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屋故事巡礼（二）

——劫皇纲

文：张洪福

      十屋的神奇就在于，弹丸之地，总能出现天王级别的人物，这也许是浩渺的科尔沁草原，给予了他们博大的胸怀，也许是奔腾的东辽河，给予了他们一往直前的勇气。

      草莽自古出英雄，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盛极必衰的大清王朝，大有风雨飘摇之势，当年官费资送的湖广留日学生，大多数成为革命党骨干。这种大环境的朝代，所有人，穷到了眼里只有金钱，情怀无处安放，遍地贪腐，民不乐业，张之洞为之吐血。但老佛爷的寿宴规模丝毫不能降低规模。

     话说科尔沁草原上的土皇帝——达尔罕王，为讨老佛爷西太后（慈禧太后）欢心，把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装了七车，找到当时最好的镖局——虎威镖局。并送上重金。虎威镖局，一看油水肥，就接了下来。

     因为这是皇杠，虎威镖局七虎，倾巢而出。这七虎分别为：领头的总镖师王威远，号称威远虎，手下六虎分别为：通天虎、彻地虎、敲山虎、涉水虎、丛林虎、越涧虎。再加他们带了十三名护卫，共计二十人，手持火铳，从王府所在地保康出发，直奔北京而去。这个消息，被魏殿福（有的版本说是魏殿清）留在黑虎山（哈拉巴山）的探子（瞭水）打听到了消息。魏殿福大喜过望，急忙附近的绺子上山议事。说到这里，有人问了，魏殿福何许人也，有如此的威望。下面我就讲一讲。

       魏殿福，十屋桑树台人（光绪年间，桑树台属于十屋西部），二十岁左右岁时，因看不惯贪官污吏，便拉起了几十号人的绺子，在桑树台西哈拉巴山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报号“大半截子”。魏大水蛇腰，黄面皮，细腰宽肩，高大威猛，但因走道有点水蛇腰，故外号叫“魏大水蛇腰”。哈拉巴山毕竟孤山独秀，满足不了他发展的需要，于是他作了总瓢把子，留一部分人马继续守在哈拉巴山，后来著名的抗日将领马占山，都在哈拉巴山绺子里待过。

     魏大水蛇的分舵有张满堂（报号：满堂红）、刘双翼（报号：双飞），及留在七星山（大哈拉巴山、小哈拉巴山、勃勃吐山、玻璃山、敖宝山、小吐各尔察山、大吐各尔察山）的散绺子头目马大胡子。他们纵横几百公里，其势力在当时无人能匹敌。活动范围有：张家口、热河、营口、昌图、郑家屯、通辽、梨树、怀德西北部一带。他们本着十不抢五不杀原则（十不抢：喜车丧车不抢；僧侣、道人、尼姑不抢；鳏寡孤独不抢；单身的夜行人不抢；摆渡的不抢；背包行医的不抢；车店不抢；赌博的人不抢；邮差不抢；挑八股绳的不抢——指卖瓜果糖梨的，五不：杀娶姑娘送媳妇的不夺；送葬起坟的不夺；和尚道士不夺；妓女不夺；医生不夺）。专门抢夺为富不仁，欺压百姓的败类。

       魏大水蛇腰根据探子（瞭水）打听，达尔罕王要进贡到北京，并获得了准确的路线图，决定以郑家屯据点，暗中观察伺机而动。光绪三十三年秋，魏大水蛇腰于郑家屯比较有名的姚字号老店安下身来。召集张满堂、刘双翼、以及留在哈拉巴山，负责七星山的总事物的头领马大胡子，召开会议。

       魏大水蛇腰，在姚记号二楼东边，靠近大马路窗前的方桌坐好，摆上酒席，边吃边聊。酒过三巡，魏大水蛇腰说：“今天给大家召集在这里，是有一票大生意，就看各位胆量如何”。首先是刘双翼搭话说：“大哥，什么生意，尽管说来，上刀山，入火海，我跟你。”城府很深的张满堂说：“大哥不妨说说看，我们先看看可行不？”马大胡子本来就不喜多言，况且身份也比这三位大佬低，他只顾喝酒，也不搭话。魏大水蛇腰说：“劫皇纲。”这声音虽然压的很低，但在张、刘、马三人的耳朵里，不亚如响了一声炸雷，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马大胡子，都浑身打了一颤抖，酒洒了一半。

      张满堂毕竟成熟老道，不急不徐的说：“大哥，劫皇纲，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况且这次押镖的，据说是虎威镖局，虎威七虎，倾巢而出，手里都是火铳，有二十人之多。大哥三思。”虽然，刘双翼平时胆子大得很，但劫皇纲这事，他只在评书里听说过，想都没敢想，脑袋里是空白的，所以他不吱声。

      魏大水蛇腰笑了，侃侃而谈：“都是响马，难道我们比古人差，程咬金敢截皇杠，晁盖敢取生辰纲，我们比他们差什么，富贵险中求，这皇杠我截定了。”说完目射精光，像两把利剑一样，直视在座的三位。张、刘、马浑身打了个激冷。张满堂说：大哥说截就截，但我们得商量的办法，不能硬来啊！”刘双翼附和着说：“是啊！大哥。”魏大水蛇腰面色平缓了许多，从怀中拿出一张纸，说：“这是王威远此次押镖行走的路线，我感觉咱们下手的最好的地点是卧虎屯附近。我已经布下可天罗地网。”

      花分两朵，各表一枝。话说王威远，他们一行二十人，由西王府（保康出发）。经由郑家屯向北京出发，镖车上插着黄旗（表示皇家御用车量），来到了卧虎屯左右的一个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王威远总觉心神不宁，他以为自己的大烟瘾犯了，就决定在这里歇歇角。于是，找到了当地的一个姓王的财主家，落了脚。

      王财主一看是皇家车队，就知道又是进京送皇杠，因为每年都如此。于是边对王威远说：“最近时日，有一股土匪在这一带出没，还是请王镖头小心为是。”王镖头满不在乎的说：量他们也就是周围的小毛贼，难成大事，就算魏大水蛇腰，量他也没这个胆子，这是皇家车队，何况我通辽七虎也不是浪费虚名。”财主听，心想，王镖头这是仗着自己压的是皇杠，没把当地土匪当回事。本来不想管，但又一想，皇杠要是在我这被劫，我这身家性命，不就保不住了吗。于是陪笑说：“按说以通辽七虎的威名，小小毛贼到不能给王镖头您怎么样。可是，这年头，钱难搞，胡子红眼了，什么事做不出来，还是小心为是，要不找个“活人”（私官两厢都能吃得开的人）通通气吧，免得有刀兵之厄”。王威远一想，也有道理，就说：“那就，烦劳你给安排一下吧。”财主退下，安排“活人”去见魏大水蛇腰。

    说来也巧，也该虎威镖局倒霉，魏大水蛇其实就在这个地方下了局子。因为师爷算了一卦说：“此地有财宝，立等可取。”“活人”见过了魏大水蛇腰，递上了帖子。魏大水蛇心中暗喜。与“活人”周旋说：“烦劳你了，我也正好要去见王威远王镖头。”

    “活人”走后，魏大水蛇腰召开会议，决定采用“甘言蜜语”之策？他布置下去。自己与马大胡子带好酒十坛，散银，上好的烟土等去见王镖头。让张满堂，刘双翼于天黑后悄悄潜进屯子里，以枪声为号，发起总攻。魏大水蛇腰，怀里藏了两把“铁公鸡”（盒子枪），腰间别了两把“铁公鸡”，马大胡子推着十坛好酒。带着上好的烟土，一路来到王财主家。

    马大胡子，拿出好酒放在地上，还有每人备一份散银。魏大水蛇腰，把腰间表面的两把枪，主动上交给看门的通天虎。通天虎为了示好，把这两把铁公鸡交马大胡子保管。魏大水蛇腰甘言蜜语，使得通天虎放松了警惕性。也没有搜身，放魏大水蛇腰，进入王威远居住的正房里，用眼睛打量一下，只看四个人，手拿火铳在站岗。书中暗表，这四个人是，丛林虎和越涧虎，及两个随从。经通报，魏大水蛇腰来到了上房，看到王威远坐在椅子上，眼皮都没瞭，慢条斯理的吃茶，魏大水蛇腰，献上了好的烟土，又见了个礼。王威远看一眼魏大水蛇腰，只见他四十左右岁的年纪，黄面，土里土气，满脸恭恭敬敬的样子，从心底就没瞧得起魏大水蛇腰，说到：“看茶。”魏大水蛇腰说：“王镖头威名远扬，通辽七虎，东北闻名，承蒙你的相请，不知道有什么事赐教。”王威远软中带硬的说：“威远镖局，承蒙达尔罕王看得起，命我虎威镖局，押送给老佛爷的贡品进京，我虎威镖局，广交各路豪杰，今日特请你来交个朋友。”魏大水蛇马上明白了，这是敲山震虎，言外之意，这是皇杠，你也敢劫吗？

      魏大水蛇腰满面堆笑的说：“我落草为寇，出于无奈，借我天大胆子，也不敢与达尔罕王及虎威镖局做对，承蒙厚爱，我早想弃暗投明，还得王镖头在达尔罕王哪里美言几句，我定会有重金酬谢。”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上好的玉佩。

      王镖头一看是上好货，就放松了警惕。与魏大水蛇腰攀谈起来，天色渐暗，王威远大烟瘾上来了，哈欠连连，魏大水蛇腰，一看机会来了，把自己带来的上好烟土奉上。王威远起身躺在床上，招呼魏大水蛇腰一起，喷云吐雾起来。小院里，马大胡子也和押送镖车的四虎大喝起来。其他十三人，除两个人站岗，也都自找铁子，喝了起来。就连院外站岗，也提着酒瓶子，一边一个，坐在地上，喝了起来，其实，也不是他们都是猪脑袋，只因为他们平时作威作福惯了，根本就没想到有人敢劫皇杠。所以，就喝得东躲西歪，不亦乐乎。

    魏大水蛇看时机成熟，对王威远说：“王镖头，我这还有一物，献给您。”王威远说：“什么宝物。”魏大水蛇腰，迅速从怀里掏出铁公鸡，对准王威远的太阳穴就是一枪。然后一个翻身，翻到地下，蹲到炕檐下。外屋的丛林虎，越涧虎及那两个护卫听到枪声，急忙推门进来，往炕上一看，人呢？说时迟，那时快，魏大水蛇腰，双枪齐发，四人当场被枪毙。与此同时，马大胡子，听到枪声，操起进门时魏大水蛇腰留下的铁公鸡，把与他喝酒的，通天虎、彻底虎、敲山虎、涉水虎，瞬间击毙。可怜赫赫有名的七虎，就这样稀里糊涂的阴沟里翻了船。

      其他九人往外就跑，院外的两人往院内跑，想看看出了什么事，正好撞了个满怀，这时，埋伏在屯子外的张满堂、刘双翼杀了进屯子来，一顿乱枪，活口一个未留。也正好赶上，魏大水蛇腰从屋里出来。带着从王镖头身上搜来的钥匙，打开十三箱珠宝，放在提前准备好的马背的马搭上，消失在夜幕里。

      当地的王财主，还是有些心眼，总觉得要出事，提前偷偷把家人藏在夹壁里，当枪声想起，他自己也藏了起来。怕被魏大水蛇腰灭口。等枪声过去后，这位王财主越想越怕，带着家人，套了两辆大马车，也不知道了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