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光明 邻居老王常对人说,他这一辈子最开心的事是娶了个好老婆生了个好女儿。老实说,他这番自豪还真不是王婆卖瓜。女儿取名佳佳。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都是城里的重点学校,成绩在班里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老伴离世的那年,佳佳以优异成绩考了个“211”大学。再说长相,随她妈了,一米六五的个头,脸蛋儿白白净净的,一笑俩酒窝,嘴唇上还长了颗细细的美人痣。
姑娘 条件这么好,婚姻大事却让老王这个当爹的一个头两个大。两年前,佳佳揣着一张硕士毕业证书,领着一个小伙子进了家门。老王一看心里就明白了。小伙子身量不过一米七,相貌平平,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框眼镜,透着几分乡下孩子的憨厚。老王心里几分失落。俩年轻人跟他聊了些啥他也没听进去。
“小伙子,天不早了,我还得跟佳佳出去办亊。”说着站起身。
这不就是下逐客令吗?
佳佳送走脸色阴沉的男朋友,踏进家门,几分不快地问:“爸,干嘛赶人家呀?”
“他?”老王撇撇嘴,“不行!”
“为啥?”
“就那个子!”老王头摇得像拨浪鼓。
“个子小怎么啦?人家潘长江说了……”
“得得得,甭跟我潘长江潘黄河的,我说不行就不行!”
话不投机半句多,住了没几天姑娘就走了。
第二年春节,佳佳又领回一个男朋友,一米八几的大个,身材瘦削,谈吐倒很幽默。老王仰脸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
他在街口转悠了一圈,回到家只见佳佳气嘟嘟地坐在沙发上,一脸秋霜:“爸,高不成低不就,难不成你要养我一辈子呀?”说着眼圈就红了。
老王扭身从抽屉里翻出佳佳的硕士证书,晃了晃,唾沫星子飞溅:“就凭这,咱啥样的找不下?急啥?”
后来又谈了几个,老王不是嫌肥就是嫌瘦,反正没一个能入他的法眼。佳佳都二十八九了还单着呢。
前天快睡觉了,佳佳打来电话,说她要去深圳工作了。一听这话,老王懵了,县城工作挺好的,离家也近,干嘛去几千里外的深圳啊?心里暗暗有点酸楚。当天夜里他就作了个梦,梦见佳佳烏发蓬松,头戴皇冠,身着雪白的婚纱,连个招呼也不打,飘然远去。
“佳佳!佳佳!”老王大喊一声,把自己也惊醒了。望着窗外那勾弯月,几滴老泪滚落在枕巾上。
过去,想佳佳了,他就会蹲在街口路牙子上朝火车站方向眼巴巴地张望,希望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看见女儿的身影。这会儿,他又蹲在了马路牙子上。忽然看见对门的老张背着一个巨型沙燕风筝迎面走过来。
“老王,又想佳佳啦?”老王择婿的苦恼老张倍清楚。
老王咧嘴一笑,那笑比哭还难看,没吱声。
“老王,不是我多嘴,闺女大了,找啥样的,她自己说了算。你别乱掺和了。”老张说着蹲在老王身边,“就像这放风筝,该松劲的时候就得松松劲,不能死命拽着。提线拽断了,风筝还不飞走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王若有所悟地看定了老张,继而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懊恼地说:“唉,都赖我!”
编审:张忠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