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掌掴了我的学生
作者/吴玉梅
三月,本应该是温暖的,然而,邯郸三名初中生杀人案冰冷了这个春天。
霸凌!杀害!掩埋!这几个恐怖的字眼,让人彻骨的寒冷!
无法想象三个小恶魔施暴时的具体情节,最高手的编剧,也很难编出那血腥的场面。 无法想象被害孩子的亲人如何的悲痛欲绝,痛失爱子的父母,将如何度过余生!
看看链接下面的留言,声音一边倒:严惩不贷!
未成年不是挡箭牌!
被害的孩子也是未成年,生命没有界限!
法不能向不法让步!
三个小魔头啊,你们的暴行摧毁了人们的善良,让整个社会都失去了理智!
我在留言处写到:我们的教育有问题,我们的老师有问题,我们的家长有问题,我们的社会有问题!

想起自己执教时的一件事,我突然感到,做教师,我很合格!在校园霸凌件事上,我有发言权!
记得那年,我还差几天就退休了,突然收到几家私立学校的邀请函,要我退休不离岗,到他们学校继续任教!
私立学校是一种由个人或社会机构出资建立的学校,相对公立学校而言,在吸纳教师和招生政策上,具有更大的灵活性和选拔性。所以,他们每年都要在寒暑假期间自主的招收一批在公立学校退休的老师,这些被吸纳的老师一定是有资历的优秀教师,私立学校是要靠这些优秀教师支撑门面的。
我是“省级优秀教师”,“省级科研型名师”,“省级学科带头人”,“国家级师德标兵”等等,头衔一大堆,在当地教育界也算小有名气,这些硬件是几家私立学校邀请的条件。
经过一番斟酌,我最终去了创新小学,因为这所学校的副校长是实验小学的退休校长,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她极力推荐邀请的。
我在公立学校就是把关教师,退休前兼任科研室主任,校方很器重我,一去就接手一个五年级的班主任,任语文学科。
和公立学校相比,私立学校班级学生数额很少,每班30至40多人,而公立学校每班80至90人,我教过的班级有一年竟然102人。学生名额过大,管理,教学任务繁重,教师苦不堪言。
这里虽然学生名额少,但是,需要住宿,教师和学生同吃同住,学生的吃喝拉撒睡权全负责,也不轻松。
我任教的班级38人,校长介绍,这个班来自周边农村孩子较多,其他大多数是家长没时间经管孩子才送到私立学校的,也有特殊情况的。
两周后,我才感到,这里的老师是多职称的,教师兼职爸妈,年轻的老师也可以是哥哥姐姐!学校封闭式管理,学校就是学生的家,教师就是监护人。好在,我在教育战线也是摸爬滚打40来年,这些问题小儿科,应付起来绰绰有余。
凭着多年的教学经历,不到两周,我就和学生打成一片了,学生很喜欢我这个老师,我也和学生建立了母子母女般的关系。一天,班长偷偷告诉我,班里的张新(隐去了真实姓名)总是欺负同学们,班里的同学都怕他。今天他又把同桌同学的钢笔故意扔进了垃圾桶里,还不许捡出来。

放学了,吃过晚饭,我个别找到张新问他扔钢笔的事。张新小脖子一扬,矢口否认。我带着他来到班级垃圾桶旁,在里面翻出了那支钢笔,并且找来他的同桌,我拿着那支钢笔问他的同桌,这支钢笔是你的吗?他的同桌看着张新,怯懦了半天,喃喃地说,老师,不是我的。张新得意地叫到,老师,怎麽样?不是他的吧?是谁诬赖我,我一定找他算账。我看他同桌的表情,知道了这里的猫腻,是他的同桌惧怕他,没敢承认。
过后,我了解到张新是个有背景的孩子,他的爸爸是县里药业公司的董事长,有权有势。但是,膝下无儿,老婆给他连生了三个丫头,这个张新是他和小三生的,他视若珍宝,可又不敢领回家,只好送到私立学校住宿。张新从小娇生惯养,养成了专横跋扈的毛病,他的前任老师就是被他气走的。
了解到这些情况,我格外关注张新了。张新这孩子长得很标志,白皙的皮肤,一双大眼睛透着机灵,狡黠,但脸上总是挂着坏笑,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加之他的衣着打扮与众不同,在同学中更是显得鹤立鸡群。
想着这个孩子的身世,我的心突地跳动了一下,这是个在畸形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是要费点心呢。
一天,晚自习刚结束,张新寝室的寝室长跑来找我,说张新把一个同学打得尿裤子了。我赶快往他们寝室跑。隔着窗户我就看到,张新一脚踩着一个男同学的头,一手用棍子挑着那个同学的裤子嘲笑着。看见老师来了,张新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恶人先告状,竟然说那个同学尿裤子了,他要帮着晾晾。我拽起那个同学,看到他的头上,脸上都是血痕,我问怎么回事?那个同学看到老师来了,有了胆量,指着张新,说是他打的。张新跳起来,用手指着寝室的同学们,嚷嚷道:你们说,我打他了吗?打了吗?寝室的同学各个低着头,不敢作证。

看到张新小小年纪,一身的痞子习气,一副恶少的狂妄,我当时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扬起巴掌,左右开弓,狠狠地打了张新两巴掌。张新再狂妄,毕竟是小孩子,他在我的震怒下,低下头,承认错误了。可是,我的两巴掌却捅破了天,惹来了“杀身”之祸。
第二天,张新跑到药业公司向老爸告状,他那个当董事长的爸爸气势汹汹地来了!张新爸爸一来到学校,直接冲到校长办公室,恶狠狠地叫到:把那个姓吴的老师叫来,敢打我儿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昨天的事我已经向校长汇报了,校长正担心呢,预料中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是个敢惹事就不怕事的主,有人挑战,我自然应战,不能让校长为难。当我一走进校长办公室,张新爸爸突地站起来一副要动手的架势,校长伸手按住了他。
我说,张新爸爸,我打你孩子了,但是,打的不是孩子,我是要把你打出来,我知道你会来。咱们个别聊,别影响学校的教学工作。
我俩走进体育室,体育老师在上课,屋里没人。我说,张新爸爸,我教你孩子三个月了,这个孩子很聪明,很机灵,学习还算努力,但是,他身上的毛病你知道多少?如果你不知道,你就是一个失职的爸爸。
他吼道: “这个地方不就是看孩子吗?你看好孩子,其他的事不用你管!”
我说: “张新爸爸,你错了,学校第一个任务就是教育孩子学会做人,其次才是学知识 ,不能让学生学会做人,是老师的失职。我打你的孩子了,是我的错,只有无能为力才打人。你可以去投诉我,但是,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打孩子吗?这个孩子,今天家庭不打,学校不打,将来走进社会,会有人打,而且,打的不是两巴掌。”
看到他平静下来了,我列举了这个孩子的劣习,这是学生们偷偷告诉我的。
在宿舍里,他要求同寝室的同学们 轮流给他打洗脚水 ,给他洗袜子,洗衣服。
同学们家长送来好吃的 ,必须先给他“进贡”。
同学们中午要轮流给他买冰棒。
他抓毛毛虫放进女同学的文具盒里,吓得女同学哇哇叫,也不敢告诉老师。
他把女同学的辫子剪下来 ,制作毽子踢着玩,女同学敢怒不敢言。
昨天,他把那个男同学打的尿裤子了,还扒下人家的裤子举着任意嘲弄。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都在抖,然而,那个当爸爸的没有丝毫的脸红和愧疚,嘴角竟然堆起了笑意,站起身来,拍拍桌子说: “好,像我的儿子,比他老爸还厉害!”
我简直惊呆了!
他趾高气扬地说:“吴老师,我不告你,也不投诉你,我会让你回家看孩子!” 甩手走了出去。
下班前,校长找到我,无奈地说: “吴老师,没办法,张新家长要求换班主任,不然,就投诉学校!”
我知道张新爸爸的底气何在。
因为私立学校有个不成文的潜规则,招进来,留得住,哄得好,为经济利益服务。还因为私立学校具有很大的商业性,学校的经费来源,一是靠收取学费,再就是靠社会赞助,张新爸爸是有赞助的,学校惹不起他,也不想失去这笔赞助,只好开除我了。
校长还不好意思地说: “吴老师,凭您的声誉,到哪儿私立学校都是抢手的,对不起啊!”
我坦然一笑,没做任何解释,准备第二天走人。早晨,我走进教室,想要和学生们告别。没想到,推开门,满屋子都是家长。一名家长激动地说: “吴老师,学校开除您,我们的学生都跟您走,您到哪个学校,我们的学生就跟您到哪里。”
生源就是学校的命脉,我要是带走一个班级的学生,校长是心也疼肝也疼的,他权衡利弊,决定收回开除我的决定。校方和张新的爸爸如何达成协议,不得而知。
接下来的日子,张新总是躲着我,人也安稳了很多。
老师不能和学生产生对立,我多次在晚饭后,和他在校园里遛弯、聊天,给他讲做人的道理,特殊给他辅导功课。开导,感化,教育,也是煞费了苦心。一次他病了,我冒着雨到校外给他请来医生。六年毕业时,他赠给我一本小日记本,扉页上写着“师恩难忘”,我很是欣慰。

多年过去了,我好像都忘记了这段经历。一天,这个班的班长打来电话,说: “老师,张新从部队探亲回来,要和师生们聚聚,一定要邀请到老师。还说,张新在部队干得不错,都是排级干部了。”
我欣然赴约。
宴会上,张新首先提酒,他端着酒杯走到我的面前说: “老师,我永远不会忘记您的两巴掌!”
满桌哗然,有人说: “咋的?张新?你还记仇啊?”
张新在大家的质疑声中,郑重地给我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说:“老师,是您的两巴掌打醒了我,才有了我的今天。不然,这身军装与我无缘!我谢谢您!”

掌声响起来!我的眼睛也湿润了!
我——欣慰了!老师: 求的不就是孩子们的成人成长成才吗!这也是教育的全部意义!
我这篇文章是有感而发,是邯郸那三个小魔头的残暴,让我夜不能寐,让我心头滴血。
我们当前的教育面临的现状是,教师不敢管,不能管,不想管,面对独生子女的骄纵,都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顺其自然恶性发展。
曾有人提出“把教鞭还给老师”,引起了轩然大波。曾有人提出“没有惩罚就没有教育”,也被批的体无完肤。
如果我们的家庭能够给孩子“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的教育,如果我们的学校能给孩子“善欲人见,不是真善,恶恐人知,便是大恶”的教育,何至于校园霸凌屡见不鲜?人之初,性本善,就算是魔鬼,他出生的时候也是善良的!
罢!罢!罢!滴血的心,颤抖的手,就此停笔!
邯郸少年杀人案,四条鲜活的生命,能否让我们清醒一点,救救我们的孩子。
【作者简介】吴玉梅,50年代生人,退休教师。省级优秀教师,省级科研型名师,省级学科带头人。国家级师德标兵。爱好文字,出版散文集【梅雨声声】,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多家平台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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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丫文苑 :创始人】
陈艳丽,女,汉族,吉林松原人。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 ,《华夏诗词文学社:社长主编》江南诗词协会会员。作品有诗词、散文、小说《老丫》。经常发布在《华夏诗词文学社》《江南诗絮》《都市头条》《北方都市文化》《松原日报》《松花江》《温馨微语》《艺苑百花》《大江诗社》《巴马文化社》《中国爱情诗刊》《花花上酸菜》等报刊与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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