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文‖毋东汉
（051）白龙四才三缺一
这天是个周六，又是雨天，在李武山书房（后来的倩影斋）里，围着茶几，坐着三个人：李武山、高文峰和何心石，还缺一人，就是孙志岩。原计划是研讨《日影月痕》，附带讨论《秋枫情殇》续写应注意的事项。左等右等不见孙志岩，怎么回事？就在这时，石头急头绊脑地进了门，他像背书一样地说：“李伯、高伯、心石叔，我的名字叫石头。俺爸给伢拉二胡，恳请原谅别等候。应人事小误人事大，风雨无阻吹鼓手。”
何心石说：“你爸来不了？那你就不要走了。听听我们对《日影月痕》的意见和评论。”石头从怀里掏出个本本，摸出个油笔，笑道：“《日影月痕》散文集，呕心沥血不容易。俺爸教我来顶替，听取批评做笔记。”李武山问：“你爸的书销售情况咋样？”石头说：“卖书不如卖小吃，散文缺乏酸甜味。学生不读课外书，捧着手机打游戏。”高文峰笑着说：“你能给我当徒弟！”
何心石说：“我来评一评《日影月痕》。这本散文集共收散文136篇，80篇写作者毕业回乡务农学稼的艰苦历练，如《砍樵遇险》《砅石之歌》《看水车记》等。56篇写新人新事新风尚，如’《护林员》《一碗豆腐脑》《垃圾桶》等。从选材来看。正能量。真善美。”
石头说：“准我发言不？”
李武山说：“你说，谁记录？”
石头说：“我的发言，对俺爸保密。”
何心石说：“你说！”
石头说：“正能量，真善美，没人看。”
何心石说：“写啥，人爱看？”
石头环顾四周，扳着指头说：“拥抱亲嘴，盗墓遇鬼，赌王救美，烂颡血腿。”
李武山说：“你爸的笔下没有这些东西。”
石头说：“所以就卖不出去！”
何心石说：“意识形态领域斗争复杂。我认为《日影月痕》正是斗争的产物。”
李武山说：“书卖不动，作者的写作热情冷却了！”
石头说：“李伯不是牛兽医，猜到了牛肚里！”
何心石说：“文学依然很神圣，意识形态有反动。《日影月痕》敢肯定，坚守阵地要革命。”
李武山说：“《日影月痕》在结构上形散而神不散。它的语言含蓄流畅、词藻华丽而素雅，比喻恰当，夸张可信，排比自然，方言经过文学加工，生动形象而隽永。这是孙志岩散文的文学成就。”
石头说：“你说慢点，我写不及。”
李武山又说了一遍，石头记下了。
何心石说：“现在，咱汲取《日影月痕》经验、教训，研究《秋枫情殇》今后咋弄？”
石头说：“起码不要像俺爸这么呆板！写些吸引人的东西，例如：狼吃娃呀？鬼捺颡呀？白大腿呀？”
李武山说：“写给后人看的，不能误人子弟！咱不乱写，不胡写，不瞎写！”
何心石说：“以社会生活为经，人物命运为纬，历史细节为线，编织故事。”
高文峰说：“以动态肖像为形，心理活动为魂，语言行动为态，塑造人物。”
李武山补充说：“以自然风光为舞台，以社会变迁为布景，以山峰岩石梅兰竹菊关系变化为秩序，写好环境。”
石头说：“这些，我要记下；给俺爸传达。”
这正是：
日影月痕研讨会，
石头替父补缺位。
著书不如吹鼓手，
秋枫情殇咋面对？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一章分解。
2024-3-5-于樵仙居。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毋东汉
（052）白玉兰坠崖身亡
白玉兰提了个竹篮，拿了个铁铲，去白龙塬上剜野菜。说起来也怪，白龙河西边的野地里，几乎绝迹了的麦瓶儿、辣辣、荠菜等麦地野菜，在白龙塬上都有。白玉兰心想剜些荠荠菜包顿饺子吃。她剜荠菜不只是准备包饺子，更重要的是为散心。烦心事恼心事太多了，简直理不出个头绪！
李白楠考试成绩不太好，班主任通知家长开会，在会上表扬了其他同学，最后向白玉兰提出了加强课外辅导的建议，捎带着提到李武山，丟人现眼！
李武山代理庞校长主政半学期，统考成绩全县评为倒数第一。李武山正在手忙脚乱找原因，找来找去找不到原因。自己代理校长时间不长，但也不能把成绩滑坡的原因归到庞校长身上。虽然他打麻将影响恶劣，咱必定在台上，不能把责任推给死人！白玉兰只觉得自己给李武山鼓不上力。
白玉柱打工的印刷厂因印刷非法出版物被罚款，数额巨大，厂家自负盈亏，被罚款后没钱买纸，挪用了职工工资。连续三个月没发工资，黄金凤抱着娃去厂里寻白玉柱要钱，说屋里断炊没米下锅了。黄金凤在厂里找人找不见，却发现白玉柱和一个女工在印刷厂对门的饭店吃火锅。原来白玉柱和这个女工好上了。这个女工就是𠂆长的外甥女，名叫温柔。她送白玉柱指套，白玉柱感激，请她吃了一顿饭，她又请白玉柱看了一回电影，一来二去，俩人关系越来越好，就好上了。黄金凤一看这一男一女吃火锅的场面，不管不顾，把娃朝白玉柱怀里一塞，搭长途车回娘家去了！白玉柱只好把娃抱回来给他姐。
白玉兰把娃教婆婆看管，她临走对婆婆说：“妈，您看娃着，武山和李白楠回来，有方便面。我去挖些荠菜，晌午包饺子！”李金河老婆说：“好！多年没吃荠菜饺子了！”
再说白玉兰，她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前天去医院检查身体，查出肝癌，已到晚期，医生说她只能活三个月。动手术，放射、化疗，估计得花多少万，哪有那么多钱？即使合作医疗报销，当下没钱进不了院。何况，谁陪？也是问题。武山学校忙，玉柱厂里忙……
思前想后，思左想右，前后无计，左右为难。
白玉兰剜了半篮荠菜，抬头看，日偏西，肚子饿了，才想起该回家包饺子了。她就寻下塬的路，边走边剜荠菜，小的叶嫩，大的叶多，开花的从略。行行走走，来到白龙崖一个水冲豁口。这儿有人挂了一块马粪纸，上面写着“危险绕行”四个大字，作为警示。白玉兰脑子浮起一行字：“死了才好呢！就解脱了！”白玉兰神差鬼使，迷迷糊糊，就近选路，偏偏拨开警示纸牌，蹲下身子，从豁口下崖，第一步踏得稳，第二步就踏掉一块土，身子一斜，颠倒摔下崖去，滚了七七四十九个蛋儿，落在崖下，碰在一个废弃的碌碡上，头破血流，人事不省。
一个崖畔放羊的娃看见了，绕坎寻路来到碌碡跟前，吓傻了。他两只手掬成筒大声呼救喊人。闻讯而来的人急忙施救，最终，白玉兰醒来，已在李武山怀里，她惨淡地笑了一下，说：“能从你怀里走，值了！”说完，头一歪，永远睡着了。李白楠哭得昏晕过去，人们喊了半天才唤醒。
白玉兰的丧事十分隆重，白花圈、白帐、白挽联、白纸上写悼诗，人们的白花、白头饰、白孝袍……一片白。李白楠哭得几次闭了气，掐鼻子撬嘴掰眼窝，烧扫帚笼火才救醒。李武山他妈哭了一整天，没端碗，说不饿。
葬埋了白玉兰，李武山像害了一场病，白玉柱像发了疯。关于白玉兰之死，村里的民间传说有几个版本。
——白玉兰是被黄金凤气得跳了崖？
——白玉兰是被白玉柱呕得跳了崖？
——白玉兰是李白楠羞得跳了崖？
——白玉兰是李武山愧得跳了崖？
——白玉兰是癌症愁得跳了崖？
都不至于罢！
那就是急于回家包荠菜饺子，觅近道，从豁口踏空坠崖。不是寻自尽。
这正是：
内外交困无奈何，
荠菜饺子成寄托。
身患绝症选豁口，
短见捷径崖坠落。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一章分解。
2024-3-7-于樵仙居。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毋东汉
（052）白玉兰坠崖身亡
白玉兰提了个竹篮，拿了个铁铲，去白龙塬上剜野菜。说起来也怪，白龙河西边的野地里，几乎绝迹了的麦瓶儿、辣辣、荠菜等麦地野菜，在白龙塬上都有。白玉兰心想剜些荠荠菜包顿饺子吃。她剜荠菜不只是准备包饺子，更重要的是为散心。烦心事恼心事太多了，简直理不出个头绪！
李白楠考试成绩不太好，班主任通知家长开会，在会上表扬了其他同学，最后向白玉兰提出了加强课外辅导的建议，捎带着提到李武山，丟人现眼！
李武山代理庞校长主政半学期，统考成绩全县评为倒数第一。李武山正在手忙脚乱找原因，找来找去找不到原因。自己代理校长时间不长，但也不能把成绩滑坡的原因归到庞校长身上。虽然他打麻将影响恶劣，咱必定在台上，不能把责任推给死人！白玉兰只觉得自己给李武山鼓不上力。
白玉柱打工的印刷厂因印刷非法出版物被罚款，数额巨大，厂家自负盈亏，被罚款后没钱买纸，挪用了职工工资。连续三个月没发工资，黄金凤抱着娃去厂里寻白玉柱要钱，说屋里断炊没米下锅了。黄金凤在厂里找人找不见，却发现白玉柱和一个女工在印刷厂对门的饭店吃火锅。原来白玉柱和这个女工好上了。这个女工就是𠂆长的外甥女，名叫温柔。她送白玉柱指套，白玉柱感激，请她吃了一顿饭，她又请白玉柱看了一回电影，一来二去，俩人关系越来越好，就好上了。黄金凤一看这一男一女吃火锅的场面，不管不顾，把娃朝白玉柱怀里一塞，搭长途车回娘家去了！白玉柱只好把娃抱回来给他姐。
白玉兰把娃教婆婆看管，她临走对婆婆说：“妈，您看娃着，武山和李白楠回来，有方便面。我去挖些荠菜，晌午包饺子！”李金河老婆说：“好！多年没吃荠菜饺子了！”
再说白玉兰，她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前天去医院检查身体，查出肝癌，已到晚期，医生说她只能活三个月。动手术，放射、化疗，估计得花多少万，哪有那么多钱？即使合作医疗报销，当下没钱进不了院。何况，谁陪？也是问题。武山学校忙，玉柱厂里忙……
思前想后，思左想右，前后无计，左右为难。
白玉兰剜了半篮荠菜，抬头看，日偏西，肚子饿了，才想起该回家包饺子了。她就寻下塬的路，边走边剜荠菜，小的叶嫩，大的叶多，开花的从略。行行走走，来到白龙崖一个水冲豁口。这儿有人挂了一块马粪纸，上面写着“危险绕行”四个大字，作为警示。白玉兰脑子浮起一行字：“死了才好呢！就解脱了！”白玉兰神差鬼使，迷迷糊糊，就近选路，偏偏拨开警示纸牌，蹲下身子，从豁口下崖，第一步踏得稳，第二步就踏掉一块土，身子一斜，颠倒摔下崖去，滚了七七四十九个蛋儿，落在崖下，碰在一个废弃的碌碡上，头破血流，人事不省。
一个崖畔放羊的娃看见了，绕坎寻路来到碌碡跟前，吓傻了。他两只手掬成筒大声呼救喊人。闻讯而来的人急忙施救，最终，白玉兰醒来，已在李武山怀里，她惨淡地笑了一下，说：“能从你怀里走，值了！”说完，头一歪，永远睡着了。李白楠哭得昏晕过去，人们喊了半天才唤醒。
白玉兰的丧事十分隆重，白花圈、白帐、白挽联、白纸上写悼诗，人们的白花、白头饰、白孝袍……一片白。李白楠哭得几次闭了气，掐鼻子撬嘴掰眼窝，烧扫帚笼火才救醒。李武山他妈哭了一整天，没端碗，说不饿。
葬埋了白玉兰，李武山像害了一场病，白玉柱像发了疯。关于白玉兰之死，村里的民间传说有几个版本。
——白玉兰是被黄金凤气得跳了崖？
——白玉兰是被白玉柱呕得跳了崖？
——白玉兰是李白楠羞得跳了崖？
——白玉兰是李武山愧得跳了崖？
——白玉兰是癌症愁得跳了崖？
都不至于罢！
那就是急于回家包荠菜饺子，觅近道，从豁口踏空坠崖。不是寻自尽。
这正是：
内外交困无奈何，
荠菜饺子成寄托。
身患绝症选豁口，
短见捷径崖坠落。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一章分解。
2024-3-7-于樵仙居。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毋东汉
（053）王素梅说媒未果
李武山面对一个破碎的家，一个千疮百孔的学校，他手忙脚乱，焦头烂额，顾此失彼，几乎崩溃了。白玉兰的死，对李武山来说，无异于天塌了！他又要安排学校的日常工作，又要给母亲做饭，还要照顾玉柱和孩子，还要管好李白楠的学习生活。教师们体谅代校长的难处，工作主动性增强了，李武山安排不论啥任务，大家都唯命是从，县教育局来人检查，考试成绩跃居上游，师生们好评如潮。母亲沉浸在痛失儿媳的悲伤之中，每日以泪洗面，她拍脚打手地自责：“只怪我没本事，不能分负玉兰的重担于万一，还要她服侍我！这么好的儿媳，到哪去找啊！啊啊啊呵呵呵！”李武山把饭端到母亲跟前，母亲说：“我不饿，刚吃了一片饼干儿。”一片饼干就饱了，谁信呢？没有白玉兰的服侍，母亲食欲下降，精神崩溃，终于在一天早晨，李武山再叫再唤再呼喊，母亲安祥地闭着眼，没有醒来。李武山给教育主任打电话，让他主持日常工作，代代校长。他自己料理葬母事宜。
母亲的葬礼简朴而隆重。花圈不是很多，悼念诗词的大字报糊满了墙。山峰岩石和梅兰竹菊都有哀悼诗词。李武山写了一首《祭母十二月吟》：
正月里来是新年，
思念母亲泪涟涟。
蒸馍炒菜煮水饺，
除夕通夜尚未眠。
二月里来冰雪融，
母亲针线伴油灯。
缝缝补补熬半夜，
老少单棉总关情。
三月里来桃花开，
母亲跟犁上山来。
播下希望盼丰收，
春种秋收喜心怀。
四月里来是清明，
纸钱蜡烛祭亡灵。
灰蝶纷飞烟火盛，
泪洒新坟忍泣声。
五月里来麦收忙，
夜来南风復垄黄。
母亲挥镰去割麦，
午休做饭在灶房。
六月炎阳似火烧，
母亲稻田把草薅。
拔下稗草塞污泥，
汗珠变米苦煎熬。
七月里来秋风凉，
母亲纺线日夜忙。
一觉睡醒纺车响，
纺线识布备冬装。
八月里来桂花开，
母亲门首苦等待。
儿子县城去开会，
过午不见回家来。
九月菊花香满院，
母亲不惧夜风寒。
苞谷剥壳拴成辫，
玉米门楼金光闪。
十月里来西风吹，
树叶落地草失色。
母亲拆洗旧棉袄，
温暖全家人四辈。
冬月里来雪花飘，
煨炕做饭缺柴烧。
母亲挎着大竹笼，
拾稻茬把树叶扫。
腊月里来做总结，
思念母亲心流血。
母亲一生为儿女，
积劳成疾满头雪。
一年三百六十天，
母亲恩德铭心间。
春夏秋冬十二月，
母亲颂歌唱不完。
王素梅读完李武山这首诗，眼泪已糊住了眼眶。她走到李武山跟前说：“武山，你要坚强，坚强！你要从白玉兰的阴影中走出来，从丧母悲伤中站起来！俺村有个寡妇很年轻，我给你介绍。你需要个人呀！”李武山平静地说：“姐，谢谢你！我不要人！我包两个二奶，渡过余生。”王素梅说：“两个二奶！谁？”李武山说：“都姓文，一个叫文学，一个叫文史。”大家恍然大悟，没有人笑，陷入沉思。
这正是：
贤妻父母皆升天，
孤苦伶仃李武山。
文学文史做陪伴，
圆梦酬愿渡晚年。
要知后事如何，目听下一章分解。
2024-3-8-于樵仙居。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毋东汉
（054）齐竹叶自荐续弦
齐竹叶离婚之后，回到娘家，专心致志侍候母亲。母亲身体瘦弱，腿又绊伤，整天坐着吃饭，睡着吃药，很少喝水，很少活动，消化能力越来越差，严重便秘。齐竹叶用铁丝窝了一个“q”形钩环，一点一点伸进母亲肛门掏大便。母亲嫌女儿麻烦和劳累，干脆拒绝吃饭，竹叶给母娘喂到嘴里，母亲不往下嚥，又唾在碗里，竹叶实在无奈。终于有一天，母亲颠倒从床上栽下床，头破血流，竹叶听见响动，从院子跑进屋一看，母亲已断气。齐竹叶葬埋了母亲后，陷入了悲伤和孤独的危险境界。
她参加了李武山他妈的葬礼，读了李武山写的《祭母十二月吟》，感动得热泪横流，她找了个铅笔和撕开的烟盒，把这首诗抄了下来，有空就读，读了就哭，句句和自己母亲挂钩，越想越难过。想着想着睡着了。
梦中，齐竹叶回到李武山葬礼上，和李武山一起朝李武山母亲三鞠躬，然后，只听见司仪喊道：“夫妻互拜！”就有人来搀扶齐竹叶拧身并捺头。齐竹叶心想：“这个司仪，白失鬼！把白事红事颠倒混淆咧！”她正犹豫着站起来，司仪又喊：“入洞房！”李武山挽着齐竹叶进了卧室。墙上贴着“囍”字，李武山进门就随手关门，把齐竹叶抱到床上，刚要脱裤子，床子塌了。齐竹叶醒了。齐竹叶拿起镜子看，发现自己脸颊绯红，用手一摸，很烫，顺手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不要脸！想男人想疯了，做这样的梦！自作多情！”齐竹叶提上竹篮，拿上铁铲，她上了白龙崖。崖畔上野菜不少，有野胡萝卜、雪蒿菜、小蒜、荠荠菜、蒲公英等。她想到，白玉兰就是挖野菜时跌下崖的，难道自己步白玉兰的后尘？想到白玉兰的死，又联想到了李武山。
李武山啊李武山，你钻进了齐竹叶的心。
转眼间过了三年，齐竹叶鼓足了勇气，在一个星期六傍晚敲开了李武山在学校的宿舍门。李武山问她：“这么晚了，你来有啥事？”齐竹叶笑吟吟地说：“我写了一首诗，你给我改改。”李武山就说：“可以。”
齐竹叶从怀里掏出一张从《作文本》上撕下来的纸，按作文书写要求，一格一字，标点占格，题目是《绿叶和红花》，只见她写道：
“桌子上，
有两只花瓶，
一红一绿。
红花瓶里 ，
插着一枝玫瑰，
有叶没花。
绿花瓶里，
插着一枝玫瑰，
有花没叶。
我希望：
两枝玫瑰插在红瓶里，
喜看绿叶扶红花。
空着绿瓶装茶叶，
绿叶红花是一家。”
李武山读了《绿叶和红花》，激动地说：“这是一首自由诗，立意也很好。比喻也好。这分明是写咱俩！”
齐竹叶说：“生活是写作源泉，我不写咱俩写谁？”
李武山说：“诗要有意境，有节奏，能押韵更好。”
齐竹叶说：“我押不了韵，你改嘛！”
李武山看了两遍，挥笔就改，《绿叶与红花》就成了：
“红瓶插枝孤单叶，
绿瓶插朵独头葩。
花叶分瓶不相宜，
合插红瓶成一家。
腾出绿瓶装茶叶，
喜看绿叶扶红花。
竹叶心意武山领，
玟瑰带刺不嫌扎。”
齐竹叶依偎在李武山肩后，读着改后的《绿叶与红花》，趁李武山不防，突然在李武山脸颊上吻了一口，给李武山脸上留下淡红的唇痕。李武山忍不住笑了一下，扭头说：“你勾引我？我要耍流氓了！”
齐竹叶迅速拉开李武山被子，坐在李武山床沿说：“你要耍流氓？给你个机会！”
李武山说：“你这是乘虚而入！投怀送抱？”
齐竹叶说：“咋那么难听？这叫互相解渴。”
李武山说：“唉！我晚节不保，都怪你。”
齐竹叶说：“你再胡说，我走呀！狼把我吃了，与你无关。”
李武山说：“你出不去了！钥匙，炊事员拿着，明天早上他来换我。”
齐竹叶说：“我翻墙行不？”
李武山说：“行，我给你当人梯。把你送上墙头。你跳下去！”
齐竹叶说：“你不怕我栽坏腿？”
李武山说：“安假肢，钱，我认。”
齐竹叶说：“你好狠心！”说罢关了灯。
这正是：
齐竹叶续弦补缺，
李武山改诗熨帖。
玫瑰花配上绿叶，
自由诗变成歌诀。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一章分解。
2024-3-11-于樵仙居。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毋东汉
（055）缠绵学诗黄昏恋
李武山和齐竹叶毕竟进入耄耋之年，俩人虽然同床共枕，却似相互等待，都不好意思发起情感攻击，却又难以入眠。齐竹叶撴着电灯开关拉线，室内刹那间重见光明。齐竹叶笑问道：“写诗非押韵不可吗？”李武山笑答：“男人女人在一起，非要男女关系不可吗？”齐竹叶说：“好，来日方长。你给我教写诗怎么押韵吧？”李武山开玩笑说：“要得会，跟师傅睡。”齐竹叶笑道：“那我关灯呀？”李武山说：“来日方长。先上课！”齐竹叶模仿小学生低声高音说：“老、师、好！”李武山说：“同学们睡下。”齐竹叶说：“睡下咋写笔记？”李武山说：“爬着写。”齐竹叶爬在被窝，把小本本摊开在枕头上，拿着油笔，歪头看着李武山：“开讲吧！”
李武山依偎在齐竹叶身后，眼看着本本，讲道：
“车碾辙沟快又稳，
写诗押韵意味深。
一三五七无所谓，
二四六八要认真。”
齐竹叶抄完，说：“噢，逢双行押韵，单行随意。”李武山又说：“律诗共八行，前两行和后两行随意，只要押韵；中间是两副对子。”
齐竹叶说：“对子就是对联么，有啥规矩？”
李武山说：“对子讲究对偶，平声对仄声，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形容词对形容词等。对偶关系是相关、相反、对比或对应。”齐竹叶说：“老师举例说明。”
李武山脱口道：“天对地，雨对风，山花对海树，大陆对长空，村巷对田野，读书对念经，教室对操场，老师对学生，黑板对壁报，门窗对桌凳。”齐竹叶接话茬道：“和尚对尼姑，高山对深坑，将军对战士，大帅对小兵，竹叶对菊花，武山对文峰。”李武山说：“你悟性好！灵人不可细教。”齐竹叶说：“你再把韵脚讲一讲？”李武山说：“押韵就是双行最后一字的韵母相同或相似、接近。咱学学《快板十三道辙》。汉字所有的韵母合并归纳为十三道辙：发花、言前、江阳、中东、梭波、姑苏、油求、一七、乜斜、人辰、灰堆、遥条、怀来。”他等齐竹叶抄完，对齐竹叶说：“把十三道辙背诵过，每道辙积攒些字例，反复研习，熟能生巧。例如：风、空、功、中、兵、拥、清、腾、争、星、轰、疼、通、能、精……都属于中东辙。”齐竹叶点点头说：“我明白了！齐属于一七辙，竹属于油求辙，叶属于乜斜辙。”李武山接着说：“写诗要观察体验生活，研究分析人生。”齐竹叶听了质疑道：“生活现象复杂，如何概括？”李武山说：“虽然复杂，不外乎：过来过去，上来下去，出来进去。”齐竹叶追问道：“人生如何要求、自律？”李武山说：“十岁以前，要沉沉儿的。”齐竹叶点头说：“要稍高较胖而结实。”李武山又说：“二十岁以前，要勤勤儿的。”齐竹叶说：“要勤奋学习文化和技艺。”李武山说：“三十岁左右。要文文儿的。”齐竹叶说：“有文凭，有文采，要真地有文化。”李武山说：“四十岁以前，要仁仁儿的。”齐竹叶说：“上有老要孝敬，下有小要抚养，都需要有仁慈之心。”李武山接着说：“六十岁以前，要贫贫儿的。”齐竹叶说：“不讲究吃穿，过朴素简约日子。”李武山说：“八十岁左右，要神神儿的。”齐竹叶说：“耄耋之年，言语痴笨，行动迟钝，显得稳重，有神韵。”李武山最后说：“九十岁以后，要勻勻儿的。”齐竹叶说：“各样体能都能达到最低要求，具有生命体征，活着就好！”
李武山突然问：“剥离掉儿化韵，沉、勤、文、仁、贫、神、勻，合的是哪个辙？该辙包括什么韵？”齐竹叶一边念索一边思考，终于果断地说：“合的是人辰辙，这个辙包括四个韵：en.in.uen.un。”李武山说：“回答正确，得一百分。”齐竹叶说：“我不要分数，奖励我一下。”李武山问：“要什么奖品？”齐竹叶说：“给我写首《咏竹》诗吧。”李武山吟道：
“后来居上有气节，
甘愿陪衬分喜悦。
宁折不弯守方向，
虚心顽强硬如铁。”
齐竹叶听了说：“你再给我讲解一下。”李武山说：“新竹高于老竹，而且有节箍。人们画花时，画竹枝作陪衬，她也不争画面。竹子不容易砍，难折断，移栽时坚守原本方向才好成活。竹子虽然中空，建筑上用它代替钢筋。”齐竹叶客套地说：“谢谢你！”李武山板着脸说：“你怎么光耍嘴？”齐竹叶伸手拉灭了灯，说：“来！暖和。”
这正是：
写诗押韵有规矩，
竹叶听讲很谦虚。
缠绵学诗黄昏恋，
枕边切磋倍珍惜。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一章分解。
2024-3-12-于樵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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