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总是躺着的

文/谷子

老梁退休一晃六，七年了，退休前是江城城管大队同仁里支队队长，因为工作需要，对城里小商小贩，卖菜农民追追赶赶，冲锋陷阵始终冲在最前面，街道和城里认识他的人不少，背后指他脊梁骂他的人也不少，他当初是这么想的，吃这碗饭，穿这身衣，背点骂名，受点委屈又算什么？好好干就完了，这点委屈受不了还不活了。

刚退休那几年始终是这种心态，因为自己的工作，得罪不少人，也没放心上，只要求自己宽宏大量对待这些人，他去接孙子，一群家长在校门口谈笑，见他来了，都冷眼看他一眼散开了，有时去广场转，见退休老人跳舞，他也跟着后面跳，当人们认出他后陆续散开，几天后，再也没人来跳舞了，他心里像吞了一只苍蝇，很不是滋味。他想，人不在一个频道无法被正确理解，很正常。他在位时，创造的非接触驱离，个别暴力驱赶其实是包含最大善意的，对个别不守规则商贩强行没收，重罚严管，大张声势，其实是想吓阻其它商贩的违规行为，鸣笛驱赶，恐吓驱赶，商贩一见到城管就吓得像老鼠四处逃窜，这种非接触驱离是他从工作实践中创造的驱离办法，因为原来城管与商贩近距离接触，驱赶商贩时常有肢体接触，导致经常互有损伤，有一次一个商贩的过激行为，持刀捅伤城管，差点要了一个队员的命，小贩当即被公安收审，这情节肯定是要判刑的，老梁一面去医院要求全力抢救，一面应群众要求去小贩家调查了解，得知队员小张无生命危险，得知小贩家上有两个八十多岁老人，下有两个孩子上学，老婆患精神病多年，就靠这个四十多岁，看上去五，六十岁的男人养活，走进窄巷，走进窝棚搭建的小屋，看了那破烂不堪的小屋和老人孩子，眼前的情形触动了他，他想，如果小贩判刑这老人孩子又怎么生存呢？躺在他躯体里的良心突然被唤醒，并从自己的灵魂里猛然站了起来，推动他一定要把这事处理得平和一点，人性化点。回到单位跟班子成员商量，尽量柔和处理，千万别激化矛盾。他带队去队员小张家做了安抚工作，又去公安那边与民警协商争取给予最低限度惩罚，关了小贩几天放了。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了，但这些事普通群众并不知道，总骂城管像国民党土匪，其实城管也是按规章办事，也做了些善事。老梁心想：我问心无愧，总是坦然对待人们的冷言冷语，工作中该抓就抓，该管就管，从没含糊过，有时有些事也处理得特别冷血，那就是上面有要求，要搞大检查，或上面有重要人物来视察，那几天必须严管，那几天仿佛良心躺着了，睡觉去了，管严了老百姓自然要骂。命运，有时还真有些奇缘，退休后，在不紧不慢的生活中一晃度过六七年，有一次在公园健身，回家路上心脏不适，倒在地上，躺了一会起不来，没有人敢上来扶，见到的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此事。此时一年轻小伙让别人用手机拍照，他径直走到身边自己按压胸腔，又口对口做呼吸抢救，才捡回一条命。后来打听追问，去寻找那位年轻人想表示感谢，原来他住在那小巷，就是那窝棚小屋的地方，房屋已翻新，里面走出的老人就是那小贩，救他命的就是小贩的儿子，学的护理专业，在某私人养生堂上班，他握住小贩的手感概万端，泪湿眼眶……

回家后，他决心写书，写了一本如何做好人性化城市管理的专业书，总结了自身城管工作的教训，提出了系列新型市政管理办法，居然给这本书取了个文学味特浓的书名《良心总是躺着的》，他说不要紧，《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也并不是讲怎样炼钢的嘛，重在内容。

作者简介：

袁华，笔名：谷子，湖北三峡职院图书馆馆员，爱好写作，在各类报刊发表论文，散文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