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哥 的 累

作者：吴建华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二哥吴能文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村人，为让家人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一生都在忙忙碌碌，成天像勤劳的蜜蜂一样四处采花酿蜜，日复一日地奔波在田间地头辛勤耕耘。

    一个“累”字，是对二哥这一生最真实最形象的写照。因为平时二哥给四乡八邻的印象，总是在忙在苦在累。对家族的人来说，难得见他有一个完整的休息日。即使在逢年过节家人欢聚的日子里，他要么忙于地里农活、家里事务，要么趁过节路人用车较多的机会，骑上摩托车到交通不便的地段载客挣钱，跑一趟车赚个三元、或五元、或十元来补贴家用，真难得见他坐下来与家人一起休闲娱乐玩耍一整天。

苦心经营家庭

     “劳累双肩背重担，但愿勤劳换辉煌”。

     作为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孩子，二哥自婚后即担起了兴家立业的重担，但受当时农村政策限制，每年拼尽全力种地种田靠天生活，也只能勉强养家糊口。

    我依稀记得，自农村实行家庭承包土地到户后，从小头脑较为灵活的二哥，总是想方设法去学一些挣钱技术，以此来逐渐增加家庭收入，逐渐改善家庭的物质生活条件。

    功夫不负有心人！二哥先后学会了帮人盖土墙草房到盖砖瓦楼房的技术、在家附近采石场里娴熟地把大块石料分解成条石柱石圆石薄板石的技术、熟练掌握驾驶农用三轮和二轮车的技术，同时几乎对当地农村人基本生存技能的技术也都样样精通，这也对他以后能撑起家庭责任这片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后来随着农村经商的兴起，他开始一人挑担卖过各种农副产品，骑着小型农用车帮人拉过货，骑着两轮摩托车在交通不便地段拉过人，但都收入甚微仅够勉强维持家庭的基本开支。好在他胆大心细，逐渐每年随行就市租用大货车，大量收购青椒、红椒、瓜果蔬菜等热销农副产品，直接送到深加工生产厂家销售，这样逐渐才使家庭条件有了大为改善。

    经历数年日晒雨淋的艰辛努力，二哥成为了当地小有名气的“能人”，家里也成为当地当时为数不多的较早盖起二层砖墙楼房的家庭，也是较早购买农用三轮货车、载人三轮车、两轮摩托车、电视机、冰箱和冰柜的家庭。

尽心赡养父母

    “劳累之躯付辛劳，不辞辛苦向前跑”。

    父母年老体弱，平时生活多有不便。平时，二哥不管遇到在农活、生意上再忙碌，总是经常上门问候老人、及时为老人解决生活难题。遇到老人在自留地里干活，总会放下手中的事情，赶紧前去帮上一把；遇到老人需要看病就医或到场镇赶场购物，总会不管顺路不顺路都要开上三轮车或两轮摩托车执意送到；遇到家里改善伙食，总会分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送给老人分享；遇到婆媳间发生矛盾，总会耐心居中及时化解；遇到年幼弟妹偶尔言语不敬老人，也总会不客气地给予严肃批评。

    尤其在当年老人住房年久失修漏雨严重的情况下，当时我身在异地部队工作，只能在出小钱出不了大力的情况下，委托二哥和大哥监督施工新房，没想到两兄弟合计商量后，二话没说就牵头负责了整个重建新房的所有工作，二哥二嫂、大哥大嫂忙前忙后几个月，从没有说过一句怨言，至今想起此事，仍让我感动不已。

全心抚育子孙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二哥育有一子一女四孙。对子女，二哥在当时家庭生活条件不太好的情况下，还是想方设法省吃俭用供兄妹俩人完成了学业，并在儿子成年时把他送到部队锻炼成长进步为一名士官，在女儿成年时为她择业立业成家煞费苦心。

    对两个孙子孙女、两个外孙，二哥更是视为掌中宝、心头肉，经常给钱给物照看小孩及时解决两个子女在育子中遇到的诸多困难。

    尤其女儿、女婿长期在外工作，两个外孙一直在二哥二嫂身边抚育长大，直到进入小学或中学读书。平时几乎是要啥给啥，尽最大努力满足孙辈的学习生活需求，也由此深受孙辈的喜爱，以至于两外孙与外公的感情比自己的父母还亲，由此被邻居们夸赞为难得的“隔辈亲”。

热心帮衬弟妹

    “万里行程乏累骨，千山踏过尽疲劳”。

    对比自己年龄小的弟妹，二哥总是给予兄长般的无私疼爱。

    对小时候体弱多病的四姐和过早辍学的六妹，二哥对她俩从小疼爱有加，一般她俩遇有任何事情找到他，他都是有求必应，尽心尽力解决，从没有推辞过。

    对患侏儒症的身材矮小的七弟，二哥更加偏爱关照。平时知道他身体残疾生活不易，经常用车搭载外出为他解决出行不便；六妹为七弟购买一台电瓶三轮车后，二哥考虑他家地势较为平坦，车辆进出方便一些，便主动叫七弟平时把电瓶车存放在他的家里，及时解决了七弟的车辆存放难题，后来二哥和大哥又在父母住房屋后专门修整了一条行车便道，为七弟开车出行和存放车辆提供了极大方便；平时二哥家里遇有好菜好酒，也总会叫来七弟同吃共饮，足以见两兄弟感情之深厚其乐融融！

    对我来说，二哥的坦率、耿直和对弟妹的无私付出，在我幼年时期就树立了榜样，也为我成年后的人生走向树立了标杆。记得当年因平时军务繁忙无法照管出生不久的儿子，需要邀请目不识字的母亲来甘肃部队照看，二哥听说后主动护送从没出过远门的母亲来到兰州。没想到在乘火车的途中，他身上仅有的数百元现金不慎在拥挤不堪的旅客中丢失，但到达我家后他并没有提及此事，还是后来母亲告诉我后才知晓此事，足以见二哥对家人的默默付出是从不计回报的。虽然后来我按丢失现金的数额硬塞给了二哥，但至今仍为二哥的兄弟情怀赞叹不已！

无心爱惜自己

    “累累疲惫身心困，但愿安宁伴我眠”。

    近年来，长期的劳累积劳成疾彻底拖垮了二哥的身体。平时痛风缠身，尤其当年成天在采石场尘土飞扬的打石匠生活给他带来了二期尘肺病，致使他成天咳嗽常年服药；后来过度消耗身体伤及心脏，虽然在省医院做了圆满的心脏瓣膜手术，但他并未顾惜身体依然经常干一些重体力活，导致手术数年后的心脏瓣膜闭合不严，这对他的身体犹如雪上加霜，体质急剧下降且一天不如一天。

    去年初，二哥的病情逾加危重，我和家人都动员他赶紧到成都大医院手术救治，但他不愿给家庭再增添大额治疗费用负担，总是一拖再拖一再拒绝，只是反复进出乡镇医院救急性调理，一直滞留老家保守治疗。

    时间拖到七月，二哥的病体进一步恶化，我们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挽救二哥的生命，连哄带骗强行将他送到了成都大医院准备手术，但这时他已并发多种疾病，极度虚弱的病体已难以支撑上台手术，医护人员也明确表示已回天无力，仅入院不到一周，年仅67岁的二哥就英年早逝永远离开了这个有生世界。

    二哥此生尽孝送走了老父亲，但93岁高龄母亲还尚健在时，却“白发人送黑发人”，抱憾自己的爱子撒手人寰，以至于老母亲伤心至极逢人便说：“我少了一个指头”（“指头”意指二哥，因为在我们七个兄弟姊妹中，他第一个离开了人世）。对此，我们为这母子连心依依不舍之情唏嘘抱憾不已。

    二哥，您兴家孝老育子爱孙疼弟护妹劳累忙碌一生，成就了大家有目共睹的家业辉煌，却无瑕顾惜爱护好自己的身体。此生能拥有过你这样的好兄长，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骄傲！来世咱俩再做好兄弟，二哥一路走好！好好休息，但愿天国无恙，您能远离病痛安心安眠安息！

（完稿于2024年4月4日凌晨4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