婆生病了，我顿生怜惜，心里无限酸楚，强忍住泪水:“爹，你不用这么客气，都是我做的不好。以后有什么困难，就直接打电话给我，我一定会帮你们的。”我心里感到深深的自责……
我的丈夫大龙是家里的独苗。他出事后，两位老人心里不知道承受了怎样毁灭性的打击。从此，他们在村里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艰难生活，多么可怜。今天，他能徒步来到县城，拉下老脸，来向我求助，之前，内心不知经过了多少挣扎？想到这里，我心里五味杂陈，泪水忍不住簌簌而下……
我急忙背过脸去，怕被他看到。来到卫生间，我抹了一把脸，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出来后，一看，到了饭点，就说:“爹，咱们吃饭去”，“我不饿。”他顿了一下，心里似乎还不踏实:“秀儿，你看今天这事儿……”我说:“没问题。咱先吃饭。”他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立即显出释然的样子。
来到【渝乡小炒】，我点了两个家常菜“尖椒肥肠”、“鱼香肉丝”，要了一钵米饭。我说:“爹，你先吃。我出去一下。”
从银行回来，看到桌上的饭菜几乎已吃光。“爹，够不够？”他连声说:“够了，够了。”然后，我从包包里掏出钱:“这是两万块钱，你先拿着，不够了再说。”他非常惊愕，转而颤着声:“谢谢，谢谢。用不了那么多。”老泪不由自主的在眼里打转。他轻轻的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秀儿，我这就回去了，老婆子还在医院呢。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本来就是应尽的义务，竟然让善良的老人如此感激涕零。看到他在儿媳面前卑微的样子，我心里非常难受，百感交集……
“爹，我用车送你回家，一起去看娘。”他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路上，我从“倒光镜”里看到他又在偷偷的抹眼泪，愧疚溢满我的心头。我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常回家看看，让他们安度晚年。尽管，我现在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即使我将来再婚，我也有责任和义务为他们养老送终。毕竟他们是儿子的亲爷爷奶奶。
天堂里的大龙，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原创首发
2024年4月11日
作者简介
啸天，原名李拴强。宝鸡市眉县人，中学高级教师，爱好文学和旅游。曾有诗歌，散文，小说在《泼墨青春》，《炎黄文学》，《力军文学》，《山西作家》，《今日头条》等网络平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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