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山楂树
铁裕
一棵树,可以独成风景;一个人,可以自成命运;树在人的眼中,可以如画;人在树的心中,可以成灵;树与人有相似之处,人与树密不可分。

在一座光秃、荒凉的山顶上,生长着一棵山楂树。树干弯曲而粗糙,枝叶稀疏而枯黄。但那树枝依旧顽强地伸向天空,显示出它的孤独与清高,坚毅与韧性。许多黄叶早已零落成泥,虽然有些萧条,却在苍凉中裸露出一种诗韵。
山楂树赖以生存的山呢,则是荒凉、贫瘠、陡峭,几乎没有其他野生植物在此安家落户。在山中,有条弯曲、蜿蜒的羊肠小道缓缓的升到山顶上。不知是人为,还是造化的伟力,将几块石头雕镌成椅状,可以让人坐在上面小憩。但是,路过这里的人实在太少了。可以说,这里几乎是一处无人问津的荒凉地带。千百年来这座荒凉的大山演绎的是岁月的沧桑,回荡着的是宇宙的蛮荒。
而这棵山楂树呢,则显得孤独、寂寞、丑陋。烈日当顶之际,山楂树是不可能为人遮荫纳凉的。树上开的花,小而碎,淡而黄,太不入眼,所结的果子又小又涩。因此,偶尔有人路过这里,饥了,摘而食之,食而扔之。

然而,这棵山楂树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自卑、苦恼,而是以顽强的生命力记录了岁月之沦迁,以其坚毅的精神诠释了生命之真谛。
谁也不知道这棵苦命的山楂树怎么会生长在这种不适应生存的位置,也说不清楚有多大的年纪了。
云朵掠过树枝,叶子随风而拽;
风卷走了忧郁,树没有了惆怅;
树站成了永恒,独自经营春秋。
有一次,我怀着好奇心去问当地的一位百岁老人。我想,以老人之长寿,可能会见证山楂树的生命历程吧?可老人却这样对我说:这棵山楂树在很久以前就有了,它的存在,似乎与人无关。谁也不去褒贬它,观赏它,总觉得它太普通,太平凡了。
但不管怎样,山楂树总是不愿意移动位置,而是孤傲的屹立在山顶。那架势,似欲与天公试比高低;那劲头,仿佛要将云朵揪住不放,一显其顶天立地的豪气、英姿。只可叹,它得天之光,吮地之气,濡山之韵,饮水之灵,虽在野旷天低处,却长得如此模样。怨己?怪谁?
山楂树也有伤感时,每当黄昏,它独自仰望着远方,感叹蹉跎的时光,不会重来;惋惜沧桑的岁月,已经远逝在天涯。
山楂树也许知道:时光从来不会为谁停留,哪怕是神仙皇帝、王侯将相,或者是草民百姓,它都会无情的流逝。逝者不可追回,重要的是自己将如何继续下去;
山楂树也许懂得:生命可以在任何地点生存,但却不能随波逐流;
山楂树以许会这样想:这个世界,我已来过;这座山上,我已活出精彩;至于今后如何,我不在乎结局;
山楂树也许还有这样的洒脱: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山楂树可能还会这样思考:生我命苦,何必强装欢笑;灭我是天意,何必假装慈悲。
山楂树除了自身的不幸,还要遭受风雨啃噬,任由霜雪侵蚀,承受雷轰电劈。纵然伤痕累累,也原地不动。这难道是命运吗?或者,它站得那么高,是要向人们显示出自己的位置显赫?还是目睹人间的疾苦,吟咏沧桑的岁月?
那位百岁老人说:山楂树是在向人们无言地讲述自己的凄风苦雨的境遇。
是啊,山楂树虽然站得那么高,看得那么远,但它总是沉默不语。它知道,在这荒凉的地带,你纵然有满腹的的话,你讲给谁听?你纵然有满腹经论,谁在乎你?你纵然站得那么高,你高给谁看?
年复一年,它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开花、结果。在时间的齿轮上,也只是反复地向它展示着四季的意象。
后来,人们听说山楂可以药用,能够归脾、胃、肝经;可以健胃消食、化浊降脂,行气散瘀;还可以治疗饮食积滞,缓解脘腹胀满,甚至有活血化瘀之功效。于是,人们蜂涌而至,摘了山楂,折了枝叶,一走了之。
从此,山楂树又要忍受着每年结果后,人们给它制造的无尽的伤痛。但山楂树似乎绽开了一丝微笑,它虽然命苦,但果子尚可药用。它似乎期盼着,以自己卑微之果,药人一生。
我不禁为之感叹,山楂树竟然能够超脱自身之苦,普渡众生;
山楂树竟然能够忘掉愁苦之心,而能以慈悲为怀;
山楂树竟然知道:我执,只有痛苦下去;我舍,那是欢乐的源泉;
山树竟然知道,若是为善,不自誉而人誉之;若是为恶,不自毁而人毁之。
再后来,人们谁也没有去关心那棵山楂树的命运,而山楂树也淡化了一切,只是独自在山上,一任日月普照,一任风吹雨打,一任天地悠远。

作者简介:
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系《散文阅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江西作家文坛》、《仙泉文艺》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 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作家驿站》、《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中国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社》、《湖南写作》等报刊、杂志、平台发表诗文五千多篇、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