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茅盾文学奖得主刘玉民的《东方奇人传》最初发表于1990年十月杂志,曾获十月文学奖,受到陳荒煤、邓友梅等文坛前辈的热情赞赏,后被收入《济南文学大系》,2023年又收入作家出版社精选集《海猎》一书,是刘玉民先生的代表作之一。现在开始头条连载以飨读者。

东方奇人传
刘玉民
六
“飞贼”生涯并没有持续多久,刘承府便又一次外出当起了“司令”——马车司令、劳工司令。
这是1974年,为了迎接西哈努克亲王来访,济南大兴土木,对经十路、纬二路两条交通干线进行展宽重建。刘承府在作出定时定额向队里交钱的保证之后,带着几辆马车出现在市区工地上。他几乎毫不走样地重现了几年前当地排车司令的经历,没过多久,麾下就聚合起二十几匹高头大马和十八辆胶轮大车。马车不比地排车,作战能力强、机动能力强,几十里工区,没有哪里没有留下刘承府的身影。
马路拓宽改造工程结束,刘承府又以按人头向村里交管理费的方式,一下子从村里拉出一百多口子人,成立了济南市乃至山东省第一支农民劳工队。这支劳工队在刘承府统帅下,悄无声息地开上了建筑工地;这里给人家建一堵墙,那里给人家修几排屋,甚至还盖起过几座颇为像样的二层小楼。他们以吃苦耐劳和讲究质量,赢得了用户信誉和有关部门的支持。到1979年下半年,刘承府手里揽下的活,已经足够劳工队干上几年的了。
恰在其时,上级一个工作组进驻睦里庄,并且发出了立即解散劳工队和要刘承府回村接受批判的通令。
第一次批判会人数少,刘承府面不改色心不跳,与工作组打起“对垒战”。问他为什么组织地下黑包工,破坏农业学大寨运动。他说,劳工队是经村里同意、有关部门发了通行证的,压根儿说不上“地下”和“黑”字;至于对农业学大寨,则不仅不是破坏而且是推动,全村劳动日价值由原先的四毛增到现在的一块,主要正是得力于劳工队的收入。问他为什么拿出三千多元请客送礼拉拢腐蚀干部。他讲起重庆谈判时郭沫若送给毛泽东一块手表,这块手表如今已经作为革命文物放进博物馆的故事,并且理直气壮地问:“谁能说请客送礼都不对?谁能说郭老是拉拢腐蚀毛主席?”工作组被对垒得很恼火,但狠批了他一顿“态度”之后,也只好散会了事。
第二次批判,工作组动真格的了。会场上人头济济,足有上百号人,墙上挂起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大幅标语;先是一通“刘承府不老实就砸烂他的狗头”的口号,接着,刘承府才在几个全副武装的民兵的押解下,被“揪”到台上交待“罪行”。
刘承府果然被“震”住了,脑壳低垂,两腿紧并: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我交代,我该死!”
随着一句话出口,刘承府放声大哭起来。一米八二的彪形汉子,哭得跺脚拍腮涕泪四溢;台下立时出现了一片混乱。
“刘承府!你少耍花样!老老实实交代问题!”工作组几次警告,他才勉强止住,使会场得以稍许平静。
“我交代!”刘承府边抹着鼻涕泪水边喊着:“我反党反社会主义!我和蒋介石是干兄弟!我杀了几十万共产党!我贪污了三百万块钱,都存到外国银行里啦!我血债累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我……”
刘承府“交待”一句嚎哭一阵,跺一阵脚,直把个会场哭得、跺得日月无光,天昏地暗。
七十多岁的社员陈老汉,原先家里穷得连碗豆腐吃不上,两个孙子跟着刘承府外出干劳工挣了几个钱,日子才开始好起来。他对批判刘承府原本憋着一肚子气,这时忍不住跳起来,喊着刘承府的小名,朝工作组骂起来:
“你们这不是逼着人家小登云说瞎话吗?他从小穷得连条裤子穿不上,我亲眼见着的,怎么跟蒋介石成了干兄弟?怎么还杀了几十万共产党?到哪儿去贪污的三百万?你们这不是要人家孩子的命吗!”
陈老汉的话激起了很多群众的同情。村支部书记吴宝森也忍不住了。刘承府外出搞劳工是他点的头,劳工队对村里的贡献他也是亲眼看见的。工作队进村要立刘承府的专案时他就说过:这个人没多少整头。他非党非干非地富反坏右,一个农民,你整他什么?他还巴不得你把他开除了,让他去当干部当工人哩!工作队非但没有接受他的意见,还把他批了一顿。刘承府一哭一闹,有人抻头一咋嚷,场上一乱,他站起把胳膊一甩,喊一声:“这是闹些什么事儿!拉倒吧——”一个好不容易开起的批判会,立时便人走场空了。
刘承府回到家里,母亲和妻子正吓得在哭。他朝妻子眼一瞪,说:“哭什么!给我炒个菜!”便进到里屋,拿出一瓶老白干,慢条斯理喝起来。
刘承府是个血性人,但也是个聪明人。他深知自己力量微薄,如果不会伪装和保护自己,单凭一股蛮劲硬顶硬抗,等待他的会是什么。“社会是个大舞台,每个人演什么角儿是一定的。分配给咱的是丑角,咱就只能把丑角演好。”晚间灯下,他经常用这套“理论,开导母亲和妻子。
菜炒好,摆上,工作组组长推门进来了。
“好小子刘承府!你把会给我搅了还敢喝酒!”
“我正觉着没法活了,准备自杀去哪!”刘承府又故作其态。
“你少来这一套!我问你,谁叫你在会上胡说八道的唻?”
“我怎么知道啊?你不是老叫我上纲上线吗,我不那么说,你不得还说我不老实啊?”
他下床,找过一个酒杯一张凳子,笑嘻嘻地说:
“组长,你喝盅酒,帮我把说得不够的地方再提高提高。”
“訇——”
工作组组长生怕晕过去,赶紧把门狠命一甩,跑到街上去了。
七
尽管恨得牙根发痒,几天后,工作组组长还是不得不满脸带笑,把刘承府请到办公室。
村里有个油毡厂,厂里急需的沥青断顿了。作为接管村里党政大权的工作组组长不得不亲自过问。可人家告诉他,这件事非刘承府出马不可。他只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找到刘承府。
刘承府应得利利落落:“这好说,不就是需要点沥青吗!”当天上路,第二天,满满一车沥青就进厂了。工作组组长惊喜不已,这才看出刘承府是个好角儿,干脆提出,让刘承府去把油毡厂那一摊儿“管起来”。
这次刘承府不那么利落了:要我管可以,得给全权;工资、出差费一律不要,产值的百分之四得归我;村里和工作组应了不行,得公社党委点头,得有书面合同。工作组组长一肚子不愉快,可油毡厂如果垮了是要给自己和工作组脸上抹黑的。他只得找到公社。公社合计来合计去,那么一个芝麻眼大小的油毡厂能有几个产值?刘承府撑破天不就是一年下来捞个千儿八百的?随他干去好啦!
一纸合同签下,第一年结帐时,刘承府从厂里提走九千元,第二年则超过了一万一千元。值得说明的是,那九千元和一万一千元都是在产值利润公布前提走的;刘承府不干那种拿着合同书还要请示汇报的事儿,他担心有人看了眼红,要变卦。
刘承府不是预言家,但他的预言没有多久就得到了验证。几乎在他提走一万一千元现金的同时,他成了济南市郊区两名被列入另册的经济大案要犯之一。
刘承府自然不肯服罪,非但不肯服罪,还一字一句、连标点符号不错一处的背诵中央一号文件,宣称自己是“有功之臣”,是农村“先进生产力的代表”。
“告诉你们,像我这种人,你们应该敲锣打鼓给我戴大红花!要逮捕我?谁逮谁还得把我请出来!”
可问题不在于刘承府怎么说,而在于审讯者怎么说。
——老老实实交待你搞地下黑包工的罪行!
——你没有搞黑包工,有合同?那合同本身就是不合法的!不合法就是黑的!
——把你那两万元赃款交出来!
——不交?那好,把这一千块钱存折和收录机、手表统统留下来!
——先交给我们保存着,用不几天就得还给你?好唻,等你进了牢子,咱们再商量怎么个还法吧!
——不信?好,三天之内逮捕令不下来,你把我的眼珠子扒出来当泡踩……
审讯者说的自然不是空话,可如果把刘承府的话仅仅看作“嘴硬”和“虚张声势”,同样也是不可靠的。联合办案,两级审批,逮捕令发出在即,一位副市长忽然找到有关部门一位领导同志面前:
“西郊有个刘承府你知道吗?”
“知道哇,我们正准备逮他。”
“他犯了什么案吗?”
“他搞地下黑包工,两年捞了两万多。”
“那不是按合同来的吗?合同总不会是他自己订的吧?”
“……”那个领导同志哑然了,片刻才又问:“副市长认识他?”
“认识不认识无关紧要。中央文件可是允许承包经营,咱们总还得执行政策吧?”
一次对话之后,上边派下一位干部,那干部一见刘承府,上前拉着他的双手连声喊着“同志”。
“喔,你这同志俩字咱可不敢当,说不定哪一霎就被枪毙了呢!”刘承府听出情况有变,却依然不阴不阳。
“哪能啊!我看只能说是有点错误。”干部说,“你的问题我们研究了,合同订得高点主要责任不在你。你回去好好检查检查,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就这样吧。”
七天七夜审问,七秒钟就解脱了。解脱也没了结,不久济南农民报头版登出一则消息,消息在介绍了中共济南郊区区委,在打击经济领域严重犯罪活动的斗争中,制定的八条必须掌握的政策界限的内容之后,举例说:“ ……西郊公社睦里大队社员刘承府,与大队签订合同,带领一部分社员在外包工,从总收入中提成百分之四归自己,去年他提成一万一千多元。打击经济领域严重犯罪活动的斗争开始后,他心中害怕,惶惶不安,就带着一千元存折、一台录音机和一块手表到派出所投案。经过调查认为,刘承府提成过高,是专业承包中的问题,不能视为经济犯罪。向他讲明党的政策后,使他放下了思想包袱,继续执行与大队签订的合同……”
看过报纸,刘承府怎么也回想不起,自己“惶惶不安”地去“投案”时的情景。想不起就算了吧,不,还去问发消息的记者。记者惊讶地把眼珠眨了好一会儿,说:“能在报上把弯儿扭过来就很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呢?”
的确,刘承府,你还想怎么样呢?
八
“刘承府这家伙是属韭菜的,只要你挖不了他的根就挡不住他发:你割一茬他发一茬,一茬更比一茬旺!”此言系“大批促大干”时,郊区公社一位干部大会讲话中的一段。其言虽显粗俗,倒是真实生动,连刘承府本人对这个评价也颇为欣赏自得。
名字见报,从“地下”走到地上,由“黑”变成不黑,刘承府自然高兴。但那个小小的油毡厂实在不够他干的,他的能量远远没有得到发挥。他的眼睛耳朵越发骨骨碌碌,一刻不肯安分了。
有人传来消息:镇委——那时公社已升级为镇——准备盖家属大院,想从东北搞木材没搞得回来。刘承府眼睛一亮,抬腿便向镇委去。
分管基建的镇委副书记,正在院里跟几个干部扯闲篇子。他是工农干部出身,听过刘承府的话,只把眼珠子转了一下,说:“你有办法?我要的可是叮当响的东北原木,不是你们村边上那种弯弯檩条!”
“知道!不是东北原木我还不给你搞呢!”
“你吹牛×!”副书记压根儿没把刘承府瞧进眼里,一跳两丈高。
刘承府不急不躁:“那我搞来了你怎么办?”
“你搞来了,我大会小会喊你一百个好!”
“要是不喊呢?”
“不喊我是你个儿!——要是你搞不来呢?”
“搞不来我是你个儿!我一步三叩头,到万人大会上认祖宗!”
“好唻!大伙可都听见了,哪个小子要是反悔……”
事情讲定,刘承府第二天上了火车。到第七天傍晚时,一串六辆带拖斗的大卡车,轰轰隆隆开到镇委大院门前,车上满满当当装的全是东北落叶松原木,总共不下五十立方!
镇委机关仿佛发生了地震,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看不够的新奇,道不尽的感慨。当最后一辆车停住,刘承府披着一件蓝褂子,笑眯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分管基建的副书记两眼打直,足足有五分钟没能把目光从那件蓝褂子上挪开。
“书记,咱可是有言在先。”
“那是那是。”
“我看就不用到大会小会上喊我的好了,把工程包给我什么都有了。”
“那是那是——哎,那质量可是……”
“我有一百个胆,也不敢到你镇委门上玩玄的呀!我还想在这儿亮亮牌子呢!”
“行!你这个儿当的有点滋味!”
“哎,我怎么倒成儿了呢?”
“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娘老子?”
工程承包,不仅包工而且包料包工时。刘承府呼啦一声拉起一个将近二百人的建筑队;不仅有本村本邻还有外地招聘投奔的,不仅有各种能工巧匠,还有具有一定设计和施工指导能力的技术人员。
精心筹划,一切如约如期,一座镇委家属宿舍出现了。房整地平,小院幽幽静静,连厕所、垃圾箱也方方正正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刘承府这小子行!”“刘承府这帮子人行!”从镇委书记到看光景的群众都点了脑袋。工程结束时,建工队已经发展到二百六十多人,同时在几个工地上垒起地基来了。
“承府,我看你就是晚生了二十年。早生二十年,革命也罢反革命也罢,怎么的你也得弄个司令当当!”一位借聘的工程师不无惋惜地说。
这话刘承府听着舒心也听着扎心:早生二十年能弄个司令当当,那晚生二十年,司令当不成就白牌子到底了不成?
这话说过不到半年,济南市振兴建筑公司宣告成立,刘承府成了公司总经理。
这是山东省第一家私营公司,也是当时最大的民营建筑队伍。公司成立的那天,当刘承府皮鞋锃亮、西服笔挺地出现在数百名职工面前时,那位借聘的工程师在他耳朵旁说了一句悄悄话:
“行,刘总,你算是没白活,比当个司令也差不到哪儿去!”
九
由农民建筑队到振兴建筑公司,许多人以为那不过是赶时髦,图个既大又好听的名称罢了。这实在误解了刘承府的本意。建筑队充其量是一支农民别动队,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散,干的也多是修修补补小打小闹的活儿;而建筑公司是企业,是正规军,必须有另一套活法和干法。就算当司令,刘承府也是宁愿带领一支正规军,而不愿意手下总是一群散兵游勇。
刘承府翻过去的是作为农民“能人”的一页,翻开来的则是作为私营企业家的崭新篇章。
总经理签发的第一道命令下达了:企业实行成本核算帐目公开,严禁原先那种一锅煮、人钱不分家的情况继续;职工实行等级工资制,包括总经理在内的任何人,不得从企业随意提取资金或攫取额外报酬。与此同时,近十万元巨款被从帐户上拨走,五部巨型井字架、五台大型混凝土搅拌机、十几台磨石机,随之取代了用过多年并且早已过时了的各种土造机具——正规军自当有正规军的武器装备。
接下便是战役和战斗了。
这里有个有趣的现象:没有当过一天兵,更没有打过一次仗的刘承府,对“战役”“战斗”一类字眼却有着特殊的偏爱;凡属他采取的重大行动,无不被称之为“战役”,甚至连后来他争夺“压寨夫人”成功,也被说成是“打胜了一个战役”。这不能不令人怀疑:或许他真的天生就是个当司令的坯子?
振兴建筑公司打的最早的两个战役,是济南食品厂饼干车间抢建工程和潘村养鸡场抢建工程。所谓抢建,自然首当其冲的是时间问题。食品厂建的是全省最大的车间,因为牵扯到进口设备落户,厂里提出五个月完成。三家前来投标的县区公司一听,说:“这不是闹笑话吗?”立马撤走。刘承府却说:“我干了。”他把能征惯战的副总经理高加水派上前线,与二队队长吴寿杰一起,带领工人二十四小时轮番战斗,保证了工程顺利完成。潘村养鸡场赶的是个冬季,预制件养护是关键。队长刘炳先带领工人们,在冰天雪地里挖坑灌注,进行地下低温养护,为工程赢得了宝贵时间。两个战役均以告捷结束后,济南锅炉厂、济南军区军医学校、济南市生资公司住宅楼等一批造价高达百万的工程随之纷沓而来。
事业的成功,为刘承府带来了无限喜悦。然而每当他回到家门时,一颗心却蓦地铅锤似地坠落下来,变得黯淡而又沉重了。
还在几年前,刘承府当马车司令时,李秀林因为一次药物中毒,瘫到床上。在李秀林住院、刘承府外出期间,当时只有十几岁的大儿子刘毅,因患肾炎耽误治疗也成了半身瘫痪。母子双双卧病,使刘承府背上了沉重负担。尽管他不惜重金八方求医,李秀林和儿子的病仍然没有多大起色。当1984年春天到来时,母子俩竟然结伴住进了医院。
大年初一,刘承府安顿好二儿子刘伟、三儿子刘奇,到医院陪伴了一天,回村时暮色已经把黄河古堤涂抹得灰黑一色了。
“承府,你这是到哪儿去了?”村支书吴宝森在街上与他相遇。
在得知他还饿着肚子时,吴宝森把他拉到自己家里,摆上了一桌暖暖的酒菜。
“承府,你这几年为咱村挣了不少钱、办了不少好事,今天我这个当家的敬你一盅!”性情爽利的吴宝森说。从当“马车司令”和“劳工司令”开始,刘承府带出村里不少乡亲,给村里挣回不少钱:如今成立公司,每年也还要向村里交几万块钱。
难时一句话,胜过雪中棉。吴宝森一句祝酒词,说得刘承府全身翻起热潮。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随之作起诗来:
贤妻不幸药伤残,长子有病一年半。
理智难止伤心事,痛思(似)钢刀绞心肝。
父老妻病孩儿小,有苦能对谁来言。
千斤重担一人担,汗如下雨泪如泉。
他一字一句念完,忽然扑到床上放声大哭起来。为了事业所付出的高昂代价,已经使他不堪重负了,他真想把眼前的一切统统丢开,从此作个两眼皆空的清风道人。
吴宝森了知刘承府的性格为人,故意让他哭过一通,这才一字一板地说:
“承府。你刚才的诗我得给你改一个字。‘千斤重担一人担’,改成‘千斤重担众人担’。你的困难我们村里给你解决。老婆算病休,工分照给,药费报销,再派个人去帮助伺候;你家里,我们也派一个妇女去帮助做做饭,洗洗衣服。你呀,专心地干你的公司的事去!”
刘承府向来喜怒哀乐随情而发,既不虚饰也不做作。哭过一通心里已觉宽敞,听吴宝森又作出这样的安排,当即一跃而起,说:“行!我再给诗添个尾巴—一”
收起眼泪挺腰板 努力奋斗夺难关
他念过两句,满满地斟起一杯酒,举到吴宝森面前说:“书记,咱们喝!”
“喝!”
一声脆响,春节之夜又喷发出温燠熏香的气息。
(待续)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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