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茶座
“诗道之问:马启代诗歌月”研讨会专题系列(3)
《中文学刊》2024年第1期


【“诗道之问:马启代诗歌月”研讨会专题系列】编者按语:
在当代60后诗人队伍中,马启代堪称是特别的“这一个”,他那些具有代表性的力作,毫无疑问,皆是出自灵魂、发自良心之诗,也是最充分地表现个体生命原生状态的诗,文字语词弹响的堪称黄钟大吕之音,指向的是大手笔大情怀的大诗品格,且带有自身的生命体温和清晰的辨识度。这是一种奇妙的而与虚假绝缘的艺术契合。它以深刻独立的生命体验、以充满智慧的诗学观、以富有个性化的话语方式,穿透生活斑驳陆离的表层帐幔,凝聚为一种“马启代式”的审美气质,进而抵达天地同参宇宙人生的一种生命哲学境界。拥有了这些,其实就拥有了内容,也拥有了艺术形式,并拥有了属于自己诗歌创作的理想天地。
2023年金秋时节,命名为“诗道之问——马启代诗歌月”的系列活动别开生面,在风景如画的浙江金华武义坛头湿地公园拉开帷幕,并蝉联举办七场,可谓盛况空前。隆重举行一位诗人的诗歌月活动,在当代中国诗坛不仅是一种创举,而且前所未有。可以断言,这是一个年度汉语新诗界不容忽视的重要存在和热点事件。其中一场马启代诗歌研讨会,共收到研究论文三十多篇,均出自全国十几所高校学者及部分诗人之手,他们从各自不同角度切入,对马启代其诗其人进行全面而深入的高度评价。为此,本专题系列遴选部分优秀论文及精彩发言稿分期编发,以飨读者。


略论马启代的诗创作
◎王洪岳

摘 要:作为当代中国诗坛卓有影响力的诗人,马启代近年来的诗作显示出其厚重的创造力。他张扬“为良心写作”的诗学理念,并为此孜孜以求地付诸实践。他的诗作和诗学带着来自齐鲁孔孟之道的基因,裹挟着泰山的雄风和黄河的气息,为这个疲软的时代注入了强劲有力的精神基质。他的诗作在意象的选择与营构、诗人自我的进取与反思,以及真正信仰的寻找与彷徨等方面,继承了新文学的宝贵遗产,吸收了异域诗学的丰富营养,将其引向了既能表达诗人之个性,又能传达出民族之希冀的广阔道路。这些都给诗坛和诗学界带来了值得深思和总结的宝贵启示。
关键词:马启代;诗学;为良心写作;刚劲力道
作者简介:王洪岳,男,1963年出生,山东济阳人,文学博士,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文艺学博导,浙江省江南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员,主要研究领域为文艺理论和美学。
A Brief Discussion on Ma Qidai's Poem Creation
Wang Hongyue
Abstract: As an influential poet in contemporary Chinese poetry circle, Ma Qidai's poems in recent years show his profound creativity. He publicized the poetics idea of "writing for conscience" and put it into practice diligently. His poetry and poetics with the genes from the Confucius and Mencius of Qilu, wrapped with the mighty wind of Taishan and the breath of the Yellow River, injected a strong spiritual matrix for this weak era. His poetry inherits the precious heritage of new literature, absorbs the rich nutrition of foreign poetics, and leads to a broad path that can express both the poet's personality and the nation's hope in the selection and construction of images, the poet's self-development and self-reflection, and the search and hesitation of true belief. All these have brought valuable inspirations worth thinking and summarizing to the poetry world and the poetry circle.
Key words: Ma Qidai; Poetics; Writing for Conscience; Strong and Vigorous
About the author: Wang Hongyue, male, born in Jiyang, Shandong Province in 1963, Doctor of Literature, professor of Humanities College of Zhejiang Normal University, doctoral director of literature and art, researcher of Jiangnan Cultural Research Center of Zhejiang Province. His main research fields include literary theory and aesthetics.
[Foundation Project]“Research on Modern Literary Theory” supported by National Soci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 (19FZWB039).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元现代文论研究”(编号:19FZWB039)。
一
与山东诗人马启代近年来颇有缘分。最近集中读了他的一些诗集和代表作,遂有了以下的感受,求教于诸位。
从马启代的各种诗作和其他著作中,我获得的最大印象是“为良心写作”理念。他寄来的著作扉页也郑重地写着这一座右铭式的赠言。这使我颇受震动。在这样一个精神不断萎靡、道德不断下滑、底线不断被洞穿的时代,竟然还有诗人打出“为良心写作”的旗号,堪称振聋发聩。
研读马启代近期诗作,不断出现于眼前的是诸多或明朗或灰暗、或奇崛或平淡的意象,但是组合于他的诗句中,就构成了一种崭新的、颇有力度的意境。首先是一个审美家,以母语来创造和表达他的诗美。像天空、雪花、冰雪、春风、秋风、鸽子、苍鹰、飞翔的鸟、阳光等意象,频繁地出现了马启代的诗中。“‘如果我掌管了四季/一定不让春风轮回’∥我在寒冷中活过来了/不让它轮回,是想让它∥永驻在世间,吹拂没有房子的人”(《春风吹》),只看前面两句,似乎只是表达了诗人的恣意、放纵的想象力,中间两句依然沉溺于诗人自身的境况里,但开始了某种过渡和希望;最后一节,则让我想起杜甫的“大庇天下寒士”的寓意。“冲决一切阻挡和囚禁”①,是对风的歌咏,这是马启代诗的不懈表达。但也不尽是歌颂,因为还有妖风、歪风、黑风等,并不总是春风、暖风、清风(《风到了》)。其次,马启代是一个预言家,他以诗歌的形式不断给这个污浊世界栖息的人们以惊醒。比如“白纸”这个意象,平淡无奇,但在《一张白纸是危险的》诗中却洞悉了它的不为普通人所透视的功能,“能读懂历史的人都能读懂白纸的文字/一张白纸是危险的……”,充满了预言般的诗句,预示着一个暗黑的时代,诗作将诗、历史、存在和哲学熔铸为一体。这是一首写于数年前的诗作。诗人的锐眼早已看穿了存在的真相和实质。当代中国诗人马启代的这些诗作及其意象,使我想起两百年前写过《诗辩》《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西风颂》等佳作的诗人雪莱,一方面“永远歌唱着飞翔”,一方面又要“飞翔着歌唱”,而其动力源于现实中严重匮乏的东西即自由和宪章。就像当年恩格斯称雪莱是“天才的预言家”,我们也可以称杰出的诗人马启代是预言家和创造者。当然,马启代和雪莱在运用意象、营构诗意、表达思想方面又是很不相同的。雪莱的云雀、玫瑰等,和马启代的白纸、黑风类意象,既有时空上的距离,又有审美上的差异。
再次,马启代是一个启蒙家。他的名字似乎就含有一种宿命般的追求。他曾在一首题为《墓志铭》的诗中自寓为“启发一代”。但马启代是个天生而不合时宜的启蒙家。说他的诗学不合时宜,并不是否定他的诗的审美和艺术价值,而是说在一个蒙启、装睡的时代,那种启蒙性的作品到底还有多少接受的空间。其实马启代自己也已经充分意识到“装睡”时代的人——“醉着的人不会听鸟叫/睡着的肯定听不到鸟叫/装睡的人,听到也等于没鸟叫”,诗人早已经意识到自身的处境和追求之间的巨大鸿沟,“一个半途而废的教书匠/无所作为的士绅/败走麦城的商人,奋发自强的囚徒/思想者,天生的反对派”,也终究会有被刻入墓志铭的一天,“与世界和解,宽恕天下人”(《夜宿石涧春和民宿》)。更有甚者,在《异常之事》这首短诗中,“青草爱上镰刀/野兽迷上猎枪/猪类们歌颂屠夫”,如是的境地,诗人如何启发?一般的诗人写出如是三句,就可以说写出了时代的悲催面影。但马启代绝不会停留于此,面对如此严酷的境况,诗人采取的策略是“原谅”草的无奈、兽的无知、猪的愚蠢——这是第二层诗义。但这并没有探到存在的本相——原谅是因为个体自我的软弱,“面对邪恶我也曾经沉默”——这是第三层语义。但诗并没有在此处结束。这个世界上,“教主对信徒的欺骗/执政者对公众的暴力/富有者对穷人的嘲笑/特别是读书人,假装糊涂”等更为悖论的存在之相还大量存在。这是第四层诗义。而构成诗眼的,是那句对这四种存在邪性、悖论的忍无可忍,“我无法宽恕”!②有此一句,方显马启代“为良心写作”的本真之义。此诗可谓思维逻辑严密,审美形式无懈可击,像铁匠打铁般富有力度和节奏感。
独特的遭际还给了诗人观察和体验这个生存世界的独特视角。马启代还有多首狱中诗。“他们制定了规范,相信暴力就是真理”“杀掉纸上的河流,就能杀掉思想”;“我从狱中看到的天空虽然叫中国,白云却从没有国籍”,“如先生亲诲:活在世间/人要心怀大爱,但更要黑白分明”(《在监狱,受桑恒昌先生一支笔》),“纸”这一意象再度出现。他写过关于聂权诗《下午茶》的评论:“在这是一首有爱的诗,是清醒的诗,带血的诗,犹如闪电和霹雳,它让我们逼问自己和这个时代:优雅里是否流淌着愚昧和无耻?”③由此,马启代写出《谭嗣同墓前》《写给乔治·奥威尔》《写给袁世凯》《读二战史,想到法西斯》等极简约又极饱满的有力度的诗作,就顺理成章了。
在他的诗中,这些意象及其不同的组合,为何如此频繁地出现?那是冲破桎梏诗人自由的心声。当然,在马启代的诗中,这些光亮的字眼、意象,是和其他的字眼、意象相对的。这就是黑衣、黑衣人(《在武隆》)等意象在马启代诗中悄悄出现。这自然使我们想起鲁迅。虽然鲁迅的第一身份是现代启蒙思想家,但是他的《野草》,他的旧体诗,包括他的《故事新编》等历史小说,还是有强烈而冷酷的现代派诗风。尤其历史小说《铸剑》影响深远,其中的黑衣人就直接被马启代借用了。所以,在马启代的诗中,除了与古典诗文有着互文性,还有现代大师的文本的影响。同时,他的诗还与当代诗坛和诗人息息相关,当然只有那些杰出的诗人诗作才能入他的法眼。“醉了就敢于螳臂挡车”“你如跃动的风暴,用左手写下:/‘高兴’‘极无奈’‘黑如白’”(《徐敬亚醉了》),短短的诗句,能直抵魂灵深处。在怪诞的时代,被压抑的情怀、被质疑的思想、被羞辱的尊严,铺天盖地,哪里还有勇气?勇士往往连身影还未被看见,就在灰黑的雾霾中消失。但醉了后,那清醒的理性,真理的认知,自会不期然而至。
二
对作为诗人自我的反思日益加深,这是马启代“为良心写作”的另一个重要维度。他有一首《谁是谁的对手》,可谓是这一维的重要收获,这首诗也是对简明的长诗《最后的对手》的回应。在马启代眼中,诗人的对手似乎是哲学家,但是有诗人哲学家或诗化哲学家,像尼采即是,那么,诗的对手并非哲学,诗人的对手也并非哲学家。全诗旨在反思诗人自我的膨胀,由此需要诗人反躬自问,诗人的对手极可能是那妄自尊大的自我。《捉自己》亦然。“我常常练习捉自己/让假我审判真我”,诗人就是这个世界的审判者,同时马启代把自己也时常摆在被审判者的位置。这样的诗,有鲁迅《野草》的意境,苦闷、彷徨、悖反,但这是作为诗人不得不承担的痛楚。《罪己书》悔恨自己尽管努力了,但仍未能写出“真相”,而且诗经般美妙的汉字早已被污染了。与此相对,他写了《魔域·子月篇之二》:“阳光很美,这个时候适宜想天下的事/提笔,我徒生王者之气∥今天,我要为自己设立政府/心脏居于中心,选票应当来自每一条脉络/它要听从来自基层的民意……”无需多引。这是让人拍案叫绝之作!它表达得截然而痛快!这首诗让我想起同为山东诗人的路也的一首诗《心脏内科》。但两人的诗所指是有差异的。男诗人马启代的诗指向了外在性的社会公平公正民主制度的建立,女诗人路也的诗指向了内在性的个体人的重要器官心脏及其属于她的奇思妙想。
诗人,尤其活在当下古老东方古国的优秀诗人,肯定是个矛盾体,他的身上充满了热烈与冷酷、温馨与冷漠、追求与彷徨、真诚与自嘲、温暖与悲凉、希望与虚妄等等多重的悖论。马启代就是这样一个诗人。有时候,他自比是是春风、雪花、飞鸟、苍鹰、火鸟,是忧患着“天下和苍生”的仁者,有时候他又进入朱耷和梵高的精神世界,很是理解他们半醉半醒、半狂半癫的状态,甚或自喻为“众多蚂蚁中的一位”,把诗人喻为吃泥土的“蚯蚓”。苍鹰和蚯蚓可是天壤之别的存在物,但竟然在马启代诗中并不显突兀地并存着。原因何在?诗性是和理性相对的,马启代的诗恰恰把这两者加以互渗互溶。在近年来的诗中,他愈来愈增加了理性、智性的因素。蚯蚓之喻如果不放在这个维度来理解,就不可思议。唐诗曾经以“以小博大”来阐释马启代诗的意境产生的特点④。像马启代的诗《一只蚂蚁的叹息,会让天空为此瞩目好久》《一滴雨降落的全部过程》《一滴泪的诗学分析》《一滴酒在我九曲回肠里燃烧》等等,的确如此。而这种以小博大不是传统的“以小见大”,关键是“博”,是主动的施为、追求。与此相关,马启代的诗学思考进入诗创作。上述以“一”开首为题的诗作,大致是从渺小单一到博大众多、浩荡无涯、汹涌澎湃,从而进入了一个虽然他时时有所警惕的宏大叙事,但又按捺不住的以小博大的创造的冲动。马启代在为王立世诗集《夹缝里的阳光》写的“推介语”中指出,诗人所表达的心灵形式——“夹缝”与“自审”——中的存在及其精神表达的“悲凉、挣扎与希冀”,甚至“分裂的痛楚”,也可视为诗人马启代自己的心灵独白。这种独白或心灵的搏击,显得异常甚至惨烈,“我知道黑夜中火把也有恐惧/但燃烧,黑夜也会害怕”(《实话实说》)。读他近些年的诗,发现里面有愤怒也有宽解,有利剑也有鲜花,有执着也有反思,总之,诗人不再纯一、纯粹、纯净,由原来的金刚怒目,变得日益丰富,越来越能够直面美丑、善恶、真假。
三
在现实中,马启代呈现给大家的形象是文质彬彬,有着淡淡的忧愁,还自带山东男人特有的谦和文雅、持守礼数。但是,作为诗人的马启代,有着为人所不易看到的性格丰富性,有着远超以儒家为底色的山东人的更为深刻的思想和更为恢弘的灵魂。
我们这片土地似乎被上帝遗忘了,数百年来甚或数千年来,这里生息的人们生生死死,各种灾祸往往会使她的人口骤减一半甚至90%。但她又不断地、迅速地繁殖再生,一路悲戚乃至哀嚎,靠的是活着的数量而非生存的质量。为此,我们的祖先们也曾创造了诸子百家,儒道屈释,浩浩荡荡,蔚为壮观,但还是没有从根本上树立普通人的尊严、平等、公正、自由的理念问题。其背后是由于自古迄今我们缺乏一个引领这个民族走出这种恶性循环的准星和基质。
在马启代近年诗作中,上帝(神)、宽恕、怜悯、忏悔出现的频率多起来了。这与阅历、年龄有关,与审美和认知有关,还与良知追问、信仰探索有关。黑暗、欺骗、暴力、愚蛮……铺天盖地地涌来,遮蔽了本真的存在,诗意的存在,自由的存在。那作为有良知的诗人便不能不表达出来。而作为肉身的诗人哪怕有比常人强大的意志,还是不足以抵抗那叠加了无数层黑暗的力量和暴虐。此时此刻,某种超越性的维度和善、真、美的力量就逐渐进入诗人之身心,如此他才能获得摆脱“潮流携裹”。有时,诗人对此又是带有疑惑的、不坚定的、似有似无的态度。这自然与诗人个体有关,但更与族群的基因、心理积淀有关。本来,我们就是生息在“一个世界”(李泽厚语)的族类,靠匍匐在大地上,不用仰望天空、不用思索超在,就能够活得自在。更有甚者,诗人能够表达的边界在不断地急遽缩小,很多的汉语词汇不能露面,某些汉字及其组合如果想出来,就连带使用她的人哪怕是诗人,也要斟酌再三甚至胆战心惊,更遑论将其表达出来?结果写在纸面或电子荧屏上的就唯留下过滤再筛选的字眼和句子。即使在有上帝信仰传统的地方,不是连索尔仁尼琴(马启代有一首诗提及他)亦被迫离开而流落异乡二十年!这个边界和限度使得当代诗人的写作往往趋向于非现实主义。今天的主角马启代也不能例外。在马启代近三年的诗中有写到封闭、病毒、瘟疫、口罩……种种异于常态现实的诗,但这些诗依然不是正统的现实主义,而是一种打上了匪夷所思的危墙时代烙印的吁请和心绪的复杂表达。
马启代在诗中多次歌咏屈原,但屈子似乎不能直面那个残酷人性大爆发的现实难题,也不能回答自己发出的天问。屈原的天问,尤其最后发出的“厥严不奉,帝何求?”他旨在维护楚国君主的威严的持续,而对上帝发出的社稷稳固之问。这个帝和基督教的上帝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因为华夏文化中没有道成肉身的耶稣,而是采用了实用理性的处理态度,并没有指向个体的心灵世界建设之维。简而言之,屈原并没有真正找到答案,他也没有寻出一个容天地自然、人类德性、个体信仰和尊严之来源的大全。屈原是否可归为泛神论者?屈原之后,发出这种疑问的国人,日益罕见。而两千多年之后,在马启代的多篇诗作中,他接连发出了类似于屈原的天问。和屈原类似,上帝(神)出现在马启代诗中,似乎也不是那种绝对性的存在,比如在长诗《魔域》中,马启代在诗中称呼的上帝,有时候就变成了神、神明、神仙、上苍、上天,但有一节:“东方的佛,与西方的基督对坐/心是儒的,骨头是道的,专制是一病毒∥……——不是谁拯救谁,今天,我知道,我将拯救神/我已看到了手术刀”,一连写到了四种神明或教主,诗人在表达儒道是病毒,还是佛、基督亦然?让人困惑的一句是“我将拯救神”,有尼采的语气,那不是反神、反基督么?而他把目光投注于树木、落叶、小草、尘埃,赋予它们以灵魂乃至为之心痛,希望“它们与人类一样,拥有活着的尊严”⑤;而四季的轮替、万物的消长、世事的变幻、黑与白的交织,在马启代诗中更多是用以己度物的诗性来表达。就这一点来说,马启代诗作及诗学有着较为明显的泛神论思想。
马启代的诗虽然带有一定的浪漫色彩,但是却不属于浪漫主义;有的写了某些现实的面影,但并非传统的现实主义;他的诗大部分是改造了的现代主义,但又隐约透露出一定的后现代意味。通观其诗创作,我们是否可称其为新现代主义?或许干脆称其为“元现代主义”(metamodernism)。元现代主义就是后现代之后的一种具有包容不同甚至矛盾、悖反因素的审美意象、范式、法则,是将浪漫主义的理想情怀、现实主义的批判精神、现代主义的探索精神与后现代的游戏精神,在新的语境和诗艺法则下进行审美整合再造的产物。它往往体现为将严肃和戏仿、崇高和反讽、激愤与旷达、恐怖与喜剧等原本对立的审美因素,在新语境下加以融合的新的审美心理结构。马启代的诗创作和诗学思考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具有了这种诗艺追求和审美精神结构。
注释:
① 马启代:《风为何居无定所》,《浙江诗人》2021年5月号。
② 马启代:《异常之事》,《当代诗歌年鉴》,粤港澳文化传媒2021年10月。
③ 马启代:《优雅里是否流淌着愚昧和无耻》,《诗探索》2017年第3期。
④ 唐诗:《豁达的诗人,旷达的诗风——马启代诗集〈黑如白昼〉读后》,《时代文学》2014年10月上半月。
⑤ 马启代:《魔域》(长诗),诗集《一百首短歌和一曲长调》,马启代作品系列(3),2023年6月。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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