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zhuì）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háng）。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鍼（zhēn）虎。维此鍼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释译：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zhuì）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交交：鸟鸣声。黄鸟：即黄雀。棘：酸枣树。从：从死，即殉葬。穆公：春秋时秦国国君，姓嬴，名任好。子车：复姓。奄息、仲行、针虎都是当时秦国有名的贤臣。特：杰出的人材。一说，匹敌。《笺》云：“百夫之中最雄俊也。” 惴惴：害怕的样子。《笺》云：“谓秦人哀伤其死，临视其圹，皆为之悼栗。”彼苍者天：悲哀至极的呼号之语，犹今语“老天爷哪”。歼：杀尽，消灭。良人：好人。人百其身：犹言用一百人赎其一命。）几只黄雀在酸枣树上吱吱地叫着，几声凄厉，几声哀怨。谁为穆公殉葬啦？子车奄息。他可是以一顶百的杰出人才啊！走近他的墓穴往下一看，不由地浑身发抖。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让这么好的人去死呢？如果可能的话，我们愿意拿一百个人的性命换他。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háng）。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桑：桑树。防：抵当。百夫之防，言此一人当百夫。”）几只黄雀在桑树上吱吱地叫着，几声凄厉，几声哀怨。谁为穆公殉葬啦？子车中行。他可是以一当百的勇将啊！走近他的墓穴往下一看，不由地浑身发抖。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让这么好的人去死呢？如果可能的话，我们愿意拿一百个人的命换他。
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鍼（zhēn）虎。维此鍼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楚：荆条。御：当也。）几只黄雀在荆条上吱吱地叫着，几声凄厉，几声哀怨。谁为穆公殉葬啦？子车鍼虎。他可是能抵百人的勇将啊！走近他的墓穴往下一看，不由地浑身发抖。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让这么好的人去死呢？如果可能的话，我们愿意拿一百个人的命换他。
赏析：
这是秦人对极度残忍的活人殉葬制进行控诉的一首乐歌。《毛诗序》：“《黄鸟》，哀三良也。国人刺穆公以人从死，而作是诗也。”
秦穆公是春秋时期很有作为的一位君主。他知人善任、励精图治，让秦国空前强盛起来。但贤臣殉葬一事，让其功绩卓著的光环蒙上了尘垢。《史记》记载：“三十九年，穆公卒，葬雍。从死者百七十七人，秦之良臣子舆氏三人名曰奄息、仲行、鍼虎，亦在从死之中。秦人哀之，为作歌《黄鸟》之诗。”另外，从最近发掘的陕西凤翔雍城秦公一号墓的殉葬来看，被殉者竟多达一百八十二人，而秦公一号墓的墓主是秦穆公的四世孙，春秋晚期的秦景公。由此可见，殉人之制在秦国有变本加厉、愈演愈烈之势，十五国风中唯独秦风有控诉人殉制度的诗并非偶然。
这首诗以黄鸟起兴，不管是落到酸枣树上，还是落到桑树上、荆树上，那吱吱的鸣叫声对周围那种沉寂凝重的悲哀气氛起到了强烈的烘托作用。接着，诗人以“谁从穆公？”的设问方式引出了殉葬者之一——子车奄息。而子车奄息是以一敌百的大贤才，却落得跟从穆公殉葬的命运，着实让人唏嘘不已。
俗话说 ，“不见棺材不掉泪”。如果说之前的那种悲哀情绪还停留在意念上，那么当真正看到即将埋葬子车奄息的墓穴时，那种直观的刺激带给身体和心理上的反应则是异常强烈的。人们之所以会吓得浑身发抖，除了这种极其残忍的非正常死亡方式外，还有对殉葬者的极大惋惜。
作为旁观者的普通民众，对这种即将发生的人间悲剧是阻止不了的，无奈之下只好向苍天发问：“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其悲恸、惋惜之情无以言表。
第二章、第三章采用同样的写作手法，表达了对另外两位贤才子车仲行、子车鍼虎的哀悼、痛惜之情。一位贤才的殉葬带来的哀痛已经够大了，那么多贤才被一个个地殉葬，将是一个怎样的打击呢？所以，司马迁在《史记》中写道：“君子曰：‘秦穆公广地益国，东服强晋，西霸戎狄，然不为诸侯盟主，亦宜哉。死而弃民，收其良臣而从死。且先王崩，尚犹遗德垂法，况夺之善人良臣百姓所哀者乎？是以知秦不能复东征也。’”
出自这首诗的成语：人百其身、惴惴其栗
岂不怜三子，谁其赎一身。
无辜伤殉葬，有罪害良人。
凛凛离阳世，兢兢近死神。
心寒曾报国，俗陋愧天民。
作者简介
董杰，男，1958年生，中学高级教师。曾任河间一中校长助理副书记，河间二中书记校长，河间教育局副局长，河间市人大常委，中国教育督导学会会员。现任河间诗经诗社社长，河间诗经高级中学副校长、河间婚姻家庭协会书记会长，沧州国学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沧州市教育局研学实践工作顾问，西柏坡红色教育学院客座教授。
作者简介
韩爱华，1969年生，毕业于河北大学，现为河间市行政审批局职工。热爱文学和写作，发表过多篇散文和小说。近几年来，对《诗经》产生浓厚兴趣，乐此不疲。愿以我们平白的解读，带您走进至善至美的《诗经》殿堂，感受传统文化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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