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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秋天来了。
想起了梦园的葡萄们。是一条花廊，偏无紫藤凌霄之类，只是果实累累满架，葡萄的叶子被夏雨蚀过，虫子咬过，成了斑斓的一片。随手摘下哪一片叶子，都像油画中的静物，都会不舍。
葡萄垂在头顶，它们几乎占领了所有的空间，比那些在风中颤动的叶片更加晶莹。走近它们，会被葡萄的味道包围，这里是一幅画，我在画里行走。透过葡萄的缝隙，会是更多的秋色，竹静静呆在蝉鸣里，紫薇还在开花，荷塘被青瓦白墙遮掩，只能看见水榭的一角。心有些微醉，目光就收回来，欣赏这些葡萄。
第一抹秋阳从友石山庄的屋檐上流泻过来，满架都成了酡红，背阳的葡萄颜色青如翡翠，一只螳螂从蜡黄的葡萄叶后爬出来，沿着一条葡萄的触须小心移动，我看了许久，心有些慌，是因为这初秋的葡萄架。我知道，梦园很快会被一种极致的秋色淹没。
会有尊贵的客人来，带来诗意的欢悦和蔚蓝的话题，一边采摘葡萄，一边等待月色落进梦园。
风渐爽的秋日，不时有过客经过葡萄架，笑声清脆。旁边有一眼水井，井水清冽，一个女孩儿汲上水来洗手，她说这架葡萄真好，水真好，秋天真好。她说这些的时候，我已经沿着青石板的路，走过了拱门。
阔大的天井小径穿插，我会径直走到东厢，这里也有一株葡萄，它的枝蔓缠绕在李梅树上，一直爬到树梢。葡萄的果实很小，珍珠一样。叶子却大，夕阳飞过来，有些迷幻的金黄。离它最近的是廊柱，“园林无俗情”，字大如斗，是一位叫张静江的民国人物写的，葡萄的叶影印在镌刻的青石字痕上，斑驳至美。再看它旁边的“松柏有本性“，思绪会跑出很远。
就这样，站在日影横斜的廊下，看葡萄，读字，听远处的蝉鸣与近处的落叶，听到近乎痴呆，直到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天井高处，园子倏然暗下来，鸽群会哗然一片，落在我的身边，一只又一只鸽子从葡萄藤间飞过，她们的洁白无可比拟。
夏秋交接的日子，我的神情有些涣散。因为不舍，夏雨霈然，却没有我渴望的激烈，秋天就要到了，想到秋雨的缠绵与朦胧，竟然有些情怯。一天一天，蝉从柳树的高枝上跌落下来，落叶干净而清脆，一枚接一枚飘到小路上，雨过苔青，梦园会有更多的人经过，我不认识他们，不知他们来自何方，去向哪里。
人去风来，园子寂然。
秋夜的月会一直悬在梦园头顶，中秋时，我会从葡萄架旁经过，穿过月门，去荷塘，那里虫声蛙鸣，交织一片。
我会整理自己的思绪，迎接属于我的秋天的感受！
有个念头很奇怪，我想，若是一串梦园的葡萄，熟在月圆的中秋，如果有缘，会是如何缘分。
我在等待。
2015.8.9于涧尾居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