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里的亡人
悲风呼呼,传荡着萧瑟;
墓地悲歌,由山风一声声咏唱;
亡人仙逝,墓地里处处弥漫着哀伤;
魂归故里,那些逝去的人啊谁都惦记着村庄。
我家祖祖辈辈是庄稼人,一代又一代在野地里耕耘、播种。庄稼也一茬一茬的枯荣、生长。还有人,也一代一代的生老、病死。人和庄稼,甚至万物,都遵循着自然的规律。
老辈人曾对我说:在这荒凉、空旷、静谧的墓地里,埋葬着许多无常的亡人。坟头上的野草年年岁岁的疯生猛长着,也年年岁岁的枯萎着。如果坟头上的草旺盛,那么这个亡人的后辈人就兴旺、辉煌。要是坟头上的草稀疏,那么这个亡人的后辈人就衰败、颓废。我似懂非懂的听着这如同谶语般的话,痴痴地想:
逝者长已矣,在那冥冥中是否真的有天堂?
如果真的有,那么是否真的可以幸福安康?
每一次祈祷,是否可以慰藉亡人们的心房?
只是可惜啊,世人有哪一个能够长寿无疆?
在我三岁那年,村里的马二爷无常了。我依稀记得人们用块白布将他裹个严实,然后装入一个经匣里,抬着走上山岗。
我不知道要抬去干什么?只见大人们哭,哭声撕心裂肺,哭声震天。当然,哭的大多是女人。女人最能哭,最能裸露情感,也最能善于哭。而且哭得很有水准,很有艺术、悲伤。
年幼的我,自然不知道这哭的内涵是啥?更不知道这是人世间生别死离的一种诀别方式。朴素、善良的乡亲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心中的伤感和悲愤。
记得我娘无常那年,我大约四岁了。对于这人世间的一些事情,也有了一种朦胧的意识。也会困惑,也会忧伤。
埋葬娘那天,帮忙的人很多,哭的人也很多。因为娘是病死的,又死得那么年轻,那么无奈,那么凄凉。
在她38岁的风雨岁月中,几乎没有过着一天好日子。娘要上路了,最先哭出声的是大哥,然后是二哥,接着是三亲六戚,乡里近邻。
那哭声是发自肺腑的,是从痛苦的心灵深处倾斜而出的;
那哭声是感天动地的,那行行泪水在诉说着无尽的悲伤;
那哭声是撕心裂肺的,泪水在情感的驱动中肆意的流淌;
那哭声是肝肠寸断的,如洪流的泪水冲刷着哀愁的心房。
看着大人们哭,我也跟着哭。我哭的时间最长,哭得让人牵肠挂肚,哭得让许多人唏嘘不已。应该说,年幼的我哭出了情感,哭出了哀伤。
我呜咽着问外婆:“我娘还会回来吗”?外婆也老泪纵横,忧伤地说:“你娘出远门了,去了另一个世界。要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回到这个古老的村”。
年幼的我幻想着,总有一天娘会回来的。来看她痛爱、牵挂的儿子;来看她走过的山路、涉过的小溪;来看她挑过水的古井,住过的老房。
可是,光阴一年又一年的流逝,我并没有盼回亲亲的娘。我知道,娘去了那个世界,永远也回不来了。
我常常去那块清冷、空旷的墓地,看那一座座凸起的坟堆,冥思着:他们住在里面冷吗?是否想家回家看看?
是否想看村里的炊烟,缓缓飘上天宇?
是否想土地里的庄稼,在拔节地生长?
是否想听娃娃的哭声,依然是那响亮?
是否想听鸡鸣或狗吠,传荡在那村庄?
后来,我曾离开了故乡。但我时时会想起那块静谧、清冷的墓地。因为墓地里有许许多多的坟,坟里住着一个个亡人。
真不知他们在那空旷的墓地里,是否在思想?
真不知他们在那冥冥的天堂里,是否感到有些寒凉?
真不知他们是否会在夜里仰望,这人世间的无尽的沧桑?
真不知道他们是否看淡了功名,在坟中圆了生前的奢望与梦想?
那一堆堆大小不一的坟墓,组成了一个世界。总让人牵挂、思念、惆怅。
只可惜那凄风与苦雨,总让人痛断肝肠;
谁能预料到苦难人生,难以摆脱生命的无常;
世间最苦最难的事情,不过是那难舍难分的离殇;
只恨儿欲养亲而不在,不知受尽苦磨后是否已抵达天堂。
是啊,让我最为思念的,还是那棵古柏树下的那一座坟。因为在清冷的坟中,住着我苦难而又善良的娘。
作者简介
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
系《散文阅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仙泉文艺》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
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作家驿站》、《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中国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湖南写作》等刊物、报纸,以及各文学平台发过四千多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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