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毋东汉 近日,有两个生活细节,都使我热泪盈眶。分别写,不够凑篇,合写一篇,两者性质各异。若硬要找相似点,似乎可归于孝敬,虽然不免牵强。

前天午饭后,我在寓所附近散步,改变往日路线,没走阴凉处,偏往炎阳照射的路上走。迎面看见一个大姑娘迎面走来站住不动。她歪头微仰问我:“您得是毋——?”我定睛一看,就立即叫道:“Xⅰonⅰ!”双方都有点失态,竟热泪盈眶,形同失散几十年的父女。(既难以描述,即从略。)我想说:“别哭,别哭!”又怕自己忍不住带哭音,反而招惹路人侧目,更加尴尬。她拭看泪说:“几十年了!见不到您……”我说:“班主任和学生,就像老母鸡和鸡娃子。一毕业,四开花!”我这样调侃着缓和气氛,她忍不住笑了。我又问她王同安、周文文等同学情况,他伤感地说:“都没有联系了。”我问她:“你们村不大,我咋在村里问不到你。查无此人。”她说:“我在村里叫的名字和在学校叫的名字不一致。”……最后,我把新著的长篇小说《学稼苦趣》送给她,师、生加了微信。我忽然意识到她是成人了,问她:“给婆家了没有?”她笑道:“娃都上四年级了!我把娃送到学校,返回路上,看见一个人像是您。我用意儿追上您,超过您,拧过头看是不是您,果然就是您!”我又忍不住泪了。我的背影她都认得。师生聊了聊家常,请人为我们拍合影,临走时,她不忘和我握手,我说她:“该握手了,是成人了!”

当年,她在班里显得很瘦小,起初不引人注意。后来,她在体育比赛中表现突出,和班长李赞表演我写的相声《戒烟》获得成功。她和其她七个女生表演舞蹈《北京金山上》获奖。藏族舞衣是她去土门峪小学借的。她学习很好,当副班长,他写的散文《女班长》和寓言《小老鼠与老鼠药》被乡教组编印的《王莽乡师生文选》选编入书。她是我当班主任的小助手,分别二十多年喜相逢,师徒如父子,信为不虚。
今天,我因故翻阅获奖证书,偶尔发现一个纸袋子,出于好奇,打开,取出一叠装钉成册的文件。我一看,竟然是我在某医院住院6天并动手术的《住院病案》!我仔细一看,我患的病名是“躯干皮肤恶性肿瘤(鳞状细胞癌)”!我明白了好多事情,关乎我生命延续的事情!
去年二月,我胸前反复发作的疤痕隐隐作疼,我告诉了身边的孩子,一石击起千重浪。孩子们纷纷要求我住院手术,我无动于衷。在一起生活的小儿媳破天荒给我耍脾气,她问我:“你咋不去动手术?”我说:“我已八十岁了,小伤疤能奈我何?”她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退一步说:“花那钱,不值得!”她说:“钱要紧嘛,命要紧?”我无言以对。她进一步说:“您要是不去动这个手术,以后,您有个伤凉冒风,我们也不管!”我一听,慌了。她说的不是“我”,而是“我们”。我估计他们已掌握了我的病况,才敢这样逼劝。我不言语了,她更进一步说:“指望你活一百岁哩,有病不治,咋样达标?”我被说服了。两个妹妹,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儿媳,两个女婿以及孙辈……他们全方位地“围追堵截”,我终于放弃执拗,服服帖帖地去医院,动了手术,住了6天院,回来又在大女儿家休养了近一月。我手摸胸口想一想,孝道在我家传为家风,使我得到福报。要不是孩子们坚持让我动手术,我此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嫑怪他们对我保密,瞞天过海,使我躲过一劫!我想到这里,又一次热泪盈眶。这时,亲家母来家,我激动地说:“嫑怪娃们的逼我动手术,原来是癌呀!”亲家母说:“娃们的怕你思想加负担,保密哩!”

这两个让我热泪盈眶的生活细节,足以证明孝亲尊师无疑是人间最纯洁最高尚的情愫和品德。甚至采用非常的举止或威逼。作为受益的耄耋老人,应该把自己管好,尽量努力于生活自理,少给儿女娃们添麻烦,就是对他们的分忧和支持。谁能可诉我,这两个“热泪盈眶”,揉在一起,能写成一篇同一主题的文章吗?
2024-4-13-于樵仙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