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民工(连载三)摇宝
文/叶玉林
八十年初期,那时文化娱乐活动很单调,电视还没有普及很稀少,秦岭深山没信号,工程指挥部里弄回一台电视机,收不住台,组织民工把天线架到了山顶上,歘弄了几天也接收不到信号,只好放弃。平时的文化娱乐活动,就是组织打蓝球,观看比赛,听广播、看电影。
有一次翻越老爷岭,撵到六队里看电影,我们五队里去不少民工,知青班开着大卡车也去了,女子待业班去了不少女娃。
影片上映的是《被爱情遗忘的角落》,电影结束后,凡是五队里来的人,大家都争着挤上卡车,像拥葱一样站在车厢里,头上蒙着蓬布,前后左右都是人,谁也看不清谁。

卡车颠颠簸簸,行驶在老爷岭盘山公路上,东摇西摆,车上的人很难站稳,出于本能的反应,后边的人使劲抓住前面的人。我和虎强元文站在后面,就使劲抱住前面人的腰。秦岭山里上早晚温差大,夜里气候很冷,大家拥挤在卡车上相互抱团,觉得还很暖和也能站稳。
一会儿就回到了住地,卡车在灯光球场停下,揭开头上的篷布,才发现前面站着全是知青班的女娃,我们竟然抱着人家女娃的腰,走了一路都不知道。
在灯光照射下女知青回过头来,冲着我们一笑,我们这才恍然大悟,觉得很尴尬,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刷一下脸就红了,面对这样的事,对于童男少女来说还是有些害羞,把我们三个怪的急忙跳下车就跑。
第二天在食堂吃饭还碰见她们,微微一笑,相互对视打招呼。那时候的人很淳朴,思想单纯,无一点私心杂念,现在回想起来感觉非常甜美,那异性身上特有的味道依然记忆犹存,那窈窕的身材散发着青春的美丽,让人回味无穷。
有了那次无意间的接触,她们就慢慢的成了我们在工队上最熟悉的人。后来就让她们为我们换饭票,因为她们有着特殊的身份,未来的正式工,由她们出面兑换的饭票全是细粮,不搭配粗粮。
两个月之后,我被抽调到队部,从事宣传工作搞收发,主要任务是:在工程队指挥部里搞宣传工作,协助宣传科崔主任的工作,听命于他的直接领导,具体负责办黑板报,放广播、发消息、宣传好人好事,鼓舞士气,营造工程建设宣传舆论氛围。
除此之外,每天去华阳邮电局,取报纸信件,搞投送邮寄任务。工程驻地距华阳十多华里,早晨下去步行,下午回来时,搭乘金堆城钼业公司接送工人的顺风车,不掏钱不买票,去金堆城的过路车随便挡,很方便。总之主任叫干啥!我就干啥!公私不分任务不明,时间服从任务,有时候还为主任传递爱心。
主任是关中人,四十多岁,脸黑头发稀疏,带一副大片高度近视眼镜,像貌儒雅谈吐斯文,感情细腻。有一次我去华阳,他让我给蒿岔沟口学校一位女教师送去一封书信。后来他经常从食堂里买些好吃的好喝的让我给捎上,如麻花、油酥饼之类的美食,有时女教师也来工程队游玩,遇到礼拜天主任就不见了。
奇怪的是:有一日他叫我把他关到屋里,从外面把房门锁上,钥匙再从门槛底下递给他,约定天黑了给他来开门,在此期间,如果有人问起他,叫我就说不知道,并不许向任何人透露这事。
那时我刚20出头,生长在固步自封的年代,啥都不懂、思想单纯,脑子里整天想的是前途出路在何方,不闻酒家开醋坊。下班后,回到集体宿舍和工友们又说又笑,天南海北啥都谝,但始终坚持承诺,为主任保守着一个我毫不知情的“秘密”。
秦岭山中气候多变,有云亦雨,下雨天不上班,整天盼望住雨工,吃饭还领伙食补助费,睡觉休息养身体。男男女女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打情骂俏谝的很开心,大些的男女,她们经常一起散步,游荡在林荫小道山路间。
我们这些童男们本性纯真,反应迟钝,有一次住雨工开班会,大家围挤在一起,我坐在宿舍的被窝里,高中时期的一位女同学,她来开会坐在我的床边,有说有笑一点也不拘谨。
开会期间,她偷偷将手伸进被窝掐住我的大腿,两只眼睛直瞪瞪的盯着我,并不停的朝我微笑,把我疼的不敢出声,除了紧张还害怕别人看见,特别尴尬,我感到浑身很不自然,心怦怦乱跳。会后她约我出去散步,被我婉言谢绝,随后我就一直躲着她,从那以后就很少在一起聊天。
时间不长她就和丹风县铁峪铺,一个叫刘王的男子在一起,听说那男子已是有两个孩子的父亲。女同学是州川道里的人,她比我大一岁,她侄子也和我们同在一个民工班,他见姑姑与有妇之夫来往密切,恨得咬牙切齿,经常表露出愤愤不平现象,并扬言要收拾那个男人,一心想当“护花使者”,青春如歌,秦岭为证。
现在想起来在那个纯真的年代,哺育了我们这些本份老实的大笨蛋,“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始终未弄明白这其中的奥秘,等着下辈子再弄明白吧!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是万紫千红,深居秦岭腹地,如同仙境一般,秋高气爽,层林尽染,风景美如画。当人们还沉醉在秋意绵绵的诗情画意中,季节时令又进入了冬天。高处不胜寒,秦岭深山开始上冻,大部分民工将面临着放假和解散,根据需要来年再招。
临走的那几天晚上,我们宿舍里集聚了好多人,进行“摇宝”,他们都是民工中的好爱者。我平生第一次目睹了“耍钱”场面,大家围绕着一块床板为中心,挤在一起坐着或站着。中间有一个人在“摇色子”,摇好后先用碗盖着,使劲抽上一口香烟,悠闲的吐出一股长长的烟雾,从容不迫,很镇静的说道:“押”!
这个人当的是“庄家”,按行话又叫“宝倌”。周围参与的人叫“纳宝”者,个个手里捏着早已准备好的“大团结”,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碗碗,不慌不忙的将钱押在心中想的那边。
顷刻,左右两边全是钱,烟雾缭绕,秩序井然,“宝”押定后,气氛特别安静,大家屏住呼吸,都在拭目以待,暗自祈祷幸运的降临,期待着激动人心的“开宝”时刻。
通常情况下,用色子摇宝叫押“单双”,用铜钱硬币弹宝叫押“通干”。随着宝倌的问话:“谁还押,没人押了就开宝了”。霎时,押宝的人情绪高昂,手指着宝碗,押单者嘴里不停的喊着:“单!单!单”!押双者喊:“双!双!双”!宝倌把碗一揭,输赢立马见分晓,赢者眼尖手快急着揽钱,笑在脸上喜在心里。
输者长嘘短叹,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唉...这日他妈的又输了,继续......,我就不信......”。就这样返返复复,不停地筹措资金继续押宝,耐心的等待着下一次幸运的奇迹出现。
现实很残酷,喜的喜来忧的忧,耍钱很刺激,来钱很容易,赢者很痛快,输者又眼红。他们连战几个通霄,有的赢了不少,很高兴,盘算着回家给老人和媳妇娃买点啥!可有的人把所挣下的工资全部输光,后悔不已。
走的那天,同班一位来自大荆镇的民工,名叫屈天时,坐在送我们民工回家的卡车上,嘴里不停的说:“钱输光了回去咋给媳妇和孩子交待呀!真没脸回去,这道怎样过年呀嘛!”此情此景对我的印象特别深刻。
时至今天41年过去了,他现在大概有七十多岁了吧!不知现在他家日子过的怎么样?
现实往往要比想像更为残酷,当年带我出来当民工的表哥,57岁的那年他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民工班里那些青春男女,不知有多少人已经离去,而绝大部分人早已模糊了思想记忆,物是人非。能记得者寥寥无几,他们现在大都花甲古稀,儿女绕膝孙子满堂,理应享受天伦之乐,安渡晚年。
虽然、当民工时间很短,不到一年,也未能实现转正的夙愿,但毕竟尝试了为国家做事的优越性,所见所闻和亲身经历,永远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它远远的超过了所挣工资的价值,丰富了人生阅历,开阔了视野,增添了立志创业的决心,给原本很平凡的人生,争得了一笔不平凡的色彩,为人生留下了一段难忘的回忆。(连载完)
【作者简介】叶玉林、男、1963年生人,在职大学文化,中共党员,退休干部。曾长期在基层担任过乡武装部长、乡镇长、乡镇党委书记、副局长等职务。平日喜爱文学、笛琴书画等,创作有《回味人生》《贩药材》《治黄河》《我的父亲》《一封家书,》等各类体裁作品约20多万字。《世界文学》签约作家。
【作者简介】叶玉林、男、1963年生人,在职大学文化,中共党员,退休干部。曾长期在基层担任过乡武装部长、乡镇长、乡镇党委书记、副局长等职务。平日喜爱文学、笛琴书画等,创作有《回味人生》《贩药材》《治黄河》《我的父亲》《一封家书,》等各类体裁作品约20多万字。《世界文学》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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