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椹甜，香椿香
文/商长江
三月。
春暖花开。
我七八岁的时候，家中院北墙根那棵桑树，已长到碗口粗。满树青枝绿叶，好像浑然天成的翡翠。桑树叶柄还没有成型，那花果蕾丝花边上，有着无数透明小蚯蚓似的在上面绽放盘绕，这便是桑葚花，随着时间的推移，桑葚花更替慢慢脱落，直到桑葚长成约定的形状。桑葚花朵不起眼，不漂亮，不突出，也不艳丽，不浪漫，但却能够很有成就感，因为之后它硕果累累，而且比花朵还有艳丽漂亮。
清明节前十天的光景，家中庭院里那五六棵香椿树便开始了它们一年最美好的时光，那枯瘦的树枝上总会冒出一些嫩绿的椿芽。这些椿芽如同新生的婴儿，从头到脚都是新的。看——青绿色的嫩茎托着几片发光发亮，水晶似的褐红新芽，伴着缕缕清香和几许春风飘荡在院中！
当长到扎把长的时候，便可以够用竹杆了够下来，如果有梯子，也可以直接到树上采摘。香椿芽的香气是浓郁的，那特别的芳香，今让人难忘。
过去，家里没有现在常吃的各种时鲜蔬菜，春天里的香椿芽是一年到头能够吃到的为数不多的美味，椿芽拌豆腐、椿芽咸菜、椿芽炒鸡蛋等等都是那时的我最期待的。
一到春天，我最贪恋香椿的美味，而我最喜欢吃的是香椿芽炒鸡蛋和炸椿芽。虽然，我到过许多地方，也吃过不少美味佳肴，但令我久久不能释怀的还是香椿芽，它的雍容和芳香，不仅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逐渐消弭，反而成就我终生嗜好吃香椿芽。
除了吃新鲜的，也可以腌渍起来，吃面条时，切碎腌好的香椿芽当浇头，也特别鲜香可口。
香椿是时令名品，含香椿素等挥发性芳香族有机物，可健脾开胃，增加食欲。此外，香椿芽还富含蛋白质、钙、含维生素C、E，含量在各种时令蔬菜中名列前茅。另外，还富含磷、胡萝卜素，以及铁和B族维生素等营养物质，和各种人体需要的微量元素，有延缓人体衰老作用。
其实，古时人们早就就把香椿当作了一道不可多得的时令美味。元代著名诗人元好问曾在《溪童》诗里写下了“溪童相对采椿芽，指拟阳坡说种瓜。想是近山营马少，青林深处有人家”的诗句。艳阳普照的春日三月，一群小孩子在溪边香椿树上采摘椿芽，顿时让一幅画面活泼可爱起来。可见，那时香椿确是人们餐桌上的一道珍馐。
常常想起小时候，吃过香椿芽的午后，坐在门槛上，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抬头看天上的朵朵白云怎样慢慢飘过树梢，滑到没有边沿的苍茫远方，树缝里筛下的点点金光晃得人眼有些生疼，也让吃饱饭的我有些困倦，似乎想要变成一只瓢虫，仰靠在门框上沉沉睡去。
享受完春芽的美味，已是春夏之交，那棵布满桑葚的桑树又成为我的零食铺子。
尤其是到了四月的中下旬，只见那翠绿桑叶掩映下的星星点点，倏忽之间由浅红而深红，而后不经意蜕变为紫红或紫黑，此时，乌黑发亮的桑葚十分养眼诱人，一颗颗隐匿在枝叶间，仿佛诱人的玛瑙，常常惹得我爬上爬下，随手摘下一颗，随便丢入口中，那酸酸甜甜汁水充盈的绝佳味道，让人禁不住口舌生津。
有诗为证：“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见于《诗经·卫风·氓》）
此诗借用斑鸠吃多了桑葚会美得迷醉过去，掉落树下而轻易地落入猎人手中的比兴手法来告诫那些怀春的少女，不要过于和男子沉迷于热恋的爱情之中而犯糊涂，遭受始乱终弃的不幸命运。
而那时坐在桑树上，还没有想那么多，而只有“参差红紫熟方好，一缕清甜心底染”倒是恰好映衬了此情此景。
不过，如果吃桑葚急切了些，大把大把往嘴里塞的话，桑葚的汁水会将衣服尤其是前襟以及嘴唇和牙齿染得乌黑。不过，顾不了那么多，这红得发紫的桑葚，却成为我解谗的又一途径。
夜深人静的时候，蚂蚁、瓢虫、蟋蟀、蜜蜂、蝴蝶、红姑娘子虫们就趴在香椿树干或树叶上睡着了，风吹过来的时候，虫儿们那淡蓝的梦的底层，也一定有一些起伏的芳香波纹！
而香椿树是春天的宠儿，只有在春天的时候，它才是树中的贵族，蔬菜中的王者。而谷雨过后，香椿芽摘了三茬，便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香气。好像一个女孩突然间成为中年女人，没有了昔日的水木年华。于是香椿树成为院子里最普通不过的树，几乎再也无人问津。
实际上，除了香椿芽好吃，春天时候的香椿树，远不如桃树、苹果树、梨树、海棠那样花枝招展，惹人喜爱，它的树干呈褐灰色，用其貌不扬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然而，香椿树的树干却始终是向上挺拔生长的，决不像梅树那样婉曲谀媚，看上去总是笔杆条直，颇有一种木秀于林的绰约风姿，这却是其他许多树赶不上的。
如今，我家庭院里的这五六棵香椿树，现在长得很粗了，树干覆盖了庭院，像一棵巨伞一样，根叶茂盛，它虽然不会开花，但它比花还香啊，它的叶香到了我的肠胃里，肺腑里，甚至早已浸入我灵魂深处。
它们一直默默生长，滋润了我的生活，给我了健康和生长的营养。
多么灵动而朴实无华的香椿树！
作者简介：
月之故香，本名商长江，男.1969年生。山东省宁阳县人。
常用笔名：麦客、春梦如烟、月之故香
网名：明媚或者忧伤
个人发表诗文简介（仅供参考）：2005年开始写作，2009年起至今在《山东文学》《咸阳文艺》《广灵报》《松江报》《阅微》《西府》《黑水文艺》 台湾《秋水诗刊》《鑫海文学》《龙凤诗刊》《聪明山文艺》《东崂诗词》《海河文学》《有邰文苑》《碧江教育》《王益文苑》《吃茶去》《蓝田文艺》《九歌·四季刊》《诗风骨》《墨宴》《桂园文学》《新工人文学》《浮梁文苑》（同一种报刊发表多次，按一种计，不重复计算）等二百九十余种文学纸媒发表诗文一千八百余首(篇)。作品入选多种文学和诗歌选本。
泰安市作协会员。县作协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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