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林勇在卫生间洗干净了脸上的血迹，火辣辣得疼，看着脸上的抓痕心更疼得让他愤怒，他猛地拉开门一边冲向大厅一边大喊：“我做什么了？这么狠，你让我明天怎么见人！”他这才发现青儿不在，只有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凝结。他下意识看了看他们每天都那么温馨浪漫的卧室。透过敞开的大门，里面也空无一人。
“一定躲哪个房间里哭去了。”他想。
“哭去吧哭去吧，吃错什么药了回家就发疯！疯子！泼妇！”愤怒的他忍者脸上火辣辣的疼，一边大喊企图青儿听到，一边冲向卧室“砰”一声种种地关上门，脖子僵硬地“咕咚”一声倒在床上。
心烦意乱的林勇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不管了，太不可理喻了！”他对自己说，拉过被子蒙住了头，此刻的他似乎只能睡觉。
“哭去吧！就不理她，太过分了！”他愤怒地想，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渐渐地，两天一夜地疲惫迷糊了脸上的疼痛和意识里的愤怒，林勇渐渐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之间他看到青儿还是那学生时代的一袭白衣，还是那清纯娟秀的脸，带着他看惯了的浅笑向他走来。他对她报以微笑，伸出自己的双臂等待着怀抱里的温馨，正是这期待中的馨馨体香，陪伴他的大学，他那些贫穷的岁月，他那么多失意和挣扎的夜晚……
但是这次他没有等到这个温馨的身体，忽然那个被他刚才推倒在地的青儿，她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自己憔悴地脸上，幽怨的眼中饱含泪水，委屈，愤怒地看着他……“青儿！我的青儿！”他喊出声来，从床上一跃而起！
“哎吆！”脸上钻心的疼告诉他刚才做了一个梦。“一个梦”他自己说，长长吁了一口气倒在床上闭上眼睛。“我把我的青儿推倒了！”他想起来了，这不完全是一个梦！“我那那么单纯可爱的青儿，今天怎么会这样狰狞？”他想“可是为什么呀？”他怎么想不出自己哪里错了，“因为我喝酒了？也不是没喝过，商业应酬青儿是知道的呀”又一阵窒息的感觉袭来。
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墙上的钟表嘀嗒嘀嗒地走着，好像无数的拳头砸在林勇的心上，此刻他的眼前全是他那泪眼朦胧的青儿。“不行，不管了，我不能让我的女人哭泣！”林勇再也躺不住了，蹭的一声爬了起来，急切的在每一个房间里寻找自己的青儿，他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喊着：“青儿，青儿你在哪了？我哪里错了你告诉我嘛，别哭了，你在哪青儿？……”
哪里还有青儿的影子！当林勇拉开最后一间房门的时候，空气瞬间凝固了，他目瞪口呆得忘了闭上自己正在喊青儿的嘴。
“这么晚了，一向下班从来直接回家青儿能去哪里了？”他的心开始颤抖，一阵眩晕，他感到自己的心像掉进了冰冷的水里，下沉着，下沉着，下沉着……
“莫名其妙回家就又打又闹，抠破了我的脸，她竟然还跑了！”瞬间的怒火升起，林勇不知道自己是怒还是怨，他恨恨地想“跑去吧！看能跑哪里去。自己回家就欺负人，自己还跑了！”
“天这样黑了，她会不会有危险啊？”怒火的高峰很快过去了，他有担心起来。”还是给她打个电话吧，毕竟是自己的相濡以沫地女人，他想“就打个电话，随她接不接！”他像是在安慰自己，不禁说出声来。
他在通讯录找到了哪个命名为“亲爱的人”的电话按了下去。
“老公老公我爱你……”熟悉的来电提示音乐在卧室地上的角落响起，往日里悠扬的音乐此刻却像刀子一样刮着林勇的心。“我刚才推倒她，手机从她的衣服口袋掉出来的，摔那么远，也不知她疼什么样了。”他的心真的疼了，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一把无形的刀搅动着，“这么晚了，电话也没有，包也在地上，这能跑哪去呀？”他感觉到了从里没有过的焦灼，从挠头到开始揪自己的头发。他下意识地拉开窗帘，“往常一进门就喊饿的她，现在手机和包都在家，吃什么呀！这么黑的天，她会不会害怕？刚下过雨，很冷吧？”他突然就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感觉胸腔有一团火在燃烧着，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烧成灰一样的灼热。“我怎么可以把她推倒呢？”他开始怨恨自己，“她不会不爱我的，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该让着她，我呀我呀！”他恨不得抽自己，“天已经很黑了，她会不会遇到坏人？也许不会吧？”他开始胡思乱想。
“至少她现在很冷吧！”另一个林勇对林勇说。
“我的青儿！”他喊出声来……
此时他才想起来青儿回家的时候好像衣服都湿透了。“我的青儿！”他又一次喊出声来，抓起衣架上一件青儿的厚衣服，拉开门，飞奔而去……
四
夜风吹干了青儿的泪水，却凉透了她的心。她依然坐在这个台阶上想着自己的过去，想不尽曾经的温馨与浪漫。然而，她怎么会想到自己会在黑夜里，在冰冷的大街上孤独的走！她冷得瑟瑟发抖……
一阵阵风裹挟着大海的咸味吹过，泪水又一次涌出她长长的睫毛与眼帘，在她的瘦小的脸颊上固执地奔流。好冷好冷，青儿打了个寒颤——
“他竟然没有追出来！”青儿想，“看来自己真是太傻了，已经没有了昨日的星辰，风也不是昨天的风，看来自己早都不是人家哪个曾经的自己了，而我呢？却总以为这世界存在永恒，还在没日没夜地为了这个家拼搏，以为……那真是永恒的港湾，自己永远是他曾经的自己，呵，可真是昨夜星辰昨夜风啊……”
她痴痴的想，她觉得自己真是这世界最傻的人。她以为自己放弃了所有追随林勇，她以为她奉献了自己的所有没有一丝丝保留林勇永远是她的。从小看惯了琼瑶的小说，在妈妈怀里听惯了薛平贵和王宝钏美好结局的故事，她竟然，竟然以为陈世美只是个古老的传说！
“陈世美！”她在心里恨恨地咬出这个古人。
“林勇！”她突然喊出声来。
街上的车一辆辆疾驰而过，车轮把路上积蓄的雨水溅得很高，发出撕裂般的响声，青儿听到了自己的心被撕碎的声音。夜风冷，心更寒……
泪水陪伴着青儿一会清醒一会迷糊地胡思乱想着。夜已经很深了，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冰冻了的一条鱼，凉透了，也冻僵了，或者也麻木了。青儿无意识地紧紧抱着自己的肩头，瑟瑟发抖。
“我刚刚跑出家门是放慢脚步的。”她想。
“他为什么不把我抓回去呢？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也不能给我个不合理的解释吗？难道看在我陪睡、赔进去家人、赔进去自己和爸爸偷偷塞给我的私房钱给你发展，难道给我一个谎言也不行吗？”她流着泪水，痴痴地在心里“呵呵”着自己的愚昧。“看来，他早对我没有一丝丝感情了。”其实她是多么舍不得哪个自己为之拼了命的家呀，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没关系了。
“还有比我更傻的人吗？”她问自己，“是啊 他怎么会关心自己的死活，如今的他已经算是功成名就了，自己在节衣缩食、在帮着忘我打拼的状态下早已未老先衰了，人家又何必放着眼前的野花不采，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爱自己入骨的男人了！
“我该怎么办？”此刻的青儿忽然发现自己实际上已经一无所有了，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她第一次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伴随着绝望。
“妈妈！”青儿蜷缩着身子，抱着自己的双膝，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看不见一点点光明。而东方，林立的都市高楼缝隙里，天空已经慢慢透出了鱼肚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儿摇摇晃晃站起来，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去火车站……”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