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烟火凡尘(小说)
作者:李建州(甘肃)
二十一
罗南风站在养殖合作社外,看着眼前的景象,阵阵悲伤袭遍全身。养殖合作社是他一年的心血,而现在却面临变卖的命运。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养殖合作社。
猪舍里的空气弥漫着猪粪的味道,但对于罗南风来说,这却是最熟悉的味道。他看着那一头头母猪,心中不禁感慨万分。这些母猪是他的希望,是他的未来,但现在却因为父亲的病情而面临变卖。
正当他陷入沉思的时候,另一个猪舍里的员工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大声说道:“不好了,那个猪舍里爆发了瘟疫,四十多头母猪已经死了!”

罗南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然一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努力保持镇定,问道:“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都打过疫苗吗?”
“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间,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我们需要立即采取措施控制疫情。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剩下的母猪,不能让它们受到感染。”
罗南风知道情况紧急,立刻赶到那个猪舍,与员工们一起采取措施控制疫情。他们开始对剩下的母猪进行隔离,并对场所进行全面消毒。经过两天的努力,疫情终于得到了控制。
但是,这场瘟疫给养殖合作社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四十多头母猪的死亡让罗南风陷入了困境。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是继续经营养殖场,还是变卖来为父亲的医疗费用筹集资金。
这段时间以来,罗南风一直在为罗满堂的病情和养殖合作社的经营忙碌奔波。他的心情沉重,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罗南风圪蹴在土台前,茶不思饭不想,人像丢了魂一样,傻傻地望着养殖合作社。终于,在夕阳跌入地平线的那一刻,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快步向村委会走去。
就在罗东震左右为难的时候,已经返回单位的乔玉清却突然打来了十万元。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电话里,罗东震吃惊地问。
“你先甭管这些钱的来源了,救人要紧。”乔玉清电话里哽咽着,“你的一句‘我只有一个老父亲’这句话深深刺痛了我的心,我决心帮你。”
“大恩不言谢。我先收了,等我渡过难关,第一时间给你还清。”罗东震感激地说。
罗东震的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手中的医疗费交付单仿佛变成了一张通往希望的通行证。心中的重负瞬间减轻了许多,他终于可以为父亲提供更好的治疗了。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乔玉清。
然而,就在他内心感激乔玉清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罗东震抬头一看,只见罗小朵和罗南风急匆匆地赶到了医院。他们的到来让罗东震感到有些意外,他不禁问道:“南风,你怎么来了?你走了养殖合作社怎么办?”
罗南风笑了笑,递给罗东震一张银行卡:“你就别操心了,我给咱爸送钱来了。”
罗东震接过银行卡,有些疑惑地看着罗南风:“这钱……”
“这上面有十五万元,密码是爸的生日。”罗南风简短地解释道。
罗东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罗南风。十五万元,对于他这个家庭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他知道罗南风一直在忙碌着合作社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南风,这钱……”罗东震的声音有些颤抖。
“大哥,这是合作社的一部分利润。我知道爸的病情很严重,需要更多的钱来治疗,所以我决定先把这笔钱拿出来给爸治病。”罗南风的眼神坚定而诚恳。
罗东震感动得热泪盈眶,紧紧地握住罗南风的手,思索片刻后,突然疑惑地说:“胡说,你的养殖合作社才经营了多久,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你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坚决不要!”
罗南风没有说话,默默地低地下了头。
罗小朵也走过来,带着几份忧伤说:“爸,我三叔把养殖合作社承包给别人经营了。”
“你怎么这么糊涂呀,这可是你的全部心血呀!”罗东震望着罗南风,有些生气对说。
“救命要紧,钱是淡事,没有了可以再挣,爸妈没有了,我们再大都是孤儿!”罗南风握着罗东震的双手,悲情地说,“我先看看爸去!”
“你三叔把合作社卖给谁了?”罗东震拦住罗小朵,急忙问道。
“给了焦星,也就是李渡的外甥。”罗小朵心有不甘地说。
“这个李渡,啥事都有他的份儿。上次咱们和你外公家审批地基,一直阻扰,我碍于亲属关系实施回避,不方便出面,他却蹬鼻子上脸!”罗东震怒不可遏地说。
夏池景坐在书房的椅子上,脸色铁青。他瞪着眼前的书桌,桌面上放着一张银行卡。那原本是他准备用于支付部分工人拖欠的工资,此刻卡里的十万元却不翼而飞。
回想起前几天还从卡里取过钱,昨天和柜台人员约好,今天去取的时候,才知道卡里仅剩几百块钱了。想到这里,夏池景心中的愤怒像燃烧的火焰,不断蔓延。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起身走向客厅。
乔玉冰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夏池景看着她,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
“玉冰,你知道我书桌上的那张卡里面的钱去哪儿了吗?”夏池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乔玉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看电视,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夏池景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他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乔玉冰的手臂。
“我在问你话,你听到没有?”夏池景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乔玉冰终于转过头,看着夏池景的眼睛,她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淡定地说:“大惊小怪的,你的钱不是我一直保管着吗,我有急事,定期存款又取不出来,所以我临时取了十万元。”
“你取这么多钱干什么?”夏池景的声音中充满了质问。
乔玉冰见夏池景脸色铁青,只好轻轻地笑了笑,平静地说:“因为我要资助玉清办理市上的工作调动。”
“什么?你资助她?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知道那笔钱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夏池景的愤怒已经到达了顶点。
“我当然知道那笔钱对你有多重要,但我也认为帮助玉清是更重要的事情,这毕竟是影响她一辈子的大事。”乔玉冰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夏池景气愤地坐在沙发上,瞪着乔玉冰说,“那笔钱是工人们的血汗钱,去年年底拖欠工人,我良心上就过不去,原本今年开春立刻就发给他们。他们也要养家糊口,也要日常开销。”
乔玉冰看着夏池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轻靠向夏池景,内疚地说:“池景,这件事怪我,没有提前跟你沟通,我知道我这么做可能会让你生气,但我认为我们应该帮助玉清。她一个人工作又不稳定,这次好不容易在市上崭露头角,被人赏识,能在市上工作,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机遇。”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笔钱是多少个工人日日夜夜也辛苦转来的。”夏池景试图让乔玉冰明白他的想法。
乔玉冰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认为我们应该先考虑帮助别人。钱可以再赚,但机会不是每次都有的。而且我相信,如果我们帮助了玉清,她也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帮助我们。”
“玉冰,我一向感觉你很明事理,懂是非,可这次真的让我失望透顶了。”
“你怎么说都行,我良心无愧。”
“你那里问心无愧,可你知道,我这是挪用公款,一旦公司追究下来,我是会被开除的。如果公司报案,那我一定是面临牢狱之灾。”夏池景懊恼地说。
“没这么严重吧,不过就是给工人们迟发一些时间。”乔于冰也腾地站起来,这才感觉有些后怕,颤巍巍地说,“钱我已经给玉清花销掉了,也一时半会儿拿不回来,要不就把定期存款取出来,替工人们支付吧!”
夏池景看着乔玉冰,心中的愤怒和失望交织在一起。他知道乔玉冰是一个善良的人,总是乐于助人,但他认为这次乔玉冰做得太过分了。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转身回到了书房。
夏池景重新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满。乔玉冰的表现实在是太诡异了,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深藏着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为了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决定亲自去找乔玉清问个清楚。
和乔玉冰争吵的第二天,正好是星期一,夏池景驱车直接来到了乔家湾村校。夏池景坐在乔玉清办公室里,等她下课。
“姐夫,你怎么来了?”乔玉清推门进来的时候,望见夏池景正坐在桌前抽烟,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心虚地问。
“有件事情你必须如实回答我。”夏池景阴沉着脸,冷冷地说,“你应聘的事,进展到底如何了?”
乔玉清抬起头,看到夏池景严肃的表情,有些惊讶。她放下手中的书本,坐在床边,轻声说道:“姐夫,其实,我并没有去应聘新的工作。”
夏池景皱了皱眉,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况且你姐已经给了你十万元去办事了吗?”
乔玉清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我并没有去,也没有拿这十万元瞎折腾。”
“既然没有,十万元也不是小数目,你究竟拿这些钱干什么?”夏池景不解地问。
“因为我收到了我公公病危的消息,罗东震陷入了困境,我想伸手援助。”
夏池景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乔玉清的同情,也有对乔玉冰的不满。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我们商量?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啊。”
乔玉清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花:“我知道应该告诉你们,但是我怕你们会担心,而且我也想尽力自己解决问题。”
夏池景沉默了,明白乔玉清的想法,但同时也感到一阵无力。尽管乔玉清因担心而选择了隐瞒,但乔玉冰的行为已经让他的家庭陷入了困境。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彼此之间还有来往?”夏池景试探地问道。
“我和罗东震这几年确实没有来往。但是,我公公曾经对我非常疼爱,做人不能昧良心,如今他有困难,我应该帮他才是。”乔玉清咬咬嘴唇说。
“那你姐是怎样的态度?”夏池景望着乔玉清,淡定地说。
“我姐听说后,也是非常赞同我的做法。但我手头钱不多,在大灾大病面前犹如杯水车薪,她说能很快给我凑个十万元,让我先交付给罗东震。”
“我想不通,你大姐这样出手阔绰,到底为了什么,就是想让你实现曾经的滴水之恩吗?”夏池景不解地说。
“我姐给我钱是有条件的,她希望借此机会,打动罗东震的心,希望我们能破镜重圆,重归于好。”
夏池景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玉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你要知道,我们是家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应该共同面对,你不需要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
乔玉清点了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知道夏池景说得对,她不应该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她应该相信家人,让他们一起面对困难。
夏池景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温暖。他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乔玉清的肩膀:“别担心,我们会一起想办法解决的。你现在先照顾好你公公,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
夏池景突然感觉自己思想有些狭隘,分明乔玉冰的一番良苦用心,却让自己搅和得面目全非。
夜晚,夏池景搂着还在生闷气的乔玉冰,轻柔地说:“玉冰,你是不是知道玉清公公病危的事情?”
乔玉冰有些惊讶地看着夏池景,然后点了点头:“是的,我知道,但是我以为玉清已经告诉你了。”
夏池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这对我们家庭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吗?”
乔玉冰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错了,我应该告诉你事情的原委。”
夏池景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乔玉冰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她的行为却让这个家庭陷入了更大的困境。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玉冰,你这样做不仅让乔玉清承受了更大的压力,也让我们这个家庭陷入了更大的困境。”
乔玉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花:“这件事,让我意识到自己在处理问题时应该更加理智和成熟,不能仅凭一腔热情而做出冲动的决定。我应该尊重你的意见和决策,愿意与你共同商量和解决问题。”
夏池景低头擦拭着乔玉冰眼角的泪花,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得知罗满堂患上胃癌晚期的消息,乔栓虎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他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和精神。每天,他只是默默地坐在土炕上,望着窗外的世界,不言不语。罗满堂不仅是他的亲家,更是他的一位老战友。虽说曾经为了两个孩子的婚事,他们大吵大闹过,但他早已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抛在了九霄云外。
乔玉清看着父亲这样,心如刀绞。她明白,这个消息对父亲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她试图安慰父亲,但乔栓虎只是默默地摇头,眼中流露出悲伤的光芒。
一天清晨,陈巧娥已经起来做饭,乔玉清像往常一样走进房间,突然发现父亲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明显急促。她惊慌失措地冲向父亲,呼唤着他的名字。但乔栓虎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是微弱地呻吟着。
乔玉清立刻拨打了急救电话,向接线员描述了父亲的病情和地址。她知道,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不久之后,救护车呼啸而至。医护人员迅速进入房间,将乔栓虎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他们一边为乔栓虎进行初步的检查,一边安慰着惊慌失措的乔玉清。
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乔栓虎静静地躺在担架上,脸色苍白而憔悴。乔玉清紧紧握着乔栓虎的手,眼中充满了担忧。到达医院后,医护人员迅速将乔栓虎送进急救室。乔玉清焦急地等在门外,不断地祈祷着,希望父亲能够得到最好的治疗。
在急救室里,医生们进行了紧张的抢救工作。他们为乔栓虎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和治疗,最终确定他是由于过度忧郁引发了脑梗,这个消息对乔玉清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在医生们全力以赴的救治下,乔栓虎终于脱离了危险。他的意识逐渐恢复清醒,但身体仍然虚弱不堪。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乔栓虎了,而是一个被病痛折磨得面目全非的老人。
看着乔栓虎痛苦的样子,乔玉清心如刀绞。她知道父亲是因为担心罗满堂的病情才会变成这样,但她也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父亲振作起来,积极面对治疗。
在一个阴沉的午后,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乔栓虎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郁和迷茫。他刚刚经历了脑梗的抢救,虽然医生已经尽力稳定了他的病情,但他的身体状况仍然不容乐观。
乔玉清坐在病床边,握着乔栓虎的手,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无助。她看着父亲的眼神,知道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玉清,我想和你说说话。”乔栓虎突然打破了沉默,声音微弱而颤抖。
乔玉清点了点头,轻轻抚摸着乔栓虎的手。
“你公公得了胃癌晚期,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乔栓虎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为了你和东震,我们之间曾经有过一些恩怨。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我的不对呀。我后悔自己的行为,如果我病好了,一定要前去看他,当面说声对不起。”
乔玉清没有说话,知道父亲和罗满堂之间的恩怨很深,但是她也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父亲放下心中的包袱,好好养病。
“玉清,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你和东震之间的事情,我很反对你们离婚,能复婚就尽快复婚。你妈常说,头一碗饭香,不是没有道理。谁也年轻过,都会犯错误,要懂得谅解,不要揪住不放。”乔栓虎突然转移了话题,让乔玉清有些意外。
“爸,其实我已经……”乔玉清低着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急忙辩解,却被乔栓虎打断了。
“但是,我也知道杨溪林很喜欢你。”乔栓虎继续说道,“你大姐夫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我说了。他一直在等你的回应,可是你却选择了沉默。”
乔玉清知道杨溪林一直暗恋着她,但是却因为种种原因,事至今日她都没有吐口。现在听到父亲的话,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我的女儿,我知道!”乔栓虎清了清嗓子,费劲地说,“你心里还装着东震,割舍不了这段情!但是女儿呀,脚踩两只船,是不行的,你必须懂得选择和舍弃,否则到头来受伤害的还是你。”
乔玉清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会提到那个曾经让她心动过,却又让她痛苦的男人。
“爸,我……”乔玉清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被乔栓虎打断了。
“玉清,我知道你心里很乱。但是你要明白,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你要跟着自己的心走,不要被琐碎的事情所困扰。”乔栓虎的语气变得柔和起来,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无论你选择谁,爸爸都会支持你的。”
乔玉清听着父亲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乔栓虎一直是她最坚强的后盾,无论她做出什么决定,都会一直支持。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杨溪林看到乔玉清和乔栓虎在一起,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地走了过来。
“乔叔叔,您感觉怎么样了?”杨溪林关切地问道。
乔栓虎看着杨溪林,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知道,这个中轻人一直对乔玉清很好,也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乔栓虎指向了门口,笑了笑,“你们有话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乔玉清看着父亲的样子,心中有些感动。她知道,父亲是在给她和杨溪林创造机会,便起身朝病房外面走去。
杨溪林看着乔玉清,眼中充满了温柔和关切:“玉清,你不要太难过了,现在乔叔叔住在医院里,一切都会转危为安的,你要学会变得坚强起来。”
乔玉清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坚强的。”
“玉清,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我喜欢你很久了。”杨溪林突然抓住了乔玉清的手,“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罗东震的影子,但是我会一直等你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
乔玉清听着杨溪林的话,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对杨溪林也有好感,但是却无法完全放下罗东震。
幸运的是,经过一周多的治疗,乔栓虎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乔玉清和杨溪林也经常来医院看望他,陪他说说话,让他感到不再孤单。
每当一个人静坐的时候,乔玉清就思考自己的感情问题。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了。她必须做出一个选择,否则这段感情再消耗下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当乔玉清想把自己的决定告诉父亲时,乔栓虎却给他讲起了一段乔罗两家之间的历史恩怨。
乔家和罗家原本是相邻的两个村庄,两家人世代交好,共同守护着这片土地。然而,在几十年前的一场土地纠纷中,两家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当时,乔家和罗家都看上了同一块肥沃的土地,双方都想将其据为己有。经过多次协商和谈判,两家人始终无法达成一致的意见。最终,一场激烈的冲突在两家之间爆发,导致多人受伤,甚至有人不幸丧命。
这场冲突让乔家和罗家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两家人开始疏远和敌视。他们不再相互帮助和支持,甚至在一些小事上也会发生争执和冲突。这种紧张的氛围一直持续了几十年,直到乔栓虎和罗满堂这一代人的出现。
乔栓虎和罗满堂虽然出生在敌对的家庭,但他们却有着相似的性格和志趣,共同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情同手足。在动荡的年代,国家需要热血青年挺身而出,乔栓虎和罗满堂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怀揣着保家卫国的信念,毅然踏上了参军的征程。
在一次激烈的战斗中,乔栓虎身负重伤,倒在了战场上。子弹从他的背部穿过,鲜血染红了他的军装。战友们纷纷围上来,想要将他救出战场,但敌人的炮火太猛烈,他们无法靠近。
就在大家都以为乔栓虎将命丧战场之时,罗满堂冲了出来。他不顾敌人的炮火,拼尽全力向乔栓虎冲去。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敌人的子弹,将乔栓虎背在背上,艰难地向后方阵地退去。罗满堂的背上,乔栓虎的生命在流逝。罗满堂心急如焚,他知道必须尽快将乔栓虎送到医院,否则他就将失去这个生死与共的兄弟。他拼尽全力,不顾一切地向前冲,仿佛要与命运抗争到底。
在罗满堂的坚持下,他们终于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将乔栓虎送到了医院。经过医生的紧急救治,乔栓虎的生命得以保住。但罗满堂却因为多处受伤,体力透支而昏迷不醒。
当乔栓虎苏醒过来后,得知是罗满堂救了自己,他感动得泪流满面。他知道,如果没有罗满堂的拼死相救,自己早已不在人世。这份恩情,他永生难忘。
战争结束后,乔栓虎和罗满堂都荣获了勋章,成为了家乡的骄傲。他们的事迹被人们广为传颂,成为了人们心中的英雄。
每当回想起那段参军的岁月,乔栓虎都会感慨万千。他深知,是罗满堂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这份恩情他永远无法报答。而罗满堂却总是笑着说是兄弟,就应该这么做。后来,他们约定,谁家要是生儿生女,就结为夫妻,算是对两家多年的世仇化解。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乔玉冰和乔玉洁都错失了机会,直到乔玉清和罗东震一起上学再到热恋结婚,他们才算了了这桩心思。
讲完这段惊心动魄的故事,乔栓虎感慨地对乔玉清说:“玉清,你要知道,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有信仰和追求。从部队上退役后,你公公继续行善事,行医占卜,积善积德,而我也踏踏实实地过了一辈子。”
“爸,当我知道了这段曲折的经历后,我想我能做出最为合理的选择。”乔玉清感慨地说。
乔栓虎微微点头,眼角留下一行浑浊的泪水。
战场上的硝烟渐渐散去,但外省医院里却弥漫着另一股紧张而沉重的气氛。深夜的医院走廊里,灯光苍白而冷漠,与罗东震三兄弟和罗小朵内心的焦虑与不安形成鲜明对比。他们焦急地等在罗满堂的病房外,心中的恐惧像不断蔓延的黑暗,吞噬着他们每一寸理智。
罗东震,作为家中的长子,此刻肩负着巨大的压力。他紧锁眉头,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这样能减轻内心的痛苦。罗小朵则紧紧依偎在他的身边,她的双眼红肿,泪水不断滑落,无声地述说着内心的悲痛。
“爷爷他……他会没事的吧?”罗小朵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紧紧抓住罗东震的手,仿佛想从中汲取一些力量。
罗东震无助地望了她一眼,心中同样忐忑不安,他知道父亲的病情有多严重。他轻轻拍了拍罗小朵的手,试图安慰她:“放心,你爷爷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挺过这一关的。”
然而,就在他们焦急等待的时候,医生带着那份令人心碎的病危通知书走了出来。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无奈,声音低沉而沉重:“你们是罗满堂的家属吗?我需要和你们谈一下。”
医生的话像一道惊雷,在罗东震三兄弟和罗小朵的心头炸响。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罗东震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他紧紧抓住医生的衣袖,声音嘶哑而绝望:“医生,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父亲!我不能失去他!”
医生看着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病人病情非常严重,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这句话像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砸在了罗东震三兄弟和罗小朵的心头。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医生,您一定要救救我爷爷!我们不能失去他!”罗小朵带着哭腔说。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回天乏术,已经尽力了,趁着病人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说完,医生转身离开了,留下罗东震三兄弟和罗小朵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罗小朵哭着跑进了病房,罗东震一把拉住罗西坤,悲情地说:“西坤、南风,医院不能待了,趁着咱爸还有一口气,赶紧回家!南风,你去联系救护车!西坤和我留下来把这里处理一下。”
“爷爷,你一定要挺住啊!家人们都在等你回家呢!”罗小朵趴在罗满堂的床前,哽咽着。
“爸爸,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罗小朵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助和迷茫。
“送你爷爷回家!”罗东震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床上的罗满堂,又看了看罗小朵,带着泪腔说道:“我们需要尽快把你爷爷送回老家。同时,我们也要准备好后事,让你爷爷走得安详一些。”
罗西坤、罗南风和罗小朵都点了点头,知道罗东震说的是对的。他们需要为父亲做好最后的准备,让他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
于是,罗东震三兄弟和罗小朵一起忙碌起来。罗西坤、罗南风和罗小朵乘坐救护车先走,罗东震清算了医院的费用后,驱车抄近道直接往家里赶。
然而,命运却无情地捉弄着他们。当救护车一路疾驰快要抵达老家门口时,罗满堂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安详的笑容,仿佛他已经准备好迎接新的开始。

众人都悲痛欲绝,罗小朵急忙打电话把罗满堂去世的消息告诉罗东震。此时,罗东震已经赶回了家里。
“别慌,先别拔氧气,你爷爷应该还有呼吸。等你爷爷回家了再动哭声,现在你们都不要哭!”尽管罗东震心如刀割,但此刻他还心里清楚,老人辛辛苦苦一辈子,在咽气之前,必须要进这个家门。尽管这个心愿已无法满足,但他执意如此,是给活着的人树立信心。
一刻钟后,救护车驶进了罗家大院。接着,罗家大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乡邻闻声,也是匆匆赶到罗满堂家,劝慰的劝慰,帮忙的帮忙,整整一个上午,终于将罗满堂的灵柩停放在客厅里。
在悲痛中,罗东震牵头,和罗氏家族成员安排罗满堂的后事。他们准备请僧侣为罗满堂诵经超度,希望他能够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安好。同时,他们也开始筹备罗满堂的葬礼。

作者简介:李建州,甘肃合水县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甘肃省作协会员,高级教师。发表作品四百余篇,散见于《未来导报》《读友报》《甘肃工人报》及地方期刊杂志,部分作品发表于中国作家网、都市头条、书香神州、陇东黄土地文学、塞北文学、兰苑文学、九州作家、西部风微刊、蒙东作家等网络平台,2017年8月参与合水县县委、政府组织的《合水旅游概览》一书编辑,并担任副主编,2018年8月承担合水县县委、政府组织的《合水八大文化》之《秦直道文化》部分编写任务。2017年出版散文集《生命的闪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