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走了,怎么走的我几乎没去多少记忆,奶奶走的很有灵气倒是真的。送殡那天队上的人都来抬大头(我们这里指棺材),下湖的时候一般都是走大路的,结果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要从田间斜穿过去,可能是奶奶不愿走这里,捆棺材的大络(很粗的麻绳)直径约有3公分,突然断了,抬大头人的都很惊慌,议论纷纷,都说老奶奶恋家不愿走,其实我知道奶奶是生气呢,放着好好的路不走,干嘛要从漫湖里走呢。
一晃奶奶去世33年了。村里人说奶奶真能活,闰年闰月将近一百岁呢。我也不知奶奶的真实年纪,我们做孙子的也想不起来问,奶奶从来也没说过,就这样一年一年的过,平淡无奇。我不仅不知奶奶的真实年纪,连父母亲大人的真实年纪也不知道,一次我去派出所办事,我提了一嘴,派出所的小邹是个热心人,他帮我找到了我家最早的户籍档案,档案上清楚的记着奶奶和全家人的生日,我高兴坏了,终于不糊里糊涂了。
奶奶1896年4月出生在八义集山前,奶奶姓曹,在八集算是大户。由此推算奶奶去世的时候是94岁,在农村的确高寿,算是人瑞了。
我的记忆里奶奶个头很高,在我的眼里得有一米八左右。奶奶很勤劳,从没见过她闲着过。奶奶是单过的,直到90多岁还是自己独立生活,没给孙子们添一点麻烦。也许我是她最小的孙子吧,她很疼我,在七八十年代物资匮乏,奶奶靠捡破烂的钱给我买一身运动服和小白鞋,美的我不要不要的。
记忆中奶奶没有老年斑,脸上皮肤都向下缀,皱纹很深,眼袋、颧骨、下巴像一层铠甲,厚厚的贴在脸上。奶奶很能吃苦,我清楚的记着一年夏天奶奶从田里归来吃午饭,她先去井里挑来一挑子井拔凉水,然后拿一个煎饼摊开撒上一层盐粒开吃,吃完喝一瓢井水,又去干农活。那时都靠公分吃饭,奶奶也不例外。
奶奶住在过道里,两间主屋由我家和二大两家住,我家当时已经是六口人,二大家五口人,真不知道是怎么住的,我是丁点印像都没了。能记着的就是天天去奶奶屋里偷煎饼吃,不知道奶奶发现没有,反正也没见奶说过,她也不锁门,每天虚掩着,我就乐此不疲的偷嘴。奶奶年纪大,一个人生活,每次都烙很多煎饼,不知为何,现在想想那是奶奶无声的爱!
今夜做梦,突然梦见奶奶拾柴火,我看她穿一个单褂,袒胸露乳的,我说奶奶天凉了,该买身秋衣了,奶奶没说话,我突然冻醒了,昨晚喝点酒,热被子没盖好。
也许是冥冥之中我和奶奶的一次对话吧,冬ying(立冬)快到了,我想该给奶奶烧点衣服了……
作者简介:祁士中,字非吾,1965年生。一个土生土长,土了吧唧的农民,偏偏喜欢在文字的海洋里遨游,尽管洗不掉属于农民的泥土气息,仍然想用我笨拙的文字讴歌那土铜色的劳动号子。母亲常对我讲,人啊一辈子就是吃土喝土,死了还土。头上没有光环,乡土就是本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