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永鑫
小时候随着妈妈的工作,四处奔波。妈妈去中学上课,我就随着她的脚步。白天去上课,我下课了就在她办公室里写作业。
有的事情没有留下记忆,可有的美好却定格在时间的河流。
记得在那所乡村中学的后院,有一片矮矮的宿舍,我妈妈说那时候许多城里面的老师来出差,中午就会在宿舍里歇歇脚。还有几个刚刚从大学毕业的女青年,来这里实习工作,就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妈妈和她们的关系熟悉而又融洽,大家彼此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说说话,一天的劳累也会随风而去,下课铃声响起,同事们手挽着手,茶余饭后留存在心灵的的是相互的依偎和关怀。
有一天中午,大人们都从食堂吃过饭了,那时候大约在五月份,立夏初始,阳光还不算太热烈,金闪闪的阳光斜斜地照在院子里,狗尾巴草随风摇曳,许多人端着凳子,坐在宿舍门口喝茶,织毛衣。妈妈光顾着和她们说话,我就在一边和其他孩子们捉蝌蚪。
西边的墙角有一个小花园,褐色的泥土被一场雨淋得湿湿的。在西墙角下,生着几株粉红色的花。刚开始我还觉得好奇,我后来从课本上知道,那个是月季花。
月季花的花瓣被雨水吻过,几抹淡淡的粉红似乎褪了色,几片叶子互相蜷缩在一起,就像是纠缠在一起的小孩子。看起来似乎迷离着一丝淡淡的落寞,在一场雨过后有点失落,像是个刚刚和大人走失的孩子,一个刚刚摆脱一场恋情的情人,原先的容颜有些模糊不清。
后来在一个阳光开朗的下午,宿舍门口又坐满了人,月季花告别了往日的羞涩,终于穿起了盛装,在浅浅的小花园里大大方方地盛开了。有个老师俯下身子,“快来看,快来看。”有的人说这花真香,有一股淡淡的温柔,徐徐走进彼此百无聊赖的心。
墙角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季节,外面的风吹来了一次又一次的问候,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宿舍里面的老师们在伏案工作,月光静静地斜在路边,斜在叶子上,走进这片宁静的小院,靠近窗台,凝结着一份情思,让原本孤单的校园之夜缭绕起了一份温柔。我上了小学以后,在一次课外阅读中得知,月季花是我们这座城市的市花,原来小时候的风景离我们是这样的相近,月季花,我们的生活有了你,寂寞和孤独也会化作云烟,每次花开,爱生活的人们会闻着花香,随风起舞。
月季花开,五月的羞涩和懵懂会鼓起希望,像花朵一样迎着朝阳,在本来属于她的季节悄然无声地表现青春活力。五月有了此时的花开,半个夏天的柔情在小院子里油然而生。
校园的风来自南方的山与海,也来自喜欢这片小院的年轻人的心,每当初夏的和风悄然而至,这片小院会变得温馨惬意。许多年过去了,我们再次来到这里,许多人已经离开,那些曾经在这里挎着书包上学的孩子们已经长大,去往天南海北。每次下课的时候,老师傅会摇起铃铛,当铃声响起,一群年轻人夹着教案和三角板说说笑笑,去食堂和宿舍。那些音乐老师们在宿舍里弹起手风琴,唱着外国的民歌。她们说,歌声会带走这里的气氛,让这里的欢乐飞往外面的世界。
那几株月季花早已不在了,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月季恰如她的生命,每个季节都会有一次努力盛开的契机,初夏的黄昏来临之际,花开的年月仿佛打捞起原属于这里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