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凡尘(小说)
作者:李建州(甘肃)
十八
北方正月,热闹非凡,大街小巷洋溢着浓浓的年味。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家家户户的门上都贴着红红的对联和福字,窗户上挂着大红灯笼,显得格外喜庆。
夏池景和乔玉冰开车来到乔栓虎家,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乔栓虎家的大厅里摆放着一盆盆鲜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乔玉清见夏池景和乔玉冰来了,高兴地跑前忙后,为他们端上小吃。夏池景等乔玉冰回屋帮忙做饭的时候,示意乔玉清坐下来。
“玉清,你年前发的信息说,让你二姐夫离开工地,到底是啥回事?”夏池景点燃一根烟,吐了一口烟圈说。
“你让他离开就是了,别问那么多。”乔玉清拿起桌上的一个桔子,边剥边说。
“好端端的,你说让我不要他就不要了,这事闹腾出去,人家会怎么说。况且,我咋给你二姐二姐夫交代。”夏池景吸了一口烟,坐直了身体,望着乔玉清说,“你也是知书达理的人,做任何事情都得讲个真凭实据。假如是你,平白无故地被解雇了,你拿什么心服口服。”
“我二姐夫干的好事,他心里清楚。”
“啥好事?”夏池景不解地问。
“他和别人钻到一个被窝去了,你说我二姐能承受得住这种打击吗?”乔玉清失望地说。
“不可能的事!你二姐夫别听嘴上说得厉害,他有那个贼心却没有那个贼胆!”夏池景笑呵呵地说,“况且你二姐也不是吃素的,如果是真的,她还能让你二姐夫有好日子过。”
“我二姐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乔玉清叹口气说,“也怪我沉不住气,发现他干龌龊事的当天就给说了。”
“这么说来,还真有这回事。那女的是谁?”夏池景急忙掐灭烟头,吃惊地说。
“我不认识,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看是不是这个!”夏池景翻看手机相册,找到一张照片时,递给乔玉清,让她确认。
“八成就是她,我当时害怕极了没有敢吭声,房间里光阴较暗,没看清楚,不过她穿的这件淡粉色羽绒服我认得。”
“我也估摸是她,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到哪里都不安分。”夏池景忧心忡忡地说。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招她进工厂呢?”
“你以为我愿意呀,还不是当初为了罗南风那个混小子闹事,害得咱爸地基批不下来,才答应人家的嘛!”
“这是两码事!”
“你知道那女的是谁,她不是别人,正是李翠莲!她的亲弟弟就是你们村支书李渡。”
“原来如此!”乔玉清恍然大悟。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夏池景抓起一把瓜子,慢悠悠地说,“她原本嫁给了你们邻村的一户人家,生了一个儿子后,夫妻两个就外出打工,没想到在外面她又遇到了县城郊区的一个人,两人鬼混到了一起,和原来的丈夫不辞而别,后来也离了婚。她后跟的这个男人,也没啥本事,就让她在一家饭店打工。在这期间,李翠英学得了一些手艺,日子还算凑合。可也许是报应吧,那男的不学好,一直耍钱,最后也把家搅散了。自此李翠英一个人便东荡西闯,也没有固定的收入,直到这次李渡出面,才给她找了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
“怪不得我觉得她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之前那个丈夫,就在你教学的那个村子,丈夫姓韩,听说他们离婚后,无人照管孩子,那孩子最后也不知什么原因,疯疯癫癫的,大脑不是太清楚。”
“韩大宝!”乔玉清听到这里,惊愕万分,脱口而出,“原来李翠英才是韩大宝的亲生母亲!”
夏池景正要询问韩学才和李翠英的事,却见韩学才踏进门来,便急忙掐断话絮。
乔玉清急忙起身:“二姐夫,快坐!我给你沏茶!”
“这几年正月里,我和东震一直相聚。原本想着,今年你在这边,咱们三个女婿就到齐了,能好好聚聚,却没想到今年东震不来了。”夏池景感慨地说。
“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说些好话吗!你们好好聊天就行,不要再提罗东震好吗?”乔玉清有些生气地说。
“呵呵,估摸着下年,就剩你一个人喽!”韩学才笑侃道。
“你不来试试,我非得从你家炕上把你扛过来不可。”夏池景笑着说。
乔玉清也坐了下来,望着夏池景说:“夏总,我这个暑假也来你那里上上班,赚些零花钱。”
“工地打工可不是什么轻松活儿,你能受得了这个苦?”夏池景望着乔玉清,笑侃道,“工地上那些爷儿们可是常年接触不到女人呀!”
“讨厌!不和你们聊天了,我帮姐姐做饭去了。”
乔玉清轻轻拍了一下夏池景的肩头,出门去了。
“工地一切都正常吗?年前一大堆事情忙乎不停,我都没有来得及问你。”
“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呀!”韩学才递给夏池景一根烟,自己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抽烟。
“你们俩过年都在工地吗?”夏池景慢悠悠地说。
“没有,她就在咱家过的年,我一个人在工地。”韩学才吐着烟圈说。
“这事我要批评你,天大的事,过年总要待在一起吧。你也不是常听老人说,结过婚的女人不能在娘家过年。你瞧咱爸妈,今年守着玉洁玉清两个女儿,怎叫人不愁心呢!”
“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学才,现在也没有外人。我问你一句实话,你和玉洁到底有没有继续走在一起的可能,你心底里是到底咋想的?”
“无可救药了,曾经我不止一次地劝说自己,想把她拽回来,但后来我发现自己力不从心。到现在,我更没有这个勇气和能力了。春节过后,单位上班,我们就把手续办了,各过各的。”
“什么叫没有勇气和能力了!这是啥话嘛!明显我感觉是你自己不想要了,是心里有了别人。”夏池景望着韩学才说道。
“哪有的事,我都快要五十的人了,能有这心思。”韩学才没好气地说。
“没有的事?那你和咱们厂里的女人是咋回事?”夏池景紧追一步问道。
“哪个女人?”韩学才涨红着脸,急忙有些生气地辩解。
“别自命清高了,你以为我不在工厂,啥事就不知道。你是让我说出具体哪一天呀,还是让我说你在哪个房间和谁呀?”
韩学才猛然想起,那天他出来小解的时候,突然发现夏池景原本紧锁的办公室门打开了,他惊恐万分,急忙跑进办公室,发现电脑也开着,乔玉清的QQ在线。韩学才突然明白了什么,急忙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催促着李翠英赶紧起床。没想到,这件事情竟被夏池景得知了,羞得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知道玉洁深深伤了你的心,可有些事情还真得怪你。比方说,自玉洁出狱以后,你们坐下来谈过吗?她身陷囹圄之中,挺恓惶的,你不给她安慰不给她鼓励,让其自生自灭,你忍心吗?还有,你说玉洁过年没回去,你诚心叫过她几回?你连一次也没有叫过!玉洁本来就觉得对不起你,现在你又是这样冷漠无视,她咋可能一个人独自跑到你那里过年。我不是替玉洁辩解,她有错在先,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你不能再在伤口上撒盐,落井下石。”
韩学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靠在了沙发上,一语不发。
两人正聊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原来是村里的小孩子们,正在放鞭炮。乔玉冰踏进门来:“老夏,别一直待在屋子里,我们出去转转吧,今天天气忒好,多走动走动,感受一下过年的气氛。”
夏池景欣然同意,一起走出家门。村子里热闹非凡,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当夏池景点燃了一串鞭炮时,乔玉冰捂着耳朵站在一旁。如此祥和的气氛下,乔玉冰的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
夏池景望着眼前的景象,感慨地说:“过年真是热闹啊!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感慨万分。”
乔玉冰笑着回答:“是啊,过年是我们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虽然现在时代变了,但过年的传统和文化却一直传承了下来。”
“你说错了,现在年味其实已经很淡了,早已不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夏池景辩解说。
他们被一阵喧闹声吸引住了,不知不觉来到了村子的广场上。这里正在举行庙会活动,有各种美味小吃、游戏和表演。夏池景和乔玉冰在庙会上闲逛,品尝了一些小吃,还玩了几把游戏。两人玩得正高兴,突然舞台上传来一阵欢快的音乐声。他们抬头一看,发现是村里的小伙子们正在表演舞龙舞狮。
“玉冰,快看!”夏池景兴奋地喊道。
乔玉冰也看到了,感慨地说:“这些小伙子们真是有活力啊,每年过年都要表演。”
舞台上,舞龙舞狮表演得正热闹。小伙子们身着彩装,手举龙狮道具,随着音乐节奏跳跃翻滚。观众们发出阵阵喝彩声,为他们的精彩表演欢呼鼓掌。夏池景和乔玉冰也看得津津有味,感受着过年的喜庆气氛。
看完表演,两人又继续逛庙会。他们来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位前,夏池景提议:“玉冰,我们买几串糖葫芦吧。”
乔玉清笑着点头:“好啊,我也想尝尝这传统的味道了。”
两人买了几串糖葫芦,边走边吃。夏池景说:“玉冰,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糖葫芦了,每次过年都要买一串来吃。”
乔玉清也感慨道:“是啊,这些传统的小吃和游戏都是我们小时候的回忆。虽然现在时代变了,但这些回忆却永远不会消失。”
两人聊着天儿继续逛着,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天色渐晚,庙会也接近了尾声。夏池景看了看手表:“玉冰,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突然乔玉冰停下脚步,望着夏池景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出来吗?”
夏池景一头雾水,猜臆道:“你从小就爱热闹,今天正好满足了你的愿望。”
“错了,我们都是大人了,不再是儿时那些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了。”乔玉冰理了理额前的刘海儿,向前走了一步说,“上午做饭的时候,咱妈哭过好几次了。”
“为啥?是你惹她生气了?”
“别打断我的话。”乔玉冰望着夏池景,继续说道,“玉清和东震那么好,是村子里人人羡慕的对象,结果离婚了。玉洁这些年跌跌撞撞地生活,四处碰壁,如今虽然说和学才还是夫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婚姻也是岌岌可危。乔家三个姑娘,两个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说咱妈心情能好吗?村子里那些饶舌妇,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夏池景紧跟着乔玉冰,频频点头。
“毕竟,玉清已经是这样了,我们无能为力。我想趁着过年,大家的心情都好,咱们抽空撮合撮合玉洁和学才的事,说不准,这事还可能会出现转机。”
“玉冰,这次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今天你叫我出来的时候,我正和学才说这事呢!”
“他啥态度?”
“摇摆不定,实则心里还是放不下,但他这个人抹不下面子,心里那根弯弯肠子捋不直。”
“那咱们就帮忙劝说。”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比较担心。”夏池景望着前方,叹口气说,“他已经和李翠英鬼混在一起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玉清撞见了!”夏池景无奈地说,“我知道李翠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学才这次想要摆脱她,估计还得费些周折,况且她那个有权有势的支书弟弟,也不是好惹的。”
“再大的困难也要想办法去解决。”乔玉冰长出一口气说。
“到时候,见机行事!”夏池景点起一根烟,长吐一口,“我来试试。”
傍晚时,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准备吃晚餐,夏池景特意将乔玉洁和韩学才安排坐在一起。乔栓虎和陈巧娥吃饱离席,各自忙活去了。酒过三巡,夏池景微微带醉,感慨地说:“年轻时我曾想过去旅行,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韩学才安慰道:“姐夫,现在也不晚啊,你完全可以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夏池景拍拍腿,笑了笑:“唉,老了,腿脚不利索了,还是在家呆着吧。”
乔玉清不以为然:“年龄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心态。只要保持年轻的心态,完全可以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正月上班后,公司将给予我又一次去江南旅游三周的机会,前提必须是夫妻双方同往,我给推脱掉了。”
“为什么?这可是散心的好机会呀?”乔玉洁不解地问。
“就是,别人想去还不够资格呢,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太可惜了。”韩学才无不惋惜地说。
“主要是我和你姐都不想去,那些地方我们都去过了,没有了新意。”夏池景说着朝乔玉冰挤了一眼,见乔玉冰猜透了意思,嘿嘿一笑说,“不过,这是公司的福利,我不想白白浪费掉,今天说出来,看你们谁想去,给我说一声。”
“玉清,要不你出去转转,一年待在学校也怪辛苦的。”乔玉冰望向乔玉清说。
“我去不了,没几天就要开学了。我即便想去,哪里有时间呀。况且听姐夫说,还必须得是两口子,我……我不符合条件。”乔玉清噘着嘴,有些不甘心地说,“要不就让咱爸妈去吧!”
“可以呀,只要你能说服爸妈开春不种地。”乔玉冰呵呵一笑说。
“这比要了他们的老命还难。”乔玉清笑着说。
“要不,玉洁你和学才两个去,学才也是公司的一员,更符合条件。况且你们也都闲着,有的是时间。”
“好呀,我正想去江南呢!”乔玉洁高兴地脱口而出,又望了望坐在身边的韩学才,沮丧地说,“我也不符合条件!不去了!”
“我看行!”夏池景腾地站起来,兴奋地说,“学才,还愣着干什么,这是多好的机会呀!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安排。”
韩学才面红耳赤,低下了头。乔玉洁满眼泪花地望着韩学才。
“你瞧,玉洁都激动得哭了,你还不表示?”乔玉冰急忙说道。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是台阶呀!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玉洁还等着你表态呢!”夏池景悄声对韩学才说。
韩学才默默地抬起头,望着夏池景和乔玉冰,声泪俱下地说:“大姐,姐夫!你们的良苦用心,我韩学才受领了!我真他妈的不是个男人。”
韩学才趁着酒劲,趴在桌上抽泣起来。乔玉洁也是轻轻抚摸着他的胳膊,泪流满面。
乔玉清一见韩学才这一哭闹,瞬间反应过来,暗暗向夏池景竖大拇指。
“走,咱们出去,让他们夫妻俩好好叙叙话。”夏池景披着外衣,示意大家都出去。
房间里,韩学才紧紧握着乔玉洁的手。乔玉洁也是紧紧依偎着韩学才的胳膊,不住地擦着眼泪。
“学才,别哭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乔玉洁递给韩学才一张纸巾,安慰道。
韩学才点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歉意:“玉洁,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
乔玉洁微微一笑,示意他坐在沙发上:“你说吧,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韩学才深吸了一口气:“你还记得我们刚结婚的时候吗?那些甜蜜的誓言和密语,仿佛还在耳边。”
乔玉洁嘴角上扬,眼中却闪过一丝哀伤:“我怎么可能忘记,那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光。”
韩学才叹了口气:“可是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我们的观念出现了分歧。我总是忙于应酬,忽略了你的感受。”
乔玉洁轻轻摇头:“学才,生意上的分歧不是主要原因,最重要的是当时我们失去了彼此的理解和信任。”
韩学才沉默了片刻:“我知道我错了,我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那时候的我太自私,只想着自己的事业。”
乔玉洁温柔地看着他:“学才,你别那样说,要说错的应该是我,这一切的一切,都因我而起。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妻子,没有照顾好你和家人,没有经营好这个家庭。我现在后悔的是,我当初认错了人,走错了路,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现在我懊悔万分。假如现在为了你,让我付出一切甚至生命,我也会毫不犹豫。”
“我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不该故意躲着你,也不该任由你一个人扛起所有的痛苦,更不该……更不该背着你……”
“别说了,这一切如果没有我的错,后面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无论你干什么事,我都会原谅你的!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宽宏大量,放下对我的怨恨。”
韩学才点点头:“我知道,我会努力放下的。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想起我们的过去,那些甜蜜和痛苦都刻骨铭心。”
乔玉洁平静地说:“放心吧,学才。我已经从我们的失败中吸取了教训,现在的我更加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韩学才擦擦眼泪,轻轻点头:“你说得对,玉洁。我明白了,我们需要向前看,珍惜当下,而不是一直沉浸在过去。”
乔玉洁鼓励地看着他:“学才,我相信你能够做到的。你一直都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人。只要你愿意,未来一定会更加美好的。”
韩学才感激地看着乔玉洁:“玉洁,你知道吗,你的支持和鼓励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会努力过好每一天,为自己和关心我的人创造幸福。”
两人相拥而泣,彼此心中的结,似乎在这一刻悄然解开。
乔玉清在得知韩大宝的事情后,心中一直无法平静。她觉得韩大宝是无辜的,不应该因为父母的过错而受到牵连。于是,她决定暗地里让韩大宝前去认亲,并在她的陪同下,劝说李翠英认下这个无辜的孩子。然而,一个现实问题,那就是她和李翠英并不熟悉,需要夏池景来帮忙。
当乔玉清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夏池景的时候,夏池景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非常反对乔玉清这么做。
“你这是没事找事!”夏池景不同意,直接对乔玉清说。
“当你看到韩大宝一家的窘况时,也许会改变这个说法。”乔玉清也不放弃,而是耐心劝说。
“以我对李翠英的了解,她绝对不可能认下这个孩子的。况且,李翠英已经再嫁他人,也有家庭,也有孩子,人家也许花费了数年时间,好不容易走出了一段失败的婚姻,你又旧事重提,岂不是往伤口上撒盐吗?”夏池景不屑地说。
“姐夫,你是以一个男人的眼光看待问题。没有哪个女人不疼爱自己的孩子,毕竟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呀,骨子里流淌着她的血液呀。”
“你去找你二姐夫吧,这事我还真帮不了你!”夏池景见说不过乔玉清,摆摆手,不愿意再提。
韩学才听完乔玉清的想法,眼皮也懒得抬一下。这几天,他彻底反省自己,也尝试着去接纳乔玉洁,心底里最不愿意提及的就是李翠英。
乔玉清无奈,只能暂时放弃计划,等待时机成熟,再去找李翠英。
乔玉洁和韩学才的关系逐渐进入了解冻期。虽然彼此都还没有完全放下过去,但两人都开始尝试重新建立信任和情感。他们开始重新交流,分享彼此的想法和感受,也更加关注对方的情绪和需求。在彼此的陪伴下,他们逐渐走出了过去的阴影,心底里的那层冰封的情感也在悄悄融化。
不过,就在这关键的时候,乔玉洁竟然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那天,韩学才正在洗澡,手机遗留在了沙发上。乔玉洁拿起手机准备看看时间,却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一条未读信息。
信息的内容让乔玉洁瞬间愣住,是李翠英发来的暧昧文字,还有几个人发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文字。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点击开了韩学才的手机,开始仔细翻看他的通讯记录和聊天记录。果然,她发现了很多不寻常的迹象。通讯录里有一些频繁联系的陌生号码,聊天记录里也有很多被删除的对话。乔玉洁感到一阵阵心悸,开始怀疑丈夫是否真心愿意回头,真心愿意接纳她。
乔玉洁听韩学才说起过李翠英,并保证不再来往,没想到他还暗地里保持联系,更为吃惊的是,韩学才似乎还有更大的阴谋。
为了揭开事情的真相,乔玉洁决定采取行动。她意识到,只有深入了解韩学才的行踪和交友圈,才能更好地理解他和李翠英之间的关系。于是,她决定跟踪韩学才。
“学才,听你昨晚说今天要进城一趟。我恰好也有事情,咱们一同前去。”乔玉洁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望着刚从洗澡间出来的韩学才淡定地说。
“我估摸着今天晚上还有事,明天才能回来。”韩学才借故说道。
“不要紧,我只进城就可以了。你忙你的,我晚上就住宾馆,不打扰你干正事。”
“那行吧!”韩学才平淡地说,“我出去一趟,待会儿叫你!”
乔玉洁心想一定是给李翠英叮咛什么去了,也懒得过问。因为,刚才他也看到了那条暧昧的短信。
下车后,乔玉洁小心翼翼地跟在韩学才的身后,观察他的动向。韩学才直接将车开进了菜市场,约莫过了两个小时,才满载着一车蔬菜驶了出来。然而,他并没有进城,而是直接开进了皇家宾馆。
乔玉洁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正准备跟上去,却没想到在迎宾处,韩学才遇上了一个人。两人嘀估着什么,随后一起哈哈大笑,径直走进了电梯。乔玉洁生怕这里的工作人员认出自己,便随手将鸭舌帽压了压,又扯过围巾蒙上自己的脸,这才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在六楼酒吧的角落里,昏暗的灯光映照着韩学才、李灵皓和史莱克的脸。他们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弥漫,仿佛是一种诡秘的咒语。
史莱克,西装革履,头发油亮,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狡黠:“自从学才进了工程队,我们见面的次数就少多了。最近,刚过年又来了一批新货,娇艳欲滴,改天都让你们尝尝鲜。学才,你也私下里给那些工人说说,闲了就来,保证他们满意。”
韩学才端起桌上的红酒,呷了一口,点点头。
“自从工程队来了以后,我的利润也是直线上升,但要知道,这背后都是靠我们的人脉关系才得以成功的。不过,我依旧还是那句话,只要有胆量,没有干不成的事情。”史莱克端起酒杯,示意大家继续喝,“灵皓,你继续你的工作,只要抓住这条大鱼,何愁你小庙请不来大菩萨呢!”
“史总说的是!”李灵皓急忙端起酒杯,敬向史莱克,“还得史总多提携!”
“这个王八羔子,当年老娘落难,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乔玉洁狠狠攥着衣襟,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响,“好你个韩学才,我原以为你真回心转意了,没想到你竟然和伤害你老婆的人狼狈为奸,你还是人吗?”
“是啊,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也根本不可能进到工地,也更不可能干如今这些事情。”韩学才兴致勃勃地说。
“学才,听说你跟你老婆最近又同居了?”史莱克望着韩学才,轻蔑地说。
“我们还在磨合,毕竟分开好几年了,彼此都有了陌生感。”
“咱们这事她知道吗?”李灵皓有些担心地问。
韩学才眼神闪烁,沉默了片刻:“她从来不过问我的工作,只希望我努力赚钱养家。她很信任我,从不怀疑我。”
史莱克嘴角微翘:“你可得小心点,别露出马脚。你老婆那么聪明,别让她发现了我们的秘密。”
韩学才眉头紧皱:“我知道,只要她不发现,我们的好日子就能继续过下去,以后我会倍加注意的。”
史莱克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要记住,我们的关系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如果你不能继续为我们带来好处,我们随时可以换掉你。”
韩学才脸色一变,语气也变得紧张起来:“我明白,我会努力的。这才只是一个开始,我会让你们满意的。”
史莱克拍了拍韩学才的肩膀:“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想让你的家安稳过日子,就好好干。”
韩学才深吸了一口气:“我会的,你们放心。”
李灵皓轻笑了一声:“听说你儿子要上大学了,学费贵得很,你可得努力赚钱啊。”
韩学才苦笑一声:“是啊,现在的孩子就是烧钱。但只要他们过得好,我辛苦点也值得。”
史莱克瞪了李灵皓一眼:“别忘了,学才也是我们的一棵摇钱树,后面要接触夏池景,也离不开他的帮忙呀!”
李灵皓干笑了几声:“当然当然,学才老叔是我们的财神爷嘛。”
韩学才看着两人:“只要你们能帮我解决儿子的学费问题,我保证会让你们满意。”
三人继续聊了一会儿,乔玉洁听着无趣,便悄悄退了出来。
乔玉洁心中一震,无法相信这个事实。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以为韩学才洗心革面,变得老实本分起来,却没想到他竟然背地里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努力保持冷静,决定找韩学才问个清楚。当韩学才电话里听到乔玉洁找他时,一种不详的预感席卷而来。
韩学才看到乔玉洁手中的手机,又看她播放了一段偷录的视频,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终于开口承认:“是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乔玉洁感到心如刀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不是说过要一起好好过日子的吗?”
韩学才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我错了。一开始,我只是想多赚点钱,供咱们的孩子上大学,让我们的生活过得更好。但是,后来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乔玉洁痛苦地问:“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被你背叛,被你欺骗,你还想干什么?”
韩学才流下了眼泪:“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乔玉洁冷冷地打断他:“你的保证已经太多了,我不再相信你了。”
韩学才绝望地说:“难道你真的要放弃我们的家庭吗?”
“这是你的选择,也是你的代价。我不会原谅你的背叛,也不会再和你一起生活下去,我们离婚吧。”
乔玉洁对韩学才的信任瞬间崩溃,心如刀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
“玉洁,你先别激动,听我给你细细说来,等你听完了,是否决定离婚,我完全听从与你。”
韩学才坐在沙发上,声色俱下地慢慢道来——
韩学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男人,有着美丽的妻子和一份稳定的工作。然而,当他发现乔玉洁被李灵皓哄骗落了水,他的世界彻底崩塌了。他强忍着悲痛,决定要查明真相。
韩学才开始密切关注李灵皓的行动,发现李灵皓和史莱克之间有着频繁的秘密往来。他怀疑他们之间有某种不正当的交易,于是决定从李灵皓的出货渠道查起。他苦苦经历了几年之后,竟是一无所获。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从夏池景那里知道了场地急需的一些货物就是从李灵皓那里进货的。于是,他决定先进入工地再说。在夏池景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韩学才顺利进入了工地。他在工程队里结识了许多人,包括一些高层领导和关键岗位的员工。
当然,韩学才在暗中调查的过程中,嗅觉灵敏的史莱克和李灵皓也发现了异常,只是稍耍手腕,便将韩学才拖下了水。韩学才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最后李灵皓感觉韩学才能搭上夏池景这条船,才算饶过他。不过,自此韩学才也无奈地加入他们的团伙。为了考验他的诚心,史莱克和李灵皓故意设局,让他双手不得干净,想逃脱也是枉然。
天赐良机,他发现李灵皓的姑姑李翠英也在工地,便时常以工作之名,逐渐接近了她,以此想了解更多关于李灵皓的消息。
经过一番暗查,韩学才发现李翠英对侄子的所作所为有所知晓,但同时她也有所察觉。韩学才利用她的弱点,逐渐攀上了她的关系网。他通过各种手段,赢得了她的信任和好感,从而获得了一些关于李灵皓和史莱克之间的线索。
韩学才深感震惊和愤怒,决定将这些真相揭露出来,为乔玉洁一耻雪恨。不过,转眼一想,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还是求稳为妙。所以,他虽说跟他们来往,却早已人在曹营心在汉了。
“你敢保证你说的句句都是实言。”乔玉洁不信任地瞥一眼韩学才,不放心地说。
“我韩学才如果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出门被车撞死,下河被水淹死,总之不得好死。”韩学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铿锵有力地说道。
“如此说来,你也是被迫者、受害者!”乔玉洁望着涕泗横流的韩学才,有些无助地说。
“我发现自己上了贼船,想下船已经来不及了,早已无法靠岸了。”韩学才懊恼地揪着头发说。
“那你到底都干了什么错事?”
“哎,吃喝嫖赌的事,我不敢说没有,不过也仅有几次。最重要的是,我们这个小团伙有着具体的分工。李灵皓凭借着自己老爸和史莱克的势力,断断续续给工地送一些材料,赚取差价。史莱克负责工地上的一些聚会用餐和住宿,大多主要提供一些色情服务,当然他也从李灵皓那里抽取一些好处费。那些工人长年在外打工,夫妻分离,偶尔出来放松放松,出手阔绰,也是大把大把花钱。我则是趁着进出城,拉一些材料回来,或者接送他们去皇家宾馆,赚取一些费用。”
“我听你们谈话,还涉及到了姐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工地上需要的材料数量是巨大的,充其量李灵皓也是小打小闹。他们商量着,如果能拉姐夫入伙,那钱财会源源不断地滚进来。”
“好歹毒的一帮畜生!”乔玉洁憎恶地说,“你如果敢这样做,我第一个送你进监狱!”
“所以,我一直在跟他们周旋。”韩学才辩解说,“我知道姐夫不是那种人,他们都是痴心妄想。”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告诉姐夫,以防不测。”乔玉洁拉起韩学才,“做人要懂得感恩!我们得对得起姐夫。咱们之间的事,没有姐夫和姐的斡旋,咱们现在早已不知各奔何方了。”
“我这就给姐夫打电话。”韩学才说着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再急也不在乎这一晚,等我们回去了,亲自给姐夫说。”乔玉洁理理刘海儿,拉着韩学才的手说,“折腾了这么多,今晚咱们就好好聊聊天,你也别回去了,就住在这里。”
夜晚月光明媚,远处的建筑闪烁着霓虹。
韩学才搂着乔玉洁,轻吻着她的额头。渐渐地,他将赤裸的身子压了上去……
作者简介:李建州,甘肃合水县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甘肃省作协会员,高级教师。发表作品四百余篇,散见于《未来导报》《读友报》《甘肃工人报》及地方期刊杂志,部分作品发表于中国作家网、都市头条、书香神州、陇东黄土地文学、塞北文学、兰苑文学、九州作家、西部风微刊、蒙东作家等网络平台,2017年8月参与合水县县委、政府组织的《合水旅游概览》一书编辑,并担任副主编,2018年8月承担合水县县委、政府组织的《合水八大文化》之《秦直道文化》部分编写任务。2017年出版散文集《生命的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