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菜

文/赵虎

看菜，顾名思义就是只能看不能吃的菜。

我的家乡在江汉平原，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俗称“鱼米之乡”。按说这里的人们只要稍微勤劳一点，也不至于饿肚子，但在三十多年前那个物质溃泛的年代，饥饿感还与大多数中国人的生活息息相关。我小时候吃不饱饭也是常态，所以就催生了一种特殊的菜肴一一看菜。

看菜一般都是荤菜，又叫“硬菜”，基本上属于桌子上最昂贵的菜，也称作压桌菜。逢年过节家里请客的时候，桌子上有一道或几道荤菜，客人一般都不动筷子，比如烧全鱼，蒸全鸡，夹肝肉等，对于平时极少沾荤腥，只有在逢年过节、红白大事等特别的日子才能见到大鱼大肉的人们来说，看菜无疑是诱惑力最大的菜。但偏偏只能看不能吃，那样一种垂涎欲滴难受的心情估计当场在座的人才深有体会。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就用筷子戳了一下，马上就被身旁的长辈一巴掌打过来“别动！这是看菜”，我赶紧缩回筷子，生生地咽下一咀口水，痴痴地望着双面金黄的鱼背，再也不敢动一下。

除了逢年过节，遇上家里人生日、祭日或者红白喜事通常也会摆酒请客。所以上至曾祖父（母），下至侄儿侄女的生辰或逝日我都记得，每次提前好几天，我就赶紧提醒祖母要做事：“还有几天是祖父的祭日了，还有几天是父母的生日。”盼着盼着，终于来到那一天。提前就有很多人来帮忙张罗，有做饭的，有摘菜的，有洗碗的，有摆放桌椅板凳的...当然我最爱看的还是切肉的！现场有一个人，我们尊称他为督官，是这次宴席的最高指挥，谁都要听他的，包括我的父母。他一个人吆来喝去，甚是威武。累了就在宴席旁边泡杯茶，抽根烟，有时他也和来往的人说个笑话，打个荤，活跃一下气氛。临到开席的时候，督官就会高喊：“准备鸣炮开席啰！”然后早已等候在旁的客人就在一阵劈里啪啦的鞭炮声中鱼贯入席。“第一道，看菜，年年有鱼（余）“随着督官一声吆喝，宴席正式开始。实力殷实的家庭，一般只有一道或二道看菜，家庭条件不好的，看菜就多了。我记忆里，看菜最多的是六道，荤菜几乎全部是看菜，留着继续上给下一桌，一直到最后一桌。

时事变迁，随着改革开放生活水平的大幅提高，家乡的人们大都已勤劳致富，“看菜”这一特有的现象也进入了历史。如今，不光没有看菜了，反而剩菜剩饭浪费盛行。为了倡导节约和环保，推动可持续发展，习近平总书记一直高度重视粮食安全和提倡“厉行节约、反对浪费”的社会风尚，多次强调要制止餐饮浪费行为。2013年，我国启动“光盘行动”，让我们共同努力，积极宣传和践行“光盘行动”，合理点餐，珍惜食物，勤俭节约，杜绝浪费，促进发展，创造一个更加绿色、可持续、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